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我好不容易站起身去追小源，可根本趕不上他們早已飛馳離開的車。

等我到醫院的時候，林庭舟已經強行給小源抽了血。

“林庭舟，你還是人嗎！你竟然真的要讓小源給盛汐悅的女兒做配型，還抽走小源這麼多血！我說了他病了，一點小傷都能要他的命！”

我看著在病床上已然昏迷的小源，他的手臂傷口處被包上了繃帶，而手肘的位置赫然有一個明顯的出血點。

林庭舟一臉無所謂，道：“誰讓他說謊？而且他作為一個男子漢，給妹妹抽點血又能怎麼樣？”

“可你從來沒有承認過小源是你的兒子！”

我心痛不已，近乎歇斯底裏地低吼。

“薑凝，需要我提醒你小源到底是怎麼來的嗎？你自己作為母親不要臉，還把小源教成這個樣子！那個花瓶擺放的位置，小源輕輕鬆鬆就能推倒，可楚楚根本不可能！”

林庭舟冷笑出聲，他總是知道講出什麼話會讓我最難受。

小源是他把我錯當盛汐悅時的將錯就錯，這也變成此後他譏諷我的借口。

“林庭舟，你明明答應今天要帶小源出去玩，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爾反爾？為什麼給小源承諾，卻又做不到？”

“我什麼時候答應小源了？”林庭舟一臉不耐煩，道：“你自己看好你兒子，我走了。”

折騰了一天，小源是在接近零點的時候醒來。

“媽媽，我這是怎麼了？”

我抹了抹眼角的淚花，輕輕把兒子抱進懷裏。

“小源，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沒有辦法好好保護你。”

小源盡全力地想要回抱我，然而隻能勉強貼著我，我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力氣。

“媽媽，你相信我好不好？是楚楚非要帶我進去書房找叔叔！我進去以後發現書房裏特別亂，花瓶已經在地上了，然後楚楚就把那個架子推倒了！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有說謊......”

小源的聲音漸漸有些虛弱，我心慌地一直用力抱他，生怕他忽然就在我懷裏消失了。

“小源，媽媽相信你！我的兒子一定沒有說謊！”

“媽媽，我覺得自己好累，這裏好痛......”

小源捂住自己的胸口，又慢慢說著。

“媽媽，你能不能幫我打電話給叔叔，我還沒有叫過他爸爸，我想告訴他不是我！媽媽你沒有把我帶壞，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淚水在我的眼眶裏打轉，我知道今天是第最後一天，小源的時間不多了。

他的願望很簡單，從始至終都是希望得到他爸爸的承認。

最後一次。

林庭舟，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瘋狂給林庭舟打電話，打到第三個電話的時候，那邊終於接通了。

“薑凝，你煩不煩？”

“林庭舟，小源就要死了，你能不能過來看看他？他有話要跟你說。”

那頭的林庭舟根本不信，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薑凝，小源不就被抽了一點血嗎？你還要說謊騙我他快死了？你還敢說他不是因為跟了你這樣的母親，才會變成現在滿口謊言，還推楚楚！”

“小源什麼時候推楚楚了？”

“楚楚醒來都告訴我了！小源推了她，還威脅她不能告訴我！薑凝，你兒子才是好狠的心！楚楚是多麼瘦弱的孩子，小源竟敢這樣推她！”

我強忍自己心頭的怒意。

“林庭舟，小源根本沒有推盛汐悅的女兒，他真的快死了，你現在馬上過來看他!”

“薑凝，別再騙人了！既然這麼喜歡耍花招和說謊，那他倒是真的死一個給我看啊？”

電話被掛斷了，小源的所有希望在這一瞬間被狠狠掐斷。

“小源，他......”

“叔叔不願意對吧？”

小源顯然是把林庭舟的話聽了個遍，他的眼裏盛滿落寞。

“媽媽，我沒有推楚楚。”

“媽媽知道，我相信小源！”

小源忽地倒在我懷裏，氣息微弱。

“媽媽，以前我真的很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有爸爸，爸爸能陪孩子出去玩，還能把孩子放在他的肩頭飛得很高。所以一直以來，我的願望就是能有自己的爸爸，可現在好像不行了。”

“小源，你不能睡......”

“媽媽，我不想讓他參加我的葬禮了......我可能要走了，但你別擔心......我會一直想念你......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守護媽媽......”

我看著懷裏的小源，他的雙眼緩緩閉上，從眼角滑落一滴眼淚後，病床旁的生命體征監護儀嗶得變成一條橫線，他的心跳歸零。

“媽媽也會永遠想念小源......小源要在天上好好看著媽媽。”

林庭舟，你再也沒有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