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江靈素回去的路上，遇到的人都對她露出怪異的表情，指指點點。

“怎麼有這樣的白眼狼啊！廠長幫她，她不感恩就算了，還反咬一口傷害廠長未婚妻，我呸，什麼玩意。”

“我看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吧！想當廠長夫人！要不為啥弄傷麗麗？”

“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配不配。宋廠長這是幫了一條毒蛇，再留在家裏，不知道她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咱們去跟宋廠長反映，車廠裏容不下這樣毒辣的人！趕緊給她趕走。”

江靈素不吭聲，她們就跟著她一路回了家。

她抱著萱萱在家裏。

她們在門外陰陽怪氣冷嘲熱諷。

臨近中午才走。

宋懷興也回來了。

尤麗麗和安安跟在他身後。

他大步走到江靈素麵前：“安安說你下午嚇唬麗麗？看來我隻是叫廠裏的人全都知道你傷害麗麗，懲罰還是太輕了。”

他冷冷說地：“去做飯，麗麗要吃山藥糕。做不了你就滾出我家。”

外麵天已經黑了，他明知道帶著萱萱的江靈素無處可去。

明知道她十二歲時給山藥削皮，嚴重過敏差點死了。

江靈素渾身冰涼，目光一片死寂。

她一句話都沒說，起身抱著萱萱鑽進了廚房。

山藥糕入鍋時，她的雙手紅腫得不成樣子，渾身鑽心的癢，讓她忍不住顫抖。

萱萱嚇得直哭。

安安看見了笑嘻嘻地對她做鬼臉：“愛哭鬼！喪門星！”

尤麗麗站在門口，嬌嗔著說：“懷興，我又不想吃山藥糕了，想吃土豆燒排骨。”

宋懷興答應了一聲，對著廚房裏說：“江靈素你聽見沒有？麗麗要吃土豆燒排骨。”

折騰到晚上十點多，尤麗麗總算滿意了，坐下吃飯。

江靈素辛苦了幾個小時，卻不能上桌，坐在灶台邊，喂萱萱吃尤麗麗不要的山藥糕。

萱萱哭得打嗝：“媽媽我不吃，你還難受嗎？我們去找李叔叔開藥好不好？”

江靈素臉也腫得嚇人，她艱難地露出笑容，安慰女兒：“媽媽沒事，你快吃，吃完就不餓了。”

江靈素哄著女兒吃東西，可她自己幾天沒能好好吃飯，胃已經有些隱隱作痛。

宋懷興三人在客廳裏吃完飯，命令她打掃衛生。

江靈素平靜地照做，挽起袖子洗碗。

尤麗麗帶著安安在院子裏玩，安安時不時發出大笑聲。

宋懷興站在廚房門口，沉聲對江靈素說：“你認識到錯誤沒有？”

江靈素頭也不抬：“知道了。”

宋懷興滿意地點頭：“那一會兒就去給麗麗道歉，保證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江靈素沉默了幾秒鐘，低聲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宋懷興冷冷地說：“那你就帶著萱萱出去，什麼時候願意認錯什麼時候回來。”

嘀嗒一聲輕響，江靈素的眼淚落在刷鍋水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無波地說：“我道歉。”

宋懷興總算滿意了：“趕緊洗完碗就來。”

江靈素收拾幹淨廚房，讓萱萱坐在灶台前，她走到院子裏。

剛過飯點，正是院子裏最熱鬧的時候。

到處都是人。

看見江靈素出來，他們都露出看熱鬧的神情。

江靈素知道這是宋懷興故意的，她走到尤麗麗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我不該害你傷了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請你原諒我。”

院子裏安靜極了。

宋懷興溫和地對尤麗麗說：“麗麗，她既然知道錯了，也受到了懲罰，你就原諒她吧。”

尤麗麗笑著嗔怪道：“一點小事，我本來也沒怪小江！”

“宋廠長兩口子人真好。”

“這才是一家人嘛。”

眾人誇獎著宋懷興二人，他們笑著回應，院子裏熱鬧極了。

江靈素像個孤魂一樣，悄無聲息地回了屋裏。

第二天，她將她曾經當成寶貝珍藏著的茶缸、毛巾，還有勞保手套，全部拿出去，送給了家屬院外日子最窮困的老人。

她從老家帶來的那些舊物，也全都扔進了垃圾堆裏。

一如舍棄她以往將近十年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