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雨想了一整夜都沒想通,杜涵聲是什麼時候變了的。
他們的初遇,是在禦花園的一場春日宴上。
蘇清雨乃太傅獨女,也是當今聖上的義妹,從小被嬌寵著長大,性子溫婉卻也帶著幾分驕矜。
春日宴上一襲鵝黃衣裙,宛若仙子下凡,引來無數讚歎的目光,其中也有杜涵聲的目光。
彼時,杜涵聲年少成名,一路高中狀元。
雖杜涵聲出身寒門,但當時依舊是炙手可熱的新貴人選。
媒人踏破了門檻,卻沒承想這新科狀元居然看上了聖上的義妹。
杜涵聲對蘇清雨嗬護備至,體貼入微。
蘇清雨喜歡收集古籍,他便四處搜羅珍本,隻為博她一笑;
他知道蘇清雨愛吃江南的糕點,便特意派人去江南學藝,隻為滿足她的口腹之欲;
蘇清雨被打動,求了聖上好久,才有了這門親事。
婚後,兩人更是令人豔羨,不知有多少話本子都在歌頌兩人的恩愛。
所以,究竟是從何時起,杜涵聲變了呢。
蘇清雨緩緩起身,走到銅鏡前。鏡中人兒依舊明豔動人,眉眼如畫,肌膚勝雪,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杜涵聲的話,心中不禁泛起一絲苦澀。
難道真的是她自己不懂風情,所以才留不住他的心嗎?
抑或者是比起雙十年華的她,杜涵聲喜歡林露寒的年輕嬌嫩
蘇清雨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隻覺得滿室的寂靜都變成了對她無聲的嘲諷。
她不明白,曾經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杜涵聲,是如何走到如今這一步的。
不多時,林露寒的貼身丫鬟翠兒來了,手裏端著一碗安胎藥,說是老夫人特意吩咐熬製的。
蘇清雨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心中冷笑,老夫人一貫不喜歡她,又怎麼會特意為她熬藥?這怕是林露寒的手筆吧,想借此來羞辱她。
翠兒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狀似不經意地提起「方才奴婢瞧見老爺去了書房,說是要處理一些公務,表小姐也在那裏呢,想來是去幫老爺研磨的。」
蘇清雨如何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
林露寒這是生怕她不知道,故意在她麵前炫耀。蘇清雨接過藥碗,一口飲盡,苦澀的藥汁順著喉嚨滑下,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替我謝過老夫人和表小姐的好意。」蘇清雨淡淡說道,語氣中聽不出一絲波瀾。
翠兒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蘇清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
她倒要看看,林露寒在書房究竟在做些什麼。
蘇清雨走到書房門口,透過窗戶看到。
書房內,林露寒正依偎在杜涵聲懷裏,吐氣如蘭「涵聲哥哥,來嗎,露露冷嗎,要哥哥暖下~」
杜涵聲眼神閃爍,一把握住林露寒的手「露寒,別胡鬧,清雨還家呢!」
林露寒卻更加大膽,香肩半露就直接吻上了杜涵聲的唇,呢喃道「我的好官爺,不是喜歡刺激嗎,我看書房就挺刺激的!」
杜涵聲起初還有些猶豫,眼神飄忽不定地看向門口,生怕蘇清雨突然出現。
林露寒的手挺撩撥實在太厲害,她像一條滑膩的蛇,纏繞著杜涵聲,挑撥著他的欲望。
漸漸地,杜涵聲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的手也不安分地在林露寒身上遊走。
「涵聲哥哥......」林露寒嬌嗔一聲,身子貼近杜涵聲。
終於,杜涵聲的理智被徹底擊潰,他一把抱起林露寒,走向書桌......
蘇清雨站在門口,將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尖刀狠狠刺穿,痛得無法呼吸。
她眼睜睜地看著杜涵聲和林露寒在書房裏顛鸞倒鳳,曾經的山盟海誓,如今看來是如此的可笑。
書房內,林露寒的呻吟聲和杜涵聲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像一根根毒針,刺痛著蘇清雨的耳膜。
「哥哥,我好還是蘇清雨?」
「當然是你,你太會了,哥哥對你取舍不了啊?」
蘇清雨想過杜涵聲或許會變心,想過他會喜歡上別人,但她從未想過,他會如此迫不及待,如此肆無忌憚。
在他們的府邸,在她的眼皮底下,就和林露寒迫不及待......
她一直以為,即使杜涵聲變心,也會顧及一些臉麵,至少會背著她。現在看來,她高估了自己在杜涵聲心中的地位,也低估了林露寒的手段。
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
風吹過,帶起她額前的碎發,露出她蒼白的臉龐。她的眼中沒有淚水,隻有無盡的絕望和死寂。
為什麼要來?蘇清雨無聲地質問自己。
如果不來,就不會看到這一幕,杜涵聲已經不顧及我了,我又為何要來自取其辱。
她一步一步地挪回自己的院子,像是失去了魂魄的木偶。
第二天,蘇清雨就病倒了。
高燒不退,整個人昏昏沉沉,嘴裏囈語著聽不清的話。
府醫來來去去,開了幾服藥也不見好轉。杜涵聲急得團團轉,連忙請來了太醫。太醫診脈後,隻說是心病,需得好好靜養。
杜涵聲晚上便宿在蘇清雨的屋裏,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他握著蘇清雨冰涼的手,心疼不已。
可每當他靠近,蘇清雨都會下意識地瑟縮,然後虛弱地說「我…我不舒服,你先出去吧…」杜涵聲無奈,隻得起身離開。
一日傍晚,杜涵聲剛走不久,林露寒的貼身丫鬟便送來了一封信。蘇清雨接過信,指尖微微顫抖。
信上隻有短短幾行字,卻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進了她的心臟。
「姐姐,妹妹身子不適,涵聲哥哥這幾日都宿在妹妹房中照顧,姐姐莫要掛念。」
蘇清雨攥緊信紙,指關節泛白。她艱難地支撐著坐起身,一陣眩暈襲來,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