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薑雲凡終於抬眸看向他，語氣很輕：“鄭言齊，林喬稚要是真愛你，為什麼不直接和我分手？反而要和你舉行假婚禮呢？如果你能讓她來跟我分手，我二話不說，直接讓位。”

她被鄭言齊吸引，又舍不得放下他。

僅此而已。

“你！”

仿佛被深深戳中了痛處，鄭言齊眼裏盡是嫉妒和不甘，看了一眼廣闊無邊的海麵後，他咬牙道：“好，那我們就來驗證一下，喬稚姐心裏，現在最重要的，到底是誰！”

說完，他猛地將薑雲凡推下了海，隨後，他咬了咬牙，自己也跳了下去。

腥鹹的海水瞬間湧入鼻腔，薑雲凡沒想到鄭言齊會如此瘋狂。

很快，落水的聲音就傳到了裏麵，林喬稚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看見正在海裏浮浮沉沉的鄭言齊和薑雲凡，她一張臉上寫滿了慌亂。

沒有一絲猶豫，她脫下外套跳進水裏，第一反應卻是奔著更遠處的鄭言齊而去。

她緊緊抱著鄭言齊，將他帶上岸，眼裏滿是焦急。

“言齊！”

她緊張的檢查著鄭言齊的狀態，幾乎沒有分一個眼神給海裏的薑雲凡。

無邊的海水不斷向他湧過來，薑雲凡隻覺得肺裏胃裏全是海水，視線範圍裏卻隻剩下了林喬稚和鄭言齊的身影。

這時，鄭言齊得意地看了他一眼，隨後便徹底暈了過去。

“言齊！”

林喬稚驚呼一聲，慌忙給他做人工呼吸。

一次，兩次。

不知過了多久，海裏的薑雲凡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呼救的聲音也微弱到幾乎聽不見。

絕望到了極點的滋味席卷了他全身。

莫名地，眼前走馬觀花地開始出現曾經的畫麵。

他自小不會遊泳，有一年差點溺水死在池子裏，醒過來後，他便變得十分怕水，江邊湖邊都不敢去，甚至連浴缸都不敢用。

林喬稚得知後，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日日陪他克服恐懼。

他不那麼怕水了，卻還是學不會遊泳。

那時林喬稚隻是笑，而後溫柔地將他擁入懷中，“好了好了不學了，反正有我在，雲凡，我永遠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可現在，他受到的傷害，都是她帶來的。

身體無限下沉，意識逐漸模糊。

他漸漸閉上了雙眼。

再次睜開眼睛時，入目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醫院的消毒水味提醒著薑雲凡，他並不是去了天堂。

見他醒來，一直守在床邊的林喬稚緊緊抱住他，雙手發顫，眼眶泛紅，仿佛險些差點失去至寶一般。

“雲凡，你終於醒了，還好你沒事，你要是再不醒，我也要跟著你一起去了。”

她的語氣哽咽，關切不似作偽，可薑雲凡的臉上卻沒有感動。

看到他那雙平淡如水的眸子，林喬稚心臟驟然一疼，緊緊攥住他手：“雲凡，鄭言齊一個小男生，身子弱又不會遊泳，我每每看到他就想起了當年的你，不想他出事，才腦子抽了先救的他，我想著你大概能多撐一會兒，沒想到……”

“你打我罵我好不好，你對我幹什麼都可以，就是別不理我。”

薑雲凡看著她，神色依舊一片麻木。

隻是淡淡地開口：“他身子弱，你現在不去照顧他嗎？”

林喬稚連忙搖頭，“他沒什麼大礙，我現在隻想守在你身邊。”

接下來幾天，仿佛是為了彌補過錯，林喬稚推掉所有工作，寸步不離的守在薑雲凡身邊。

喂他喝水，給他換藥，幫他擦臉……

直到出院那天，她有事要離開，薑雲凡才終於離開她的視線，來到了一家紋身店。

“薑先生，您真的要洗掉這個紋身嗎，洗紋身可是很痛的……”

薑雲凡點了點頭，白皙的手指緩緩撫摸著鎖骨處的那三個字母——

LQY

他點了點頭，“是，我要洗掉。”

他都已經將林喬稚這個人從他心口生生剜除了，一個紋身而已，再疼，還能疼得過剜心之痛嗎？

心口處灼燒針紮般的痛苦不知持續了多久，他卻一直咬著牙忍著痛，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在一起的第三年，他身邊追求者仍然無數。

林喬稚吃醋到發狂，最後纏著他，讓他在鎖骨處紋上她的名字，隻為讓所有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薑雲凡，是她林喬稚的。

他素來怕疼，剛紋那一會兒，他疼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可素來對他百依百順的林喬稚卻第一次沒有鬆口帶他離開。

隻因這個紋身，代表著他們之間刻骨銘心的愛。

但現在，他不要她了，他不屬於她了。

他也，不會再愛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