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以敘不緊不慢地看向來人,語氣平靜。
“傻瓜,你馬上就能看得見了,所以我要把工作交接回給你啊。”
顏思寧一愣,表情緩了緩,眉頭卻依舊緊蹙著。
她摸索著找到他,抵在她的肩上,輕聲道,“不要這樣,你永遠都是我的眼睛。”
“答應我,不管我以後是怎麼樣子,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陸以敘側頭,麵無表情地盯著顏思寧那張精致、嬌羞的臉頰,嘴角諷刺勾起。
“好啊!”
這爽快的兩個字,驅散了顏思寧心裏的一小片陰霾。
她挨他挨得更緊了,“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焦躁得很。”
“我有些克製不住自己了,很想快點看見你。”
“很想快點看到,當初那個執意娶我的傻瓜,是什麼樣子。”
她微涼的手指撫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一點一點地描繪著。
“你知道嗎,這些年來,每次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在心裏描繪你的樣子,千遍,萬遍。”
“一想到你始終守在旁邊陪著我,我就有了力氣。”
“我可以沒有眼睛,沒有雙腿,唯獨不可以失去你。”
麵對著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陸以敘沉默著,卻不再有一分動容。
他淡聲問,“你還記得結婚時,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記得!”她低低地說,“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期願!”
顏思寧踮起腳尖,鄭重地吻了吻丈夫的臉頰,然後,一路流連到鼻尖、唇邊、脖頸......
陸以敘卻止住她的示好,“別急,我想把這一切美好都留在明天,我們結婚四周年的日子!”
顏思寧一怔,聲音驚喜,“好,那我們就等到明天!”
第二天,便來到了兩人的結婚四周年紀念日。
也是陸以敘陪同顏思寧去做手術的日子。
一大早,兩人便驅車前往醫院。
車上,陸以敘一隻手被顏思寧十指相扣,另一隻手緊捏著手機,掌心裏都是汗。
陸澤曜的交代一條接一條:
【按我們之前說好的,司機我已經買通。】
【等會車禍時,你跟我第一時間調換過來。】
【這部手機你留給我。】
【你拿了錢,就給我去整容去國外,去哪裏都行,總之別出現在我麵前!】
陸以敘回複:
【放心吧。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麵前。】
隨後將這些短信,刪得一幹二淨。
隨著約定地點的越來越近,陸以敘的心跳越來越快。
似乎就連身邊的顏思寧都察覺到了不尋常,緊攥著他的手,柔聲詢問,“你還好嗎?手有些冰涼。”
“沒事,可能是想到你的手術,太緊張了吧。”
“傻瓜......”
她剛抬手,想去摸他的臉頰,下一秒,就傳來一陣猛烈的趔趄!
巨大衝擊聲響起的那一刹,顏思寧飛撲過來,本能地用身體護住了陸以敘!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才從眩暈中驚醒,拚命壓抑住心底的驚慌,顫聲摸索著,“澤曜?澤曜你在哪裏?!你怎麼樣?!回答我!澤曜!”
一道略顯虛弱的男聲幽幽響起,“頭......好痛......”
顏思寧心裏一緊,頓時恐慌蔓延至五臟六腑。
她大吼著,“來人!來人救救澤曜!司機!司機!”
與此同時,真正的陸以敘,正在她聲嘶力竭的求救聲中,背對他們,漸行漸遠。
然後毫不猶豫地踏上了另一台車!
永別了顏思寧。
永別了陸澤曜。
從這一秒開始,他不再是誰的工具,又或是誰的替身。
他隻是陸以敘,為自己而活的陸以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