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糖糖說的,她稚嫩的小臉上,此刻滿是堅定。
頓時,全場鴉雀無聲。
林如煙眼角抽-動,透出驚愕。
不過須臾,賀黎明調整好表情,環視一圈,略帶歉意地開口:
“今天請大家來也是想澄清這點。”
“糖糖的母親在她出生前就過世了,童言無忌,但也希望大家都教育好自己的孩子。”
家長們也不是什麼冷血的人,聞言紛紛過來安慰。
喬遠航也假模假樣地開口:“抱歉,我不知道......”
賀黎明淡漠打斷:“不是值得抱歉的事。”
除開這個小插曲,生日會還算順利。
糖糖扮演著小東道主的角色,把每個孩子都照顧得很好。
看著她穿梭著的小小的忙碌的身影,賀黎明眼睛濕了又濕。
他的孩子,罪不至此。
生日會尾聲,賓客走得七七八八。
糖糖失神地坐在愛心秋千上,盯著地麵。
這是她一點點用花紮出來的,想和林如煙拍很多好看的照片。
可是現在別說照片,連林如煙都隻是抱著那個枝枝不撒手。
賀黎明走過去蹲在糖糖跟前,溫聲問:“爸爸給你拍照?”
隻一秒,糖糖眼淚決堤,躲進賀黎明懷裏低聲嗚咽著。
賀黎明心疼得喘不過氣來,緊緊地抱著她。
兩人整理好情緒,已經是一小時後。
賀黎明牽著糖糖回家。
家裏依舊空空蕩蕩的。
桌上隻有她留給糖糖的驚喜,林如煙連生日禮物都吝嗇留下。
林如煙在生日會中途就匆匆離開,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也都不是他該關心的事了。
現在,隻剩下九天。
生活了六年的家,瑣碎太多。
賀黎明把糖糖哄睡著後,便開始獨自收拾。
大多是留給林如煙備用的生活用品。
浴巾、毛巾、牙膏杯子、拖鞋......
有的直到放壞,都沒等到使用它的人。
晚上十一點。
賀黎明丟完第二波,一出電梯,和林如煙四目相望。
她左手擰著手提袋,右手正要敲門。
看到賀黎明,她難得露出窘迫:“我......沒有鑰匙。”
她當然沒有鑰匙。
那時大吵一架後,她便親手把鑰匙拆下來,衝進馬桶下水道。
賀黎明越過她開門,把她阻在門口:“糖糖睡了,什麼事就在這裏說吧。”
林如煙眉頭攏緊,怎麼回事,他從來不會這麼對她。
這疑惑一閃而過,她便毫不在意地再度開口:“我今天打算在這裏留宿。”
她以為男人會感恩戴德。
畢竟這是他最期待的事,像普通的一家人,吃一日三餐,晚上一起哄睡孩子。
賀黎明心裏刺刺地難受。
曾經夢寐以求的待遇,他卻隻剩複雜心緒。
“別了吧,家裏沒有你能用的東西。”
放在幾天前,賀黎明絕對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拒絕林如煙的一天。
他仍然心痛,仍然受傷。
但不會放任自己一步步墜落。
林如煙心頭堆出莫名的煩躁:“你在鬧什麼脾氣?因為我那天在公司沒有安慰糖糖?”
“還是因為我今天沒有去生日會?”
“是你教糖糖說媽媽死了的吧?有什麼目的?”
他的正常回絕,換來林如煙三句咄咄逼人的追問。
賀黎明彎唇,抬眸靜靜地注視著這個讓他荒廢了十五年光陰的人。
她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當初喜歡她的恣意風發,隨著時間流逝,這份恣意,變得更成熟內斂。
隻是賀黎明,不再停駐於她。
他平靜地回問:“糖糖有說錯嗎?”
“你對於我、對於她、對於這個家,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賀黎明嘴巴沒停,不像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林如煙緊皺著五官,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忤逆自己。
“既然你這麼多不滿,為什麼不離婚?”
“好啊,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