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江湖,江湖也不再有我的傳說。
卻到處有我的謠言!
我女朋友說我死了?短短的一句話裏就有兩個謠言。
什麼死了?我活得好好的。
什麼女朋友?那是前女友。
不對,那是被告!
我跟劉曦是在高二時處的對象,高三時出現情感危機,說好的畢業就分手,趕巧我爸媽那會兒出事兒了。為求自保,一畢業我就匆匆離開高中所在的城市回到了鄉下,切斷了跟外界的一切聯係。
說起來,突然跟包括劉曦在內的所有同學斷聯,過錯確實在我,可這絕不是她把我判處班級性死亡的理由。
沈超在電話裏說,今天幾個高中同學聚會,在一起玩劇本殺。趕巧碰到了中元節,有人提議玩通靈遊戲,說是中元節這一天給死去的人打電話有機會能打通。當即就有人想到了我這個在前女友口中死了好幾年的老同學。
出於獵奇冒險的心理,我的高中好友沈超便打了那個當年打過無數次,卻從未打通過的號碼。結果差點把他嚇尿了。
不能怪我說他們幼稚,屬實得說他們幼稚。
沈超讓我過去一起聚聚,說同學們都想我了。
按道理來說我該去,可這幾天屬實沒心情。不找到白良,不把店鋪的問題解決了,我哪來的閑心跟他們聚會。
尤其沈超還特意說了,我前女友跟她的現男友也在。那我就更不想去了,讓我永遠死在她的謠言裏好了。
忙了這麼一大天,我已經身心俱疲,可現實情況不允許我懈怠休息。強撐著疲憊的身軀,遊走於大街竄小巷,什麼小旅店麻將館,什麼麥當勞肯德基,什麼網吧台球廳的,凡是能容留流浪漢的地方,隻要是見到了,我就進去看一圈兒。
白良平日居無定所,但基本都在北台範圍內活動。有錢的時候就住賓館,混舞廳麻將館。沒錢了白天就在肯德基麥當勞混WIFI,晚上睡在商場小區的樓梯間或是地下通道。
別可憐他,也別怪我不管他,實在是管不起。
他不是不把我的錢不當錢,他是從來都不把錢當錢。所以有時候就得讓他自己折騰折騰,體會體會人間疾苦。不為懲罰,隻為讓他能成熟一些。
這回他好像真成熟了,平時一找一個準兒的幾個據點兒,都沒見到他的人影。
第二天我都有點兒不敢找了,那些地方的老板服務員全都認識我,見我來找白良就管我要錢,都是白良平時賒的帳。
我還知道他在周邊村子有幾個相好的,那地方就更不敢去了,不怕替白良還賬,我是真怕那些寡婦小媳婦兒給我抱幾個孩子出來,說是我表弟表妹,讓我掏生活費。類似的事兒他不是沒幹出來過。
連著找了兩天一宿,挺大個活人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別說蹤影,連個音訊都沒有。替他還賬的時候我都打聽一句,問他最近來過沒有,結果人家都說最近一星期是他們難得的消停日子,也就是說白良已經有一個星期沒出現過了。
今天一上午,我又把時間都仍在找人上麵了。中午我剛把北台商業大廈的樓道、電梯間和配電室等部位從上到下翻了個遍。這些地方也都是白良的常用窩點兒,結果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唯一證明他存在過的痕跡,就是那些被藏匿在各處的生活用品。這些用品一應俱全,可以想象如果白良回來,隨便收拾一下,就能安安穩穩的住下來。
找了兩天,雖然人沒找到,我卻感覺對他更熟悉了,像是走過了他人生中的一段路一樣。這段路可太特麼糟心了啊。
中午從商業大廈出來,我馬不停蹄的又去了公園。昨天半夜我剛來過這裏,可半夜的公園和白天的公園屬於不同的兩類人群,白良平時會根據不同的需求和狀態,選擇是白天過來還是晚上過來。
白天的公園屬於正常人群,遛彎兒玩耍談戀愛,各種人都有。白良白天來這裏,可以偷小商小販的氣球,賣給小朋友。或是偷小朋友的氣球,賣給其他小朋友。
晚上的公園屬於不太正常的人群,都是搞基的基友。白良晚上過來可不是為了搞基的,他是為了偷基友的套套拿回去後吹成氣球,第二天白天再過來賣給小朋友。
裏裏外外一頓搜尋,又是無功而返。下午兩點,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我悶坐在公園廣場的長椅上,啃著幹麵包喝著冰可樂,心裏不停的勸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靜。
幸虧中元節的生意沒耽誤,節後很長一段時間生意都不會太好,要不是有這個前提,我早就炸毛,去找呂耀祖硬磕了。
烈日當空,食欲不振,吃了一半的麵包被我揪成小塊兒,投喂給廣場上的鴿子。
看著一隻隻小鴿子在腳下徘徊啄食,我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暫時放下了白良的事兒,享受起陌生的悠閑時光。
心情一靜下來,烈日都變成了暖陽。藍天白雲閑暇時光,要放在負擔才能欣賞。
我已經不知道多久沒這麼輕輕鬆鬆的坐一會兒了,回想起來,這些年我都是紙活兒店和家裏麵兩點一線,腦子裏隻有做生意賺錢。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
久違的安逸,甚至讓我想起了青春期的中二問題。
胡思亂想間,我注意到在廣場的一個花壇的角落裏,有一個小小的,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細看之下,那是一隻貓,一隻長得非常漂亮,幾乎通體雪白的小白貓。之所以說它幾乎通體雪白,是因它的額頭偏左的位置上,有一撮毛是醒目的粉紅色。
好像是在前天,在我露天擺攤兒賣紙活兒的時候,這隻貓就出現過。當天出現了一次,第二天又出現一次。每次都是在距離我攤位不遠不近的地方呆著。
我其實並沒有額外注意過它,實在是那撮兒粉色劉海兒一樣的毛發太引人注目了,才讓我留下了一些印象。
注意力都在貓的身上,有人給我打電話我都沒看號碼,下意識的接了起來。
“喂,哪位?”
“我是你老舅啊,謝謝你嗷,聽說你這兩天把我欠的帳都還清了。你現在在哪呢?見一麵唄?”
一聽是白良,我激動道:“我靠,你這幾天跑哪去了?為什麼躲著我?”
“沒躲著你啊,我這不就主動約你見麵呢嘛。”
“那你...喂你不會是故意躲起來讓我找你,好用這種辦法逼我幫你還錢吧?!”
“別喪良心嗷,我逼你了嘛?我們這幾天見過麵嗎?!是那些老板逼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