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攻略失敗,即將被係統抹殺。”
在霍明遠宣布訂婚的那一刻,係統對我下達了最後通牒。
我紅著眼眶問霍明遠。
“你確定要結婚嗎?我會死的。”
“你知道的,我最恨別人威脅我,那你去死吧。”
後來霍明遠抱著我涼透了的屍體,哭得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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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遠牽著他的聯姻對象,向眾人宣布,他們即將訂婚。
那一刻,許久沒有對我傳達命令的係統,在我腦海中出現。
“宿主攻略失敗,即將被係統抹殺。”
我的胸口處傳來一陣絞痛。
但是理智告訴我,不能在這時失態。
在接受了大家的祝福之後,霍明遠摟著人來到我麵前。
“這是我最信任的朋友,蘇青。青青以後記得叫嫂子。”
我盯著霍明遠的眼睛,那裏是一片坦然。
我笑著伸出手,對著她扯出一個還算友好的笑容。
我本是一個脆皮的大學生。
大四畢業那年,得了優秀畢業生的表彰。
一時興奮,出了車禍。
被拉到了這個世界。
綁定了一個什麼攻略係統。
係統給我下達的第一個任務是救贖當時還是豪門私生子的霍明遠。
第二個任務是攻略他,讓他愛上我,並且與我登記結婚。
單純的愛上和登記,都不能算完成任務。
於是,我攻略了霍明遠十年。
我初遇霍明遠的時候,他像一頭陰鬱的狼崽子。
私生子的身份讓他並不好過。
他對周圍的一切人和事都充滿了防備。
那時候在所有人都嘲笑霍明遠是個私生子的時候。
隻有我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
不怕流言蜚語。
我用了差不多兩三年的時間,為了救他差點為他丟掉性命。才讓他對我卸下防備。
他將我放在身邊最重要的位置上。
我陪他創業,陪他跑客戶,陪他參加酒局。
陪他麵對霍家的槍林彈雨。
直到他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係統無數次提醒我,離任務勝利就差一點。
我卻固執地等著他能主動對我說出那句話。
結果等來的,卻是他和別人的訂婚。
我遠遠地看著他帶著未婚妻在宴會中穿梭。
看著他的兄弟們調侃他海王收心。
胸口疼得快要窒息。
第二天一早,我帶著辭呈來到了霍明遠的辦公室。
此時我已經被疼痛折磨得臉色慘白。
霍明遠嚇了一跳。
扶著我的肩膀問我怎麼了。
我看著他眼中不似作假的關切,心中不知怎麼的,竟然釋懷了一些。
他隻是不愛我而已。
“明遠,我想辭職出去轉轉。”
霍明遠眯著眼看著我手裏的辭呈。
眼底怒意翻滾。
我知道他控製欲極強,一旦我脫離他的掌控,他就會很抓狂。
“怎麼了青青?你在鬧脾氣?”
他克製著情緒,盡量平靜地問我。
“我沒什麼脾氣好鬧的,主要是這麼多年也沒出去走走,想放鬆一下。”
我說的是實話,這些年我的心思都在他的身上。
還沒來得及看看外麵的世界。
我可不想就這麼帶著遺憾走了。
他盯著我的眼睛,似乎在評判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我坦然地回望他。
“你的臉色這樣不好,先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他跟我說話的語氣總是這般輕柔,經常會給我帶來一種錯覺。
“我隻是昨天沒睡好,阿丘是我一手培養的,你可以信任他。”
見我態度堅決,霍明遠無奈地歎了口氣。
“要不這樣,我給你放個長假,等你玩夠了再回來好不好青青?”
我點點頭,也好,反正我也不會再回來了。
正要轉身出去,霍明遠又突然喊了我的名字。
我回頭看他。
“青青,記得回來參加我的婚禮,伴郎的位置給你留著呢。”
我攥緊了手指,壓抑著心臟處的疼痛,胸口破裂的聲音,震耳欲聾。
霍明遠,你何其殘忍。
“好”
2.
我拎著行李,帶著全部積蓄,買了一張頭等艙的機票飛到了M國。
在海邊的一個酒店裏包了一個總統套房。
忽略身體上的疼痛,這樣的日子,正是我所期待的。
“係統,我還有多久能活?”
“九十天。”
我的生命被迫開始了倒數計時。
為了不浪費最後這九十天,我在當地找了一個陪玩的導遊。
是個金發碧眼的小夥子,身材極好,八塊腹肌,看起來賞心悅目。
我每天被帶著到處遊玩,別提多愜意了。
除了時不時就吐吐血,一切簡直堪稱完美。
“sue!你到底怎麼了!別嚇唬我!”
在我又一次吐血之後,小夥子終心疼地摟著我的肩膀。
年輕人炙熱的胸膛,讓我心裏有一瞬間的恍惚。
曾經我好像也這樣被霍明遠摟住過。
那時候他的公司在海市穩紮穩打。
霍家的一些老鼠,對他起了防備之心。
一場精心策劃的車禍。
我為了保護霍明遠,關鍵時刻猛打方向盤。
最後被前車的鋼管紮穿了胸膛。
那時候也是像現在這般疼痛。
我以為自己當時就要死了。
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我看見霍明遠熬紅了雙眼,陪在我的床邊。
那時候,我以為自己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然而出院之後,霍明遠又變成了那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公子哥。
他身邊的床伴永遠都在換。
卻永遠都沒有我的位置。
我曾一度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思。
但是每次看見他坦蕩的表情。
我又覺得他似乎真的隻把我當成最信任的人。
於是我又甘之如飴地留在他的身邊,繼續完成係統給我的任務。
金發向導在我的安慰下,終於不再強烈要求我去醫院。
並且答應教我衝浪。
前世我就因為身體原因,很少能做劇烈運動。
這輩子臨死之前我一定要嘗試一下這項運動帶來的快感。
一大早,我們穿著泳褲來到了沙灘。
向導說如果不塗防曬會被曬傷。
於是羞答答地拿出來一瓶防曬油,示意我趴下。
我挑挑眉。了然他的意思。
人都快死了,也該享受一下了。
於是毫無結締地趴了下來。
撫在我背上的力道,剛剛好,讓我有些享受地發出讚歎。
回頭想誇誇向導的手法。
卻被眼前的一幕嚇得竄了出去。
霍明遠的手裏拿著防曬油,看著我的眼神炙熱又陰狠。
3.
我在小向導訝異的眼神中,被霍明遠扯著胳膊帶走了。
我驚訝於他的反應。
“明遠,你輕點,你這是幹什麼。”
我掙了掙胳膊。
他並沒有放開我的打算,我就這樣被他抓到了酒店。
霍明遠一把把我扔在了床上,眼神幽深。
我本能地向後挪動,不知道他的情緒為什麼這麼激動。
“青青,你怎麼這麼不乖。”
霍明遠的聲音刻意放低,讓我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明遠,你這樣我不懂。”
我不懂他為什麼就突然出現,一副生氣的樣子。
“你說出來玩,可沒說找了人陪你。”
我怔住了。
這不是霍明遠第一次對我表現出如此強烈的控製欲。
霍明遠剛創業的時候,在酒局上一個老板多跟喝了幾杯酒。
就被霍明遠借著酒勁兒淋了一身的酒。
事後他裝傻不承認,我們卻差點失去一個大單。
後來更是對所有追求我的人都橫眉冷對。
他的這些反應,讓我一度有一種他已經愛上我的錯覺。
但是轉眼他又能跟其他人風花雪月。
“我知道你在這裏,連夜過來,想陪你度個假,結果青青你就是這麼迎接我的?”
他的話讓我心悸。
我剛要開口說什麼,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我從沒聽過的專屬鈴聲。
霍明遠一瞬間就收起了對我的淩厲表情。
溫柔地對著手機那邊的人輕聲說話。
是他的未婚妻。
看吧,霍明遠還是那個霍明遠,未曾改變。
我從床上掙紮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不想留在這個尷尬的房間裏。
出門的時候,被霍明遠一把拉住了胳膊。
我咬緊了嘴唇想要掙脫。
霍明遠用力拉著我,安撫著那邊掛斷了電話。
“青青,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在鬧什麼?”
“我沒鬧,霍明遠,你放開我,我約了人!”
霍明遠聽了我的話,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你約了誰?那個外國的野男人?”
我的胸口仿佛窒了一口濁氣,窒息的感覺讓我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我試圖跟霍明遠講道理。
“霍明遠,你要結婚了,你何必這麼拉著我不放呢?”
我終於對著他說出了這句話。
然而霍明遠卻是冷冷一笑。
“我要和誰結婚,跟我要拉著你不放,不衝突的青青。”
他的話讓我頓感一陣悲哀。
我想問他,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啊霍明遠。
但是胸口處難以抑製的疼痛,讓我再也控製不住地渾身顫抖了起來。
霍明遠終於放開了我的手。
緊張地將我抱在懷裏,問我怎麼了。
這是我曾經多麼渴望的懷抱。
如今我隻想掙脫他。
就這樣,我在他的懷中失去了意識。
昏迷之前,我似乎聽見係統歎了口氣。
“宿主,你這又是何必,不如直接要求他跟你結婚不好嗎?”
可是,他愛我嗎?
4.
我曾經無數次想要問出口。
但是我知道,一旦問了,我就是自取其辱。
以至於到現在,我對霍明遠愛不愛我這件事,已經釋然了。
能怎樣呢,反正他總要娶一個美麗的妻子,過正常的人生。
我想起來,當初霍明遠剛殺回霍家的時候。
我們開心地一起喝酒,喝醉了的霍明遠抱著我喃喃自語。
說著他不相信婚姻,他也不相信愛情,但他相信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他。
他輕聲在我耳邊許願,我們的關係永遠都不要變質。
不變質,就意味著,我永遠都隻能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那時候的我,因為他的話,渾身冰涼,仍然要笑著對他說,我永遠不會離開。
霍明遠明明知道,人生在世,哪有什麼永遠。
在無盡的黑暗中,我似乎在做夢。
夢裏我對係統說著我不想被強迫著愛上一個人。
可是係統說,這就是我作為宿主的宿命。
想要活命,就要遵從這宿命的安排。
可我不想認命啊,我想要由我自己選擇一次。
“我過幾天就回去了,你之前看中的那套首飾,我讓人買給你好不好?乖一點。”
“婚禮地點你選就可以了,當然是你說了算。”
“好的寶寶。”
我昏昏沉沉地回醒過來,入眼是一片白色。
耳邊響著的是霍明遠哄人的聲音。
我抬眼看過去,霍明遠站在窗前,藍色的襯衫被他穿得灑脫,表情溫柔得能滴出水。
我看著他,胸口處一片麻木。
大概是我的眼神太專注了。
霍明遠很快注意到我醒了。
他臉色一變,掛斷電話向我走來。
我無聲地看著他,等著他說點什麼。
霍明遠隻是摸了摸我的臉頰。
“醒了?怎麼把身體搞成這樣,都供血不足了。”
我看著他平靜而又帥氣的臉龐。
心裏僅有的期待,慢慢消失,最後化成嘴角的一個微笑,和出口的一聲輕歎。
“明遠,放過我吧。”
霍明遠握緊拳頭,我甚至能看見他額角的青筋,他似乎忍了很久,才終於開口。
“你病著,我不想跟你吵,出院了跟我回去。”
“回去看你結婚生子嗎霍明遠?你未免太殘忍了吧?”
我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霍明遠盯著我的眼睛,他的眼中情緒風雲變幻。
“我說過的青青,隻有你,不會離開我,我也不可能讓你離開我。”
說完,霍明遠便摔門出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陌生得可怕。
隨後一個護工帶著熬好的粥,進來喂我。
我麻木地張開嘴。
早該想到的。
霍明遠明明知道我愛他,我想要他身邊的那個位置。
他知道。卻仍然要仗著我的愛意,把我綁在身邊。
如今他要結婚,也不肯放我離開。
把我放在道德審判的邊緣。
逼著我成為他的胯下之臣。
想到這裏,我突然一陣幹嘔。
好惡心,突然看透了霍明遠的想法,讓我覺得惡心。
我這十年的付出,讓我覺得惡心。
愛上霍明遠,更讓我覺得惡心。
5.
霍明遠將我控製在了病房裏,收走了我的手機和電腦。
直到我出院之前,我都不能聯係任何人。
也許出院之後,他也沒打算讓我聯係誰。
他毫不避諱地在我麵前接他未婚妻的電話。
直到有一天我幹嘔地咳了好多血。
他似乎才意識到我確實受不了他的刺激了。
我曾經一度十分擔心,被他發現我身體已經隻剩下幾十天好活了。
但是醫生始終說的都是我心理問題導致了生理疾病。
我問係統,我將以什麼方式離開。
係統沉默了半晌,然後告訴我,全身器官衰竭而亡。
並且這種衰竭是機器無法測出來的。
我便放了心。
我不想讓霍明遠知道我的身體狀況。
係統對此十分不解。
生命僅剩的幾十天,我不想都浪費在醫院裏。
我知道我逃不出霍明遠的掌心。
便主動向他提出想跟他回國。
霍明遠對此十分開心。
他似乎認為,曾經那個對他言聽計從,唯命是從的蘇青又回來了。
我看著他興奮地交代下麵的人訂機票。
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聲。
霍明遠從不關心我的心理狀態,隻是一味地在我身上索取。
可憐的我,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呢?
可是霍明遠啊,我本想放過你也放過自己的。
你又何必逼我至此呢?
我被霍明遠用私人飛機帶回了海市。
他將我帶回了江畔花園的私人別墅。
這裏地點偏僻,霍明遠鮮少來這裏住。
進去之後,可以看出來,他特意叫人布置成了我喜歡的樣子。
“我睡哪間屋子?”
霍明遠聞言,毫無疑問地將我帶到了主臥。
我平靜得不像是一個被強迫的人,欣然接受了他的安排。
當晚霍明遠抱著我,沉沉地睡了過去。
我睜著眼睛,望著窗外的月亮。
心中毫無波瀾。
我能感受到我胸口處心臟的跳動越來越慢。
我甚至計算好了死亡來臨的那一刻,要說些什麼。
就這樣,霍明遠像是突然受了什麼刺激。
每天都會回到這裏抱著我入睡。
他再也不在我麵前接任何電話。
但是他身上的香水味,卻讓我覺得刺鼻的窒息。
我知道該來的總會來。
在一個平靜的夜晚,我洗完澡,穿著浴袍,坐在了霍明遠的腿上。
我盯著他的眼睛。
那雙桃花眼裏,仿佛盛滿了星辰大海,又仿佛隻有一個我。
我知道霍明遠在極力克製著自己。
但我不想讓他好過。
於是我嘴角帶著笑意,輕輕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