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真要把腎捐出去?你本身就隻剩一顆,捐出去和尋死有什麼區別?】
祝願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聲音很輕:“那就給我換個新的身份吧。這輩子太苦了。”
係統有些猶豫,【您確定?身份一旦更改,原有一切都將封存定檔無法從頭再來。您真的舍得?】
祝願幾乎是沒有猶豫地點了頭。
她環顧四周,大街小巷,全都布滿了祝真真身穿白裙、頭戴皇冠的生日照。
新聞裏,鋪天蓋地的都是“走失十五年的祝家真千金終於回歸”“祝家為祝真真舉辦盛大的生日慶典”之類的消息。
祝家的人恨不得昭告世界——他們的寶貝回來了!
今天,海市所有人都在幫真千金祝真真過生日,沒有人在乎她這個剛從綁匪手中僥幸逃脫的假千金。
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顯示出一串她早就爛熟於心的號碼。
祝願接起電話,嗓子嘶啞得厲害,“哥......”
電話那頭,祝宴深聲音冷厲,“祝願,你最好乖乖回來。我們本來可以不管你,就讓你死在綁匪手裏,卻還是為你付了一千萬。一千萬,買你一個腎還不夠嗎?”
一千萬,一個腎。
她真值錢。
祝母搶過手機,威脅她:“你這個傻子,還不快回來!你要是敢跑,要是敢不給真真捐腎,不論你逃到哪,就算是天涯海角,我們都會抓住你!”
沒等祝願開口,電話就被掛斷。
她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十二月的天,冷風呼嘯。
而她衣衫襤褸,忍不住蜷縮成一團。
疼,到處都好疼。
曾經,祝願是所有人的寶貝,追求她討好她的人,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因為她,海市曾有一句流傳甚久的話——
“天上的明珠,都沒祝家的女兒耀眼!”
她十八歲成人禮的盛況,至今還被世人津津樂道。
爸爸大手一揮,直接送給她一座小島。
哥哥祝宴深為她豪擲千金,買下了三份世紀珠寶。每一份,都價值連城,足夠買下一棟摩天大廈或是一架私人飛機。
祝願曾經堅定不移地認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
即便很久之前,她還隻是福利院裏,一個沒人要的孤兒。
但5歲那年,祝宴深走進了那所福利院,又一眼從眾多孩子裏挑中她。
牽起她的手,問她:“你願意和我回家嗎?”
得到她的同意後,他將她抱進懷裏,昭告天下:“從今以後,你就叫祝願,是我的妹妹,是祝家的掌上明珠。”
那之後,祝宴深將她如珠如寶地寵了十多年,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疼愛她的人,卻在一夜之間,收回了曾經予她的全部愛意。
讓祝願的一場幻夢,支離破碎。
祝願想了想,給她的未婚夫夏嘉樹打電話。
祝家人恨她,但總歸,夏嘉樹是欠她的。
可是,祝願打了好多通電話,直到手機關了機,夏嘉樹都沒接。
等祝願赤著腳沿著公路走了五個多小時,終於回到祝家的半山莊園時,天色已經很晚了。
莊園裏張燈結彩,一派熱鬧。
而大廳正中央,祝宴深牽著祝真真,朗聲道:“如今,祝家真正的掌上明珠回歸,祝夏兩家的婚約也該生效了。這場慶祝真真回歸的生日宴,也是她與夏家繼承人夏嘉樹的訂婚宴!”
夏嘉樹抱著一束花上前,打開戒指盒,在祝真真麵前單膝下跪。
從來桀驁不馴的少年,染黑了張揚恣意的紅發,穿上了合身的白色西裝,顯得那樣矜貴驕傲。
祝真真滿臉感動和幸福,大喊道:“我願意!”
夏嘉樹滿臉歡喜:“等你換完腎,我們就結婚!”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
所有人都在歡呼。
隻有祝願愣在原地,四肢一陣發冷。
心臟像是被誰挖了一個大洞,風呼嘯吹過,生疼。
難怪夏嘉樹沒接電話,原來他在忙這個啊。
祝願和夏嘉樹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直很好。
高中的時候,她被小混混調戲,夏嘉樹為了給她討回公道,一個人單槍匹馬對戰十來個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骨頭都斷了。
有一陣子,她胃口不好。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小少爺,為了讓她多吃幾口飯,整天不睡覺研究各種菜式,就算滿手的刀傷和水泡,也不在乎。
更有一次,他們旅行時遭受意外,他怎麼也不肯丟下她,背著受傷的她,徒步百裏,鞋子走爛了,腳掌都磨出血,才終於找到救援。
夏嘉樹曾經這樣愛她。
可是,一年前,祝願為了救他,將他推開,自己則被貨車撞,成了傻子。
在這以後,一切都變了。
夏嘉樹開始和她刻意疏遠,甚至會和別人一起嘲笑她捉弄她。
算了,既然他們要她這顆腎,那就給他們好了。
就當還了這十多年的恩情!
反正她已經恢複了智商,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換個身份重新開啟全新的生活了。
至於這虛情假意的過去,就和祝願的死,一並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