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獨自一人完成了母親的葬禮。
下葬那天,正好是立冬。
鵝毛般的大雪飄飛,像是在訴說著世道不公。
回到家後,小區門口的那些長舌婦見到我,立馬開始小聲地指指點點。
“哎哎哎,這是不是江家那閨女?”
“我聽說啊,她媽沒了,那個當女婿的都沒回來!”
“不止不止,好像說,是她男人把她媽的腎源搶走了,才沒做成手術!”
“唉,要不說養兒防老,要個閨女有什麼用,為了男人,連自己親媽都害死了!”
盡管他們的聲音壓的很低,可那些不堪的話語依舊讓我猶如芒刺在背。
她們說的沒錯。
是我害死了母親。
我像是遊魂野鬼般走回家,一進門,屋裏滿是我和沈天豪生活的痕跡。
過往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我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和好笑。
我和沈天豪是大學時在一起的。
那時候他家生意出了問題,連他上學的學費都拿不出來。
是我伸出援手,拿出自己的生活費,出去兼職,和他一起度過了艱難的時光。
剛畢業的時候,他跟著同學出去創業,結果被騙了一大筆錢,也是我到處貸款幫他還清。
我們度過了黑暗的日子,最後總算雨過天晴。
他成為了業內人人稱讚的年輕精英,而我選擇退居慕後,安心做一個全職太太。
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直到蘇絲竹的出現。
我清楚記得,我們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我精心準備了很久,可沈天豪卻被蘇絲竹一通電話叫走。
理由也很簡單,她喝多了,覺得很孤獨。
我隻覺得可笑。
孤獨的時候,給有婦之夫打電話?
這是什麼道理?
可沈天豪還是毅然決然地去了。
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我也和他爭吵過。
可最後,都是以“你要是看不慣,我們就離婚!”類似的話收尾。
我愛了他那麼多年,可卻依舊抵不過蘇絲竹隨意的一句話。
他一向都是這麼肆無忌憚。
以至於母親下葬到現在,他連一條消息都沒發過來過。
想了想,我給他打去電話。
可接電話的卻是蘇絲竹。
“不好意思啊姐姐,哥哥現在忙著幫我擦身子呢。”
握著手機的手猛地攥緊,我深吸口氣,強忍憤怒:“讓他接電話!”
蘇絲竹輕笑,笑聲裏滿是諷刺。
不一會兒,沈天豪的聲音響起。
“什麼事趕緊說!我還忙著呢!”
“媽去世了。”
我平靜開口。
本以為他會驚訝,會愧疚,可他卻毫不猶豫地嘲諷。
“為了騙我回去,你還真是什麼謊都撒的出來!”
“連咒你媽去世這種話你都說的出來,你媽知道嗎?不怕一語成讖嗎?”
“我警告你江曉,絲絲是病人,是我的妹妹,我照顧她,天經地義!“
“我過幾天就回去了,腎源我也讓秘書去找了,真是的,煩死個人!”
說罷,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根本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在他眼裏,我的一切行為都是無理取鬧,做的任何事都是為了將他從蘇絲竹身邊奪走。
他總覺得自己很搶手,很享受兩個女人爭奪他的感覺。
我沉默許久,放下手機。
看著放在客廳的全家福,我心如刀割。
最愛我的人,已經不在了。
我將全家福收起,接著起身開始收拾行李。
以前我因為對沈天豪的愛,選擇了將這些無視。
可現在,我不愛了。
他的任何事情,都與我無關。
無所謂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沈天豪回到家時,我已經將所有的行李收拾整齊。
擬好的離婚協議也放在了桌上。
沈天豪進門,見到我,眉頭皺起。
他大步朝我走了過來,從包裏丟出一遝文件在我手上。
“不就是腎源嗎?有什麼可爭的,這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看著眼前的文件,諷刺一笑。
“沈總不愧是沈總,手段驚人。”
母親生病以來,我為了尋找合適的腎源到處求人。
可沈天豪卻沒有絲毫想要幫忙的意思。
他總說自己很忙,沒時間。
對我來說很難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是輕而易舉。
沈天豪得意冷哼:“怎麼?現在高興了?我都說了,你沒必要用那些借口來逼我,我......”
“沈天豪。”
我打斷他的話,將離婚協議推到他麵前。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