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半大的小屁孩兒說出這話，按理來說無人在意，可流民們竟都露出忌憚神情，再無一人敢上前。

吳喻言回頭看向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兒，想起了自己的小妹妹，柔聲安撫：“別擔心，我們帶你離開。”

“奶奶，跟我們走吧，娘讓您跟我們離開呢。”

吳柯上前牽住老嫗，她瞬間老淚縱橫，連連點頭。

“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在流民注視下，三人攙扶著老嫗，帶領女孩兒遠離了人群。

秦百華雙手抱臂，和吳語冰在一棵大樹下等待。

見他們回來，小姑娘高興地跑過去。

“哥哥，奶奶，你們回來了！”

“妹妹。”

吳喻言抱住她，抬頭看向不遠處的秦百華。

“娘，人我們帶回來了。”他別扭開口，眼神撇向別處，不看秦百華的臉。

老嫗蹣跚著上前，雙腿一曲，竟是要給秦百華跪下！

“老大娘，您這是做什麼？我擔不起，您快起來！”

秦百華瞳孔緊縮，上前一把扶住了她，麵色凝重。

老嫗搖著頭，涕泗橫流：“我該謝謝閨女你啊，要不是你，我們祖孫倆都要死兩回了！你讓孩子們回頭找，足以證明是個心地善良的人，那群人眼瞎，可我老婆子不瞎！”

說著，她把年幼的孫女推上前。

小姑娘瘦得下巴尖尖，活像一隻小猴子，怯生生地看向秦百華。

老嫗滿臉心疼地望向她，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再抬頭時，眼神堅定。

“閨女，我今年六十三了，看人還是準的，你雖然也是女人，可獨自一人帶著四個孩子，還能臨危不懼，可見是個有本事的！”

“我老了，眼下連一口吃的也沒，怕是沒多少活頭了！可我這孫女還小，看在她跟你孩子同齡的份上，求你帶她走吧！一個女娃娃也吃不了多少，還能幫你幹活，我就不跟你走了，浪費糧食還拖後腿......”

老嫗雖不舍與孫女分開，可也知這吃人的世道，他們孤幼難以存活，倒不如將她托付給秦百華，或許孫女還能僥幸活下去。

小姑娘哭得稀裏嘩啦，緊緊抱住奶奶的大腿，搖著頭。

“奶奶，我不想跟您分開，我不想走！”

“聽話孩子，隻有跟著這位嬸子走，你才能活下去！”

老嫗歎氣，低聲安撫她。

幾個孩子見狀，都不由得紅了眼眶，吳語冰更是小聲地抽噎起來......

場麵頓時淒淒慘慘，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卻傳入眾人耳中——

“老大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可沒說要單獨帶上這孩子。”

“娘，您剛才不是讓我們去把奶奶帶過來嗎！”吳小寶難以置信追問。

眾人愕然，不解地看向秦百華，不明白她怎麼會出爾反爾？

老嫗渾濁的眼球盛滿淚水，張張嘴沒說話，眼中唯餘失望，歎氣道：“是......是我強人所難了，你帶著四個孩子也是不容易，那我們祖孫倆就......”

“我既然讓孩子們把你們一同帶來，自然是一起上路，一個也不能少，我會提供吃的，老大娘您也要幫我照顧這幾個孩子，如何？”

不等老嫗說完，秦百華平靜開口。

幸福來得太突然，眾人甚至都未曾反應過來。

所以她不是想要拋下他們，是打算帶他們一同上路？！

喜極而泣，老嫗連連點頭，緊緊抱住了身邊的孫女。

“好，當然好，閨女你也不用給我啥吃的，夠活著就行，我一定好好幫你照看這群孩子！”

秦百華微笑頷首，“那就這麼一言為定。”

老嫗雖四肢纖細，可下盤很穩，一看就是以前經常幹農活的。

如今虛弱，也不過是因為長時間沒吃飽，等吃飽飯後，想必也是個有力氣的女人。

她帶著四個孩子，有時的確不夠方便，若有人能幫忙照拂，秦百華也能更省些力氣。

兩張嘴而已，空間裏的食物暫時還養得起。

當然，她不會全身心相信陌生人，所以對於老嫗，她始終都會抱有幾分警惕。

“所以娘沒打算扔下奶奶和這個小妹妹呀，嚇死我了！”

吳小寶拍著胸口喃喃自語，秦百華一把拎起他的耳朵，笑著怒罵：“你們這群小崽子，非得把我想得十惡不赦是嗎！”

吳小寶疼得嗷嗷直叫，秦百華也不曾鬆手，吳喻言和吳珂都低著頭不說話，心虛不已......

因為剛才，他們也誤會了秦百華。

見幾個崽子的反應，秦百華心中無奈歎息，看來想要扭轉他們對自己的看法，道阻且長啊！

此地不宜久留，秦百華帶著他們繼續趕路，路上相互介紹了彼此。

秦百華得知老嫗名叫李翠花，她的孫女名為芊芊，正好和吳語冰同歲。

不知是被那群農民嚇到，還是芊芊本就膽小。

一路上幾個崽子輪流和她說話，她都不怎麼理睬，李翠花麵露尷尬，隻能解釋她被嚇壞了。

秦百華對此表示理解。

她們一隊老弱病殘，注定走不了多久，眼見李翠花麵色煞白，卻還跟著自己繼續往前走，秦百華隻好下令休息。

如果她沒記錯，這條路暫時不會有地震發生，休息休息也沒事。

既然已經加入她們，秦百華也就沒避著人，拿出壓縮餅幹和壓縮牛肉給了李翠花。

她連連感激，同樣沒過問這食物是從哪兒來的，隻要能填飽自己和孫女的肚子就好。

吃飽後，大家靠著樹幹休息。

不知不覺，身邊呼吸平穩......

秦百華眼見眾人都睡著了，潛入空間內將食物分類，計劃著每天取用多少，才能維持最大限度的生存。

忽然間，她感到天旋地轉，耳畔傳來急切呼喚。

“娘......救命啊娘！”

吳語冰哭聲回蕩在耳邊，秦百華迅速退出空間，現實世界早已天翻地覆，大地哀鳴，再次張開深淵巨口，要將天地一切吞食殆盡！

怎麼會這樣？這裏不該地震才對！

秦百華來不及思考，隻見孩子們東倒西歪，拚命拉扯對方，以防摔倒在地，他們被裂縫吞噬進去。

可誰也沒想到，最近的一條裂縫，赫然懸在吳語冰身下！

她小巧身子猛然下墜，小手緊緊扒住岩壁，拚命哭喊著。

“妹妹！”

吳喻言目眥欲裂，想要去拉她，可大地震顫，讓他連站起身都困難。

嘗試了幾次，皆以摔倒告終。

恐懼害怕的淚水湧出眼眶，他轉頭，哀求看向秦百華。

“娘！求您，求您救救妹妹！”

秦百華雙目緋紅，咬緊牙關，踉蹌著跑向吳語冰，朝她伸出胳膊，緊緊攥住她纖細手腕，柔聲安撫：“語冰別怕，娘會救你。”

話音剛落，哢嚓一聲，秦百華腳下像棉花似的猛然塌陷。

轉頭望去，果然又一條裂縫自她腳下裂開！

大地深處傳來哀嚎，她控製不住地下墜，兩條裂縫逐漸重合，秦百華和吳語冰之間最後一點土地塌陷。

秦百華心中暗叫不好！

下一刻，二人不受控製地深深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