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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出軌後,我和薑知凡提了七次離婚。

第七次,他終於同意了。

不同於前六次對我的瘋狂挽留,這一次的他異常平靜。

平靜到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甚至還能夠笑著對我說。

“方芯寧,我們徹底結束了。”

我望著他眼中的釋然,不知怎麼的,心裏仿佛空了一角。

可是明明,我應該高興的。

砰砰砰!

晚上八點,敲門聲準時響起。

是薑知凡的師弟,也是我在外的出軌對象寧澤言來了。

我懷著複雜的心情去開了門。

寧澤言一進來,當著薑知凡的麵,伸手就將我摟進了懷裏。

他衝薑知凡挑釁地說。

“師哥,你這樣硬拖著芯芯有意思嗎?”

“你也不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德性,胡子不刮,頭發不剪,看上去邋裏邋遢,活脫脫就是一個中年油膩男。”

“芯芯每次和我說起你的時候,都惡心得想吐,我要是......”

寧澤言話沒說完,我就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

“阿言,他同意了。”

寧澤言接下來的輸出硬生生地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

等反應過來後,他激動地握住我的雙肩,手心顫抖不已。

“真的嗎?芯芯,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他大力地將我擁進懷裏,心如擂鼓。

隻是這一次,我沒有如同之前那樣配合,而是下意識地推開了他。

在這幾個月裏,寧澤言每天晚上八點都會準時上門來宣誓主權。

因為薑知凡不肯同意和我離婚,我們就在他麵前做盡了情侶之間的事情。

比如親吻、擁抱。

不過我是個保守的人,最多也就僅限於此。

寧澤言也每天都會對薑知凡進行諸如剛才那樣的言語謾罵,將他批鬥得體無完膚。

薑知凡從一開始的氣憤到後來的麻木。

直至現在,他終於平靜,同意和我離婚。

但人終究是奇怪的。

他不肯同意的時候,我千方百計地逼迫他。

他同意了,我卻又覺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那什麼......”

我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去拿離婚協議。”

薑知凡十分淡定地轉身,去了他的臥室。

我和他結婚兩年,分床一年半。

要不是我實在不能從他身上找到任何吸引我的閃光點,我也不至於過不下去。

寧澤言從激動中緩了過來,忽然有些憂慮。

“芯芯,這一次我們還沒開始,他就同意了,會不會有詐?”

“你是這段婚姻關係裏的過錯方,如果他借此要分走很多的財產,我們不是會很吃虧?”

我望向薑知凡的背影,搖了搖頭。

“他不會的。”

我和他兩年夫妻,直覺告訴我,他不是什麼陰險狡詐的人。

他隻是平庸。

是扔在人堆裏都找不著的那種普通男人。

而我自詡優秀,像是他那樣的普通男人是絕對配不上我的。

所以我出軌了。

出得心安理得。

如果薑知凡想從這段婚姻裏分到些什麼,隻要是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我還是會同意的。

到底是夫妻一場,應當好聚好散。

薑知凡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遞給我。

他的表情十分平靜,似乎真的已經徹底放下。

我伸出手,剛要去接,寧澤言已經先我一步拿走了。

見我皺著眉看過去,他笑了笑。

“我有一個律師朋友,剛好對打離婚官司很擅長。”

“像我們這種情況,我回頭問問他。”

他到底還是防著薑知凡會在離婚協議裏動手腳。

薑知凡卻仿佛沒聽出他話語中的防備,站了起來。

“你什麼時候看好,讓方女士簽好字告訴我,我們還要一起去民政局。”

“這幾天我會把我的東西都打包好,我也會盡快搬走的。”

我和他還沒有離婚,他對我的稱呼就從親密的老婆,變成了疏離的方女士。

可這明明就是我想要的結果,我為什麼會覺得心裏悵然若失呢?

就好像......我和他之間,不該是這個結局。

我尚未弄明白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覺從何而來,寧澤言就已經把離婚協議放了下來。

他剛才把每一頁都拍好照,用微信發出去了。

“芯芯,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要離,我今晚可不可以就在這裏住下來?”

寧澤言的手扣上我的腰,指尖輕輕地摩挲著。

我下意識看向薑知凡。

我和他還沒有走完離婚的流程,在名義上就還是夫妻。

如果我今晚留下寧澤言過夜,他會不會太過難堪?

薑知凡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內心想法。

他極為平靜地開口。

“這是你的家,你們隨意。”

說完,他開始收拾碗筷,將桌上的飯菜全部倒進垃圾桶。

每一天,無論我多晚回家,薑知凡都會做好熱騰騰的飯菜在家裏等我。

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隻是我一回來就跟他談離婚的事情,就連晚飯也顧不上吃。

而他之前都會問我餓不餓。

第一次,他連問都不問,就把飯菜全倒了。

我曾經有一段空白的記憶。

我不記得我和薑知凡是怎麼結的婚。

他完全就不在我的擇偶標準之列。

照理來說,我應該不會看上這種人才對。

我從小就非常有音樂天賦,在拉大提琴上麵造詣頗高。

我一直以為,像我這樣的文藝少女,怎麼也得選一個和我各方麵十分契合的伴侶結婚。

可薑知凡顯然不是。

他不懂音樂,不愛收拾自己,每每都把自己弄得像是流浪漢一樣。

可意外的是,他這樣不修邊幅的人,卻總是能把家中的裏裏外外都收拾得十分幹淨整潔。

我曾經說過,我有錢可以請保姆,希望他能夠將時間花費在捯飭自己身上,不要像現在這樣走出去丟我的臉。

可每一次薑知凡都隻是笑笑,然後埋頭做家務。

我把原因歸結為他是爛泥扶不上牆。

而且他也不出去工作,是全職主夫,或許再不讓他做點家務活,他就沒有屁事幹了。

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接受,自己和薑知凡這樣的人結婚的事實。

我還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試圖找出他身上的閃光點。

找出我能夠和他繼續這段婚姻的理由。

我覺得閃光點不用太多,一個就好,一個就足以支撐我有勇氣和他度過餘生。

我甚至還努力說服自己,邋遢的人或許都有藝術細胞。

可惜的是我隻發現了他的藝術細菌。

我沒辦法忍受和他這樣的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

好在他也不強迫我,他總是希望我能夠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後來我就遇見了寧澤言。

他和薑知凡是截然不同的男人。

他精致、高雅,是一個連頭發絲到腳尖都要仔細打理好才能出門的男人。

更為難得的是,他的鋼琴是一流水準。

每一次和我合奏,都能讓我覺得我們特別合適。

這才是我想要的伴侶。

我們的靈魂在每一次的合作中逐漸親密無間起來。

我精神出軌了,我愛上了這個和我如此契合的男人。

我要和薑知凡離婚。

我沒有拒絕寧澤言想要留下的要求。

卻也並不打算和他做些什麼。

但是寧澤言顯然不這麼想。

洗過澡後,他身上還蒸騰著水汽。

輪廓分明的八塊腹肌給他增添了幾分無形的誘惑。

我強迫著自己移開眼睛。

“睡吧。”

我是一個道德底線頗高的女人。

在和薑知凡的婚姻存續期間內,我始終沒有和他邁出那一步。

寧澤言雖然失望,但是他依舊表示他可以等。

他躺在我的身側,將我圈進懷裏。

“芯芯,我們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我沉默了下來。

呼吸間盡是他身上好聞的味道。

我想,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的。

薑知凡說到做到,效率也很高,很快就把家裏屬於他的痕跡全部清空。

隻是在他臨走之前,他向我提出了一個請求。

“再過幾天就是你的音樂會,我想去參加。”

也許是怕我不同意,他又加上了一句。

“最後一次了,我想和過去道個別。”

他的話語間有些懇求的成分。

但我還是不高興了。

我知道薑知凡所謂的去,是要坐在貴賓席位的。

而那張由我給出去的貴賓席位,隻能夠坐著我的老公。

在平常的時候,我就不願意和他走在一起。

更何況我們現在都要離婚了。

我斷然拒絕。

“不可能,薑知凡,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像是你這樣邋遢臟亂的男人,你是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找了你這樣的老公?”

“你是想要我在和你離婚之前把臉丟幹淨嗎?這就是你的目的?”

我恍然間想起了寧澤言對他的揣測,也並非是全無道理。

或許他現在的平靜就隻是偽裝。

他說不定是等著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讓我身敗名裂。

光是想想這樣的可能,我就覺得不寒而栗。

我是外界知名的大提琴家,而他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真要是在公眾麵前互撕,我和他誰更難堪一點,完全就是一目了然。

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薑知凡還在努力解釋。

“我真的隻是想和過去道別,我也會把自己收拾幹淨了再去,絕對不會丟你的臉。”

“你之前每一次都讓他去,可是我就隻想去這一次。”

“唯一一次,可以嗎?”

最後一句話,他甚至都有些哀求了。

但我卻更加認為他是別有用心。

人就是這樣,一旦打從心底裏給誰定了罪,或者認定他會做什麼事情。

那麼他沒做也是做了。

我緩緩搖頭。

“薑知凡,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我曾經說過多少次,讓你打理一下自己,你沒有一次聽進去了。”

“現在你告訴我你突然可以了,你把我當傻子?”

薑知凡沒有再說話了。

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了下去,歸為一片死寂。

他帶著行李離開了我們的家。

隨著大門打開又關上。

他的最後一絲氣息也沒了。

我和薑知凡約好去民政局,做一下離婚登記。

寧澤言堅持要陪我一起。

他說他要親眼見證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

因為那意味著他和我在一起是完全合理合法的了,他再也不用背負上小三的罵名。

那一天的薑知凡,是我完全不認識的模樣。

如果不是他主動出示了身份證件,以及那熟悉的舉手投足,我想我應該是認不出來他了。

他刮了胡子,剪了一個幹淨利落的短發造型。

立如芝蘭玉樹,行走間更是溫和清雅,令人不自覺地生出親近之意。

更特別的是他那一雙眼眸。

深邃平和,透著不染凡俗的淡漠氣息。

我不由得看癡了。

此刻我的震撼不亞於一個摳腳大漢搖身一變,成為了高不可攀的王子。

這還是我那邋裏邋遢的老公,不,前夫嗎?

薑知凡淡淡地掃了我一眼,視線並未在我身上過多的停留。

我回過神來,注意到登記處的服務人員一副我眼瞎的表情。

我有心想要找薑知凡問個清楚。

他卻是來去匆匆,似乎不願意和我有過多的牽扯。

再加上有寧澤言的刻意阻攔,我都沒有機會和薑知凡說上話。

和薑知凡辦完了離婚手續,沒過多久就是國家級音樂會了。

往常這個時候,都是我和寧澤言上台合奏的。

隻是這一次他突然臨時有事來不了,負責人便安排了其他的人救場。

在演奏之前,我以為這一場演出注定會砸。

因為我都沒有和救場的人在一起排練過,他根本不可能與我的節奏相配合。

沒想到在演奏期間,他彈的鋼琴和我拉的大提琴,竟是出乎意料地配合完美。

仿若天作之合。

如果說我和寧澤言的合奏是行雲流水,那麼我和他就是心有靈犀。

我們指尖下的每一個音符,都好似有了自我意識般,交織融合得天衣無縫。

我忽然有了一種找到知音的興奮。

想著這個人我一定要去認識一下。

雷鳴般的掌聲驟然響起。

我們的合奏贏得了滿堂喝彩。

起身退場時,那救場的男人終於抬起頭來。

我向他走近的腳步驀地停滯住了。

刹那間,我瞳孔巨震。

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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