顧淮安厲聲嗬斥,眼底盡是失望。
多可笑。
即便我也渾身濕透,甚至林婉晴都還沒來得及撒謊編排我。
他就急著護著她,不問清楚前因後果,把我放在加害者的位置。
這就是我曾經愛了十年的人。
“這麼冷的天,你把人推進水池,我昨天和你說的話,你半句都沒有聽進去?立刻跟婉晴道歉!”
望著神色得意的林婉晴,憤怒,屈辱,不甘幾乎將我吞沒。
“她害死了我媽媽,你讓我跟殺人凶手道歉?我恨不得殺了她!”
“夠了!”
顧淮眼底慍怒翻湧,揚起手甩了我一記狠厲的耳光。
下一秒,他錯愕地盯著自己的手,眼底浮起愧疚,但依然沉著臉。
“這一巴掌,就當是我替阿姨打的。”
“沒有哪個女兒,會狠毒到詛咒自己的母親,婉晴她都不認識你媽媽,怎麼會害她?她究竟有什麼理由要害她?”
“你今天若是不道歉,明天的婚禮就取消!”
我失神地盯著他有些扭曲的手指。
20歲那年,幾個醉漢將我堵在漆黑的巷子裏。
顧淮安沒有一絲膽怯,挺直背護在我身前,毫不猶豫替我擋下醉漢落下的刀,硬生生被砍斷三根手指。
他疼得渾身發顫,卻擠出笑容安慰我。
“別怕,顧淮安會永遠保護夏之星。”
這隻手曾經保護過我,現在也能為了另一個女人,傷害我。
顧淮安感覺到我的身體越來越燙,才驚覺我也渾身濕透。
他神色微變,放軟語調。
“我知道你是因為太愛我,才對婉晴這麼大敵意,隻要你道歉......”
我輕輕掰開他的手,語氣平靜打斷他。
“是我的錯。”
錯在我耗費十年才看清你,無辜賠上媽媽一條性命。
他卻以為我終於懂事不再吵鬧。
“你好好休息,我先送婉晴去醫院,明天一早來接你去婚禮現場。”
“這幾天,阿姨的電話我一直打不通,或許也在為結婚證的事情生氣,明天我一定找機會當麵向她解釋。”
望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我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真可惜,我們之間最後的對話,依然是謊言。
我將心底的猜想發給朋友,委托他幫我查明母親死亡的真相。
翌日清晨,三日之期已到,我坐上涼山派來的車。
等紅綠燈時,旁邊停著一台婚車,顧淮安捧著一束白玫瑰,眼神裏都是期待。
在他心裏,我此刻應該穿著潔白的婚紗,握著母親的手,在家裏等他。
可惜,今天的婚禮不會有新娘。
等待他的,是母親的死亡證明,和死亡的真相。
紅燈倒計時“3,2,1”
顧淮安忽然側過臉,四目相對那一刻,我看見他眼中盡是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