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辰為了哄他的金絲雀開心,在情人節那晚為她放了一晚的藍色煙花。
我拖著僅剩的一條腿逃離了這個家。
餘辰找到我時,沒有絲毫的愧疚。
“思思,你知道的,她和你年輕的時候非常像,我不可能對那時候的你無動於衷。”
“每次看見她,我就想起你身體健康,活潑開朗的樣子。”
我被氣笑了。
“餘辰,我這條腿為誰而斷,你還記得嗎?”
1.
情人節那天晚上,藍色煙花一束又一束的在天空綻放。
吳媽輕聲問:
“太太,菜,還要再熱熱嗎?”
我坐著輪椅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煙花短暫的微光一次又一次照亮了我的臉。
我心裏的苦澀蔓延到麻木。
“倒了吧。”
吳媽欲言又止,安慰的開口:
“太太,先生可能隻是忙工作呢?”
我甚至不用照鏡子都知道現在自己臉上的笑是怎樣的勉強。
“吳媽,你今天早點下班吧。”
吳媽走後,我推著輪椅回到房間。
偌大的房間卻沒有一點家的感覺,處處是冰冷。
我才發現自己的東西少的可憐。
支著拐杖,艱難的離開別墅後,卻發現無處可去。
“妹子,要去哪?”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那隻殘缺的腿,心裏酸脹的厲害。
“去一個看不到煙花的地方。”
司機沉默了一會,勸解道:
“妹子,你的家人呢?”
“都死了。”
車裏再次恢複安靜。
車最後在一個公園停下,我下車時司機欲言又止,放軟了聲音:
“妹子,生活就是這樣,總是會有些小磨難,可千萬別想不開啊”
餘辰情人節放我鴿子,我沒哭。
藍色煙花為那個女孩而放,我沒哭。
可陌生人一句安慰的話,卻讓我紅了眼眶。
我獨自在公園的長椅上坐了整夜。
殘缺的腿隱隱作痛,市中心的煙花聲還在繼續。
餘辰的電話不合時宜的打過來。
“司思,你去哪了?”
風吹的我嗓子有些沙啞,我看著被高樓擋住卻忽明忽亮的天空,問道:
“你的約會結束了嗎?”
餘辰那邊安靜了一會,他略帶疲憊的聲音傳來:
“司思,別鬧了我今天在加班。”
我想起前幾個小時,那個年輕女孩發的朋友圈。
燭光晚餐,玫瑰花,藍色煙花,以及餘辰那雙溫柔又充滿愛意的眼。
我心口好像漏了風,一陣又一陣的涼風灌進去,冷得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掛斷了電話。
餘辰又再次打過來。
鈴聲響了七秒,又恢複安靜。
他對我的耐心隻有七秒。
餘辰的短信發進來:
“司思,是不是我太慣著你了,讓你這麼無理取鬧?”
我眼睛酸澀的厲害,盯著那個無理取鬧看了許久,直到眼淚滴在屏幕上,那幾個字變得模糊。
2.
我在公園長椅上坐了整夜,在接近黎明的時候我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餘辰坐在我身側,他疲憊的擰眉眼下都是烏青,他的外套還蓋在我身上。
我想說話,可我的嗓子疼得厲害,就好像被利刀割過一般。
“司思,能不能不要鬧了?”
我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心好似在縮緊,一陣一陣的痛。
“我昨晚為了找你,一夜沒睡,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
我垂眸,低頭拿出手機。
我將那張照片擺在餘辰麵前時,我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的臉,試圖從上麵找到一絲愧疚或者慌亂。
但是他隻是有一瞬間的呆滯,然後歎氣道:
“思思,她隻是和你年輕的時候太像了,你知道的,我做不到對年輕的你無動於衷。”
我被氣笑了。
“餘辰,我這條腿為誰而斷,你還記得嗎?”
“把對我的愧疚補償在她身上是嗎?”
包括那場藍色煙花,包括你的愛?
餘辰眼眸暗了暗,正欲開口。
我苦澀的笑笑,沙啞的嗓子提前打斷他。
“離婚吧,餘辰。”
餘辰嘴唇緊抿,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餘太太這個位置多少盯著嗎?”
我低頭看著手機裏的餘辰,昨天晚上的餘辰,那樣充滿溫柔和愛意的眼神,多久沒在我麵前出現過了。
“司思,你已經一無所有了,離了我,你又能去哪?”
我抬頭看向餘辰,他眼神很平靜,他甚至很篤定,我不會和他離婚。
因為,我的家人已經都死了。
我沒有工作,沒有房子,沒有朋友。
除了餘辰,我什麼都沒有,就連一副完整的身體,都沒有。
我腿痛的厲害,不隻是腿,就連頭也是昏沉沉的,我推開靠近我的餘辰,一頭紮下去。
等我再次醒來,卻已經又回到了臥室,那間冰冷得沒有一點溫暖的臥室。
吳媽給我端了碗薑湯,心疼的哄著我喝下。
她大抵是除了餘辰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太太,你再躺會吧,晚飯還要等會才好。”
我聲音沙啞得像刀割過一般:
“餘辰呢?”
吳媽麵露難色,委婉道:
“最近公司很忙,先生他抽不開身。”
吳媽退出去後,我打開了那個女孩的朋友圈,果然,他們去遊樂場了。
去了那個,年輕的我們,路過多次卻因為囊中羞澀而止步的遊樂場。
那時候餘辰總說:
“思思,等我有錢了,我就給你買下一整個遊樂場,你想哪天玩就哪天玩。”
但是真的有錢了以後,和他一起去玩的人又不是我了。
照片上那年輕的麵孔,與我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甚至比我還要多幾分靚麗,她嬌羞的倚在餘辰懷裏,餘辰沒有看鏡頭,而且低頭望向她。
密密麻麻的酸楚湧上鼻子,幾滴溫熱滴在我的手背。
越擦越多。
我紅著眼到客廳用飯時,吳媽欲言又止,對我說話都輕了許多。
“太太,廚房裏我給你燉了雞湯,你多補補。”
我勉強扯出笑來:
“吳媽,幫我聯係一下餘如,就說我好久不見她了。”
3.
打扮時尚的餘如出現在我麵前時,她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對我不屑一顧。
“說吧,有什麼事?”
“幫我離婚。”
餘如眉頭一挑,精致的美甲一下又一下的敲著桌麵:
“吵架了?”
“你哥出軌了。”
餘如是餘辰的妹妹,同父異母。
但,餘辰是私生子。
餘如輕嗤一聲,她看著我的目光裏又多了幾分鄙夷。
“男人有錢就會變壞,這不是很正常?你是想利用我去挽回你們的感情?那麼多年了,你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低劣。”
“你父母也是一樣的低劣。”
餘辰沒被認回餘家時,還隻是一個有誌向的窮小子,我與他相知相愛,一起離開老家到大城市打拚。
兩人省了又省,一個饅頭恨不得分成三頓來吃,扣扣搜搜的過了好幾年。
後來,餘辰開始創業。
剛開始他不懂行業規矩,得罪了很多人。
他被堵在小巷裏挨打時,我就趴在他身上替他扛打。
那些人走後,我們身上都是傷口淤青,可他看到我的時候他卻哭了,他撲在我懷裏說:
“思思,我今後一定好好對你!”
聽著他的話,我即使再痛,我也還是笑了。
後來,餘辰的公司越辦越大,餘家也趁機認回了他。
有人想對餘辰下黑手,我豁出去護住了餘辰,也因此失去了一條腿。
在病房裏,我聽見餘辰語氣堅定的對餘家父母說:
“我要娶思思!”
餘家父母被氣走,而餘如卻留了下來。
她那時趾高氣昂的打量了我全身上下,以及那條殘缺的腿。
“嘖嘖嘖,為了嫁入豪門,你可什麼都豁得出去。”
餘辰雖然把她趕了出去,但是我知道,餘家人或許都以為,我隻是一個為了嫁入豪門不擇手段的拜金女罷了。
父母為了來參加我的婚禮,雙雙車禍去世。
我痛不欲生那段時間,餘辰哪也不去,就在床邊守著我,生怕我想不開。
我父母去世前一天晚上,還在電話裏交代餘辰,一定要好好對我。
那時餘辰是怎麼說的:
“叔叔阿姨放心,我一定一生一世對思思好,如果辜負了思思,我就不得好死!”
而今,這個承諾,也該他兌現了。
餘如看不起我,看不起我的家庭,她同樣也很想讓我和餘辰離婚。
餘如輕抿了一口咖啡,嘴角微微勾起:
“好,我幫你。”
餘如效率很高,當晚餘辰就急匆匆回了家。
此時,我正在收拾衣服,隻可惜我的東西實在少的可憐。
他一進門,就將我抵在牆角,語氣生硬冰冷:
“司思!你跟我姐說了什麼?”
我對上他滿是怒意的眼,心生惡意:
“離婚,聽不懂嗎?”
餘辰抵著我的手顫了顫,眼中劃過一絲傷痛。
我繼續道:
“我想起你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被人碰過,我都覺得惡心,反胃想吐!”
餘辰一拳砸在我耳旁的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