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領命離開了。
整個主樓又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坐在沙發上,環顧四周,才發現家裏的東西少了很多。
去年聖誕節,他親手做的毛茸茸聖誕樹不見了。
前幾年他們一起在海邊撿的貝殼貼出來的抽象畫也不見了......
韓江雪的心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疼痛瞬間蔓延全身。
這些東西都不是突然消失的,它們都是顧景航曾經愛過的證明。
怎麼她到現在才發覺不對勁呢。
顧景航真的很聰明,每天扔一點,悄無聲息地清空他們的家,他們的回憶。
等到她回過神來,突然發現,和顧景航有關的東西,竟然隻剩下那個被她揉成一團的離婚協議。
她失魂落魄地從沙發上起來,趴在餐桌底下,伸手去夠那角落裏滾落的紙團。
夠了好幾下才夠到,憋得滿臉通紅,她也不管,展開那個紙團,落款那頁,寫著顧景航的名字,那熟悉的筆跡。
這個筆觸寫過無數噓寒問暖的小紙條,如今卻隻剩下這冰冷的簽字。
她握著協議,眼中閃過不甘:“不要緊,我還沒有簽字,那麼這個婚就沒有離,他就還是我的丈夫。”
......
是夜。
韓江雪沒有辦法再忍受待在沒有顧景航的家裏。
她去了顧景航之前最喜歡去的酒吧,在包廂裏喝著顧景航最喜歡喝的那一款酒。
“你還真是沒品味,喜歡的雞尾酒度數都不超過三度,你這樣讓我怎麼喝醉嘛......”
“你說,你都發現了,怎麼還不來打我罵我質問我呢,你怎麼就這麼能忍呢......”
“為什麼,為什麼生病了都不告訴我呢,你晚上會不會很疼阿......”
韓江雪在空蕩蕩的包廂裏,喝一口酒,就自言自語一句。
喝一口酒,眼淚就掛下兩行。
可是她就是喝不醉,她曾經以為自己千杯不醉是恩賜,是生意場上無往不利的利劍,現在她才知道,這是詛咒,是讓她無法逃避現實的懲罰。
她無力地將酒杯滑落在地,碎片四散。
這時候有個人影衝了進來,她細細分辨,原來是祝霖,她的好姐妹。
“江雪,你怎麼了?”祝霖的眉頭緊鎖,眼中充滿了擔憂。
江雪抬起頭,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著祝霖,聲音嘶啞:“他走了,祝霖,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我怎麼道歉都沒有用,他都聽不到了,他不要我了......”
祝霖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畢竟韓江雪找顧景航找瘋了這件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了。
但是她卻在韓江雪看不見的角落微微勾了下嘴角,然後迅速壓了下去,換上一臉擔憂:“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把氣撒在成峰身上。”
“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是你打的他。”
韓江雪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祝霖竟然這個時候提這麼掃興的事情。
“他一個玩物,敢挑釁我老公,他活該。”韓江雪的話冷冰冰的。
讓祝霖忍不住瑟縮了下,但是她還是強忍著勸她:“我之前就和你說過了,顧景航好是好,就是傲骨太硬,你和他在一起注定要受委屈。”
“你看,你不就是犯了個小錯,他就這麼大張旗鼓的玩消失,我看他就是沒有被磋磨過,等到他在外麵受盡白眼,知道生活不易,他才會明白你的好。”
“你阿,現在就不是為他傷心的時候,顧成峰不懂事,肯定有比他更懂事的。”
她邊說邊觀察著韓江雪的神色,然後對外麵打了一個響指,就有幾個帥哥魚貫而入。
“江雪,看看這些,新鮮的麵孔,總有一款能讓你暫時忘掉煩惱。”
韓江雪的目光卻並未落在那些帥哥身上,她隻是默默地從桌上又開了一瓶酒,仰頭下肚。
見她沒有明確拒絕,祝霖心思活絡了起來,對那些人使了眼色,示意他們坐下陪韓江雪。
夜場的帥哥從善如流,圍坐在韓江雪身邊。
要說祝霖的眼光是真的不賴,選帥哥看帥哥的眼光是一絕。
她看著被帥哥們圍著的韓江雪,眼底的嘲諷藏在了陰影之下。
沒錯,她恨韓江雪,就憑她輕易地得到了顧景航,得到了她祝霖夢寐以求的男人。
這半年裏如果沒有她對韓江雪的洗腦,顧成峰可沒有那麼容易得手。
她了解韓江雪的自負,也了解她的貪婪。
她要的就是這自負與貪婪,讓她自己主動地,一點一點地離開顧景航。
韓江雪這個時候目光朝她掃來,祝霖立刻收斂起眼中的得意,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
“怎麼了?都不喜歡?”
“祝霖,你讓他們都走,我身上沾到別的男人的味道,景航會生氣的。”韓江雪已經有點迷蒙了。
剛剛祝霖偷偷給她下的藥起了作用。
隻是她沒有想到,韓江雪還是一個意誌力堅定的人。
不過這遲來的意誌力,讓祝霖覺得好笑。
如果韓江雪真的能堅定地為顧景航守身如玉,也不至於能讓顧成峰有了可乘之機。
如果她韓江雪真的是什麼幹淨良善之人,也不會和她們一起與顧成峰滾在一起。
不過她還是收了所有不該展現的情緒,好脾氣的應下了:“好好好,我這就都讓他們離開。”
想一想她又順手從角落裏抓了一個:“你確定不留下一個,你看這個是不是很好看?”
韓江雪抬頭看去,微微一愣,有那麼一瞬,她覺得自己看見了顧景航。
“老公,你回來啦,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
看著韓江雪徹底迷糊了,祝霖心中冷笑,揮手讓其他人先走,然後自己走在最後關上了包廂的門。
韓江雪軟弱無骨地站起來,想要攀上他,緊緊貼上他。
眼前人很溫順,沒有嫌棄她身上的酒氣,也沒有關心她有沒有不舒服,隻是靜靜待著。
這讓韓江雪感到一絲異樣,但酒精和藥力讓她無法細想,她緊緊抱住了眼前的身影,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喜悅裏。
隻是下一瞬,那男人滾燙的手心,卻讓她清醒過來,不對,景航的手常年都是微微冰涼的,怎麼可能是這樣。
這絕不是顧景航!
她靠著驚人的意誌力將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