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焰火，隻為他的白月光



除夕夜，我在去給丈夫江彥停送年夜飯的途中出了車禍。

在救護車上，護士給他打去電話，卻被他不耐地掛斷關機。

「知瑤，我現在很忙，晚點兒會回家的！」

因無人簽字，救治太晚，我不僅流產，還被切除子宮，不能再孕。

可後來，他和白月光同看煙花的照片卻出現在新聞上。

原來在我正處鬼門關之時，他正為他的白月光盛放滿城煙花慶祝新年。

這一刻，愛他的這顆心好像忽然就死了。

1

「向小姐，您確定要預訂假死服務嗎？」

「是的。」

「好的，十天後，我們會安排好一切，而您的遺言也會通過全城直播同步開啟。」

「好的，多謝！」

掛斷電話，手心兀地傳來一陣刺痛。

低下頭望去，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早已被指尖嵌穿。

可這卻不及心痛的半分。

病房的電視裏，正循環播放著白遙遙依偎在江彥停懷裏的片段。

我近乎自虐一般，盯著看了一整晚。

怎麼不可笑呢？

曾經在婚禮上宣誓一生隻愛我一人的丈夫，卻在我於生死邊緣苦苦掙紮之時，陪伴著另外一個女人。

盛放的煙花，熱鬧的新年，一切與我都毫無關係。

隻有腹部陣陣深入骨髓的痛在提醒著我，這裏失去了一個我無比期待的小生命。

我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陽，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與他相伴七年，從小就孤身一人的我以為終於有了家。

可現在才發覺，這就是一場笑話。

七年的堅持，也終於該畫上句號了。

我在醫院修養了兩天。

而說好回家的江彥停卻沒有任何消息。

見著陽光挺好，我準備出去走走。

卻在走廊拐角處見著了江彥停的身影。

「彥停，我懷孕了！我該怎麼辦？」

白遙遙楚楚可憐地扯著他的袖子，臉上蒼白一片，實在惹人憐愛。

江彥停則輕柔地擦去她的眼淚，格外鄭重道。

「遙遙，別害怕，我會是孩子的父親，也會照顧好你們的！」

聞言，白遙遙笑著撲進了江彥停的懷裏。

而我的心卻因他的話猛然一顫。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相擁的身影，淚水突然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我的手也不自覺撫摸上肚子，眼前恍然浮現出B超單上那個小小的剛成型的胎兒。

明明他很快就會見到這個世界，抱著我叫媽媽，對我撒嬌。

我會把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給他。

可如今這所有的念想和期待都成了一場空。

而他的爸爸卻在對另外一個女人承諾，要承擔別人孩子父親的責任。

這一瞬間，我的胸口仿佛被一雙大手死死鉗住，疼得喘不過氣來。

再抬起頭時，江彥停已經牽著她離去。

而白遙遙卻在此時不經意回頭，朝我露出一抹炫耀似的笑容。

我強忍住不適，轉身回了病房。

路過洗手台時，卻被鏡子裏自己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驚得晃了晃神。

也恍然意識到，白遙遙的笑不是炫耀，而是嘲諷。

手機叮鈴一聲響起，將我的心緒拉了回來。

打開一看，是江彥停發來的信息。

「知瑤，公司出了急事，這幾天我出了趟差，得明天才能回來。」

「抱歉，是我失約了，沒能陪你過年！」

字字句句都是謊言。

失望，像生吞下一塊冰，從喉嚨涼到了胃裏，而後遍布全身。

原來在他心裏，我這麼好騙和敷衍嗎？

隻可惜，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2

出院回到家中時，江彥停正在浴室洗澡。

隱隱傳來的哼唱聲，似乎在昭示著他愉悅的心情。

或許，是他年少的摯愛終於重新接受了他。

所以他高興得完全不記得等他過年的我，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收回目光，我發現桌上放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

在我愣神之時，江彥停出來了。

看見我，他隨手擦了擦頭上的水，然後大步走到我的麵前。

「知瑤，你回來了！」

「對不起，這幾天沒能陪你和寶寶！這是我給你買的新年禮物，快打開看看！」

他熟練地說出「寶寶」二字時，像生生往我的心臟再捅了一刀。

我哪還有寶寶呢？

永遠不會再有了。

我機械地打開禮盒，入眼的是一對金色的子母鐲。

「我挑了很久，你喜不喜歡？」

我看著他深邃的滿是期待的眼神，隨手就將鐲子扔在了地上，然後淡淡回道。

「我不喜歡。」

一式兩份的愛，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呢？

在回來路上，白遙遙就給我發來了示威短信。

而她的麵前，擺放著的是與我一模一樣的子母鐲。

「向知瑤，彥停最後一定會選擇我！他愛的也隻有我！你不過是我的一個替身罷了！」

怪不得，江彥停會記錯我的喜好。

喝醉那夜，他嘴裏喊得也不是「瑤瑤」，而是「遙遙」。

可他向我求婚那日，卻表現得好像真的很愛我。

滿屋子的玫瑰，和他練習了無數次才成功的生日蛋糕。

那天，也剛好是我的20歲生日。

他滿心歡喜地蹲在我麵前，握著我的手。

「知瑤，你願意嫁給我嗎？」

語氣小心翼翼，可眼神裏卻是藏不住的期待。

現在想來，那時他透過我，看到的應是白遙遙吧。

「知瑤，你怎麼了？是還在生我的氣嗎？」

江彥停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微微擺擺頭說。

「我沒有生氣，隻是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間休息了。」

聽了我的話，他愣在了那裏。

盯著看了我幾秒，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最終，他嘴唇雖動了動，可什麼也沒說。

我不再看他，越過他往房間去。

經過餐廳時，卻無意瞥見垃圾桶裏冷透的飯菜。

胸口處驀然酸脹地發麻。

我精心準備了一天的年夜飯，如今卻連垃圾也不如。

腹部也開始刺痛起來，強撐著躺回床上時，卻剛好看到白遙遙發的朋友圈。

「餘生，我們有你真好。」

配圖是一隻骨節修長的手輕撫在她的腹部。

而那隻手的食指處有一顆紅痣。

那是江彥停的手，我再熟悉不過。

情至深處之時，我們十指緊扣，印象格外深刻。

可如今那抹紅色卻刺得我的心生疼。

我關掉手機，閉上了發酸的眼睛。

3

大年初六，離假死離開還剩5天。

這幾日，江彥停格外殷勤，對我可謂是無微不至的照顧。

他照常給我送來一杯牛奶，然後握住我的手說有些激動道。

「知瑤，還有5天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了！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你絕對想不到！」

我不動聲色撇下他的手，裝作驚訝地說。

「真巧，我也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

在那天，收到我的骨灰盒，他會有什麼反應呢？

在全城直播裏，他看到我的遺言，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江彥停似乎有些錯愕，不可置信地問道。

「真的嘛？我就知道你不會生我的氣的！」

聽著他的話，隻覺曾經的自己真是傻得可憐。

他說什麼都信，做什麼都無條件支持，卻反而給了他傷害我的機會。

不想再說，便以困了為由躺回了床上。

傍晚時，我被一陣哐當聲吵醒。

出門一看，卻見沙發上白遙遙柔柔地靠在江彥停懷裏。

甚至我開門出來，他們也沒有注意到。

「她怎麼來了？」

江彥停聽到聲音抬眼望向我，像有些慌張地解釋道。

「知瑤，遙遙她沒地方住，我就把她接回家借住幾天。」

我還沒說話，白遙遙卻起身撲通一下跪在我麵前，楚楚可憐地啜泣著。

「向姐姐，求求你不要趕我走，我真的不想回到那個地方了！」

可我隻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她想要拉住我的手。

這讓她的手有些尷尬地停在半空，甚至也忘了再說什麼。

「我沒意見。」

說完，不給她表演的機會，便回了房間。

可是，她從沒想放過我。

第二天晚上，白遙遙便將我攔在了樓梯間，她用力握住我的手，用一種極為可怖的聲音說道。

「是我救了他，他愛的一直是我，你別想搶走！」

然後她突然鬆開我的手，就這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砰——砰——砰！

巨大的撞擊聲傳遍整個屋子。

「遙遙！」

江彥停大喊一聲，直接飛奔過來，抱住她驚恐的喊道。

白遙遙則如預想地那般，指向我哭訴道。

「姐...姐，我沒有...想和你搶彥停的愛！」

我本想反駁，可江彥停突然惡狠狠地衝到我麵前，猛地甩了我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氣大的讓我的臉疼得幾乎麻木，耳朵也一陣一陣的轟鳴。

「向知瑤，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惡毒？你知不知道她懷孕了啊？」

「我和你說過，遙遙就隻是我的救命恩人！你為什麼就容不下她？」

說罷，他像是極為失望似的，抱起她就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結婚多年，他對我竟真的沒有絲毫信任。

而他也好像忘了，我也懷孕了。

一連幾日，他都在醫院，守在白遙遙身邊，沒再回來。

而明天，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也是我假死離開之日。

「向小姐，您的信息已經注銷，屆時會有專車來接您，並且希望您還記得與我們交易，您所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不會忘記的，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