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夫君就落下了病根。
一運功就會吐血。
此刻,我看著那個捂著傷口,煢煢獨行的男人。
淚水一滴滴落下。
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
我跟著夫君回到了他的住所。
他屏退左右,看著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小院子裏,坐在桃花樹下發呆。
他將手伸進衣袖裏,翻找出一個被軟綢細細包裹保護著的物件。
那物件的輪廓......
我心跳如雷。
看著夫君一點一點地把軟綢剝開,露出那根被砸碎,卻又被小心拚湊起來的桃花冰簪。
我的眼眶和心頭都是一酸。
他捧著冰簪,一字一句,低低呢喃。
“以桃花為誓,從此道途同心,不離不棄。”
我心裏一酸,那是我們定情的誓言。
往事化成一張又細又密的網,密密麻麻的情意全部化成了洶湧潮汐,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桃林裏,花樹下。
皇天後土為鑒,桃花冰簪為聘。
我與他結為夫妻。
禮成時,一向沉穩的他,把我高高抱起,歡喜得像個孩子。
那日,滿山桃林,秋日開花,為我們慶賀。
人群慕名而來。
夫君站在山門前,廣發喜帖:
得妻折枝,三生有幸。
從此後,他化身“妻吹”,走到哪兒都會把我掛在嘴邊。
誰都沒想到,我會因為勾結魔界,被師父掃地出門。
離開仙門那天,他跪在師父麵前,苦苦哀求。
“師父,折枝不會做這種事的,一定是誤會。弟子願意放棄宗主之位,求您再給她一個機會。”
可後來,我入了魔族,成為魔界有名的魔女。
越來越多的證據擺在他的麵前,他不得不信。
為了打進魔族內部,我不得不演成嗜血殘殺的魔女。
我以花枝化人,假裝殘殺無辜的那天,夫君第一次對我白了臉。
他和魔族有血海深仇,他的父兄親族,全部死在魔族之手。
可我的“背叛”,成為插在他心上的一把尖刀。
從那天起,他變得越來越孤僻。
不出山,不與同門交流,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拚命修煉。
隻怕再聽到我“作惡多端”的消息。
可他是宗主,哪裏是想避就避得過的。
關於我的折子,每天都會準時出現在他的案頭。
我每做一件錯事,他就會自罰一次。
我造下的“罪孽”越來越多,多到他終於死了心。
他禁止我上山,扔了我給他寄的所有東西,毀了我給他寫的全部家書。
可即便到了這種地步,他還舍不得扔掉那早就破碎不堪的冰簪。
舍不得上九重天,解了我和他的道侶契約。
夫君眼角的那顆淚,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進我的心裏,把我的心砸得千瘡百孔,砸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