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許歎一口氣,“可你以前還說你妹妹是世上最好的妹妹。”
“那是我眼瞎!”哥哥活像是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立馬反駁,“那種自私惡毒的人,不配當我的妹妹!”
自私惡毒四個字比他眼裏提及我時的厭惡還來的傷人。
明明是夏季,卻比冬季還要徹骨的冷。
楊許理都不理繼續說,“你為了一個查都沒查清楚的事情就那麼傷她,讓她聲名狼藉,丟了工作,又流落街頭,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的事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你就不怕——”
“怕什麼?我隻怕她不死!”
媽媽死後,“媽媽”兩個字成了哥哥的禁忌。
此刻被重提,他雙目猩紅,憤怒的雙眼凸出,脖頸處青筋暴起,宛若被困囿的野獸發出沉悶而又絕望的嘶吼。
“別說了!楊哥,你又不是沒看見我媽的遺體。”
“隻是普通的車禍而已,並不嚴重,連值班的護士都說那種情況下她明明能活的!為什麼還是死了?甚至死後連具完整的遺體都沒有!”
淚水從他的眼中砸下,聲音染上顫抖的哭腔。
“你知道我掀開白布的一刹那我看到了什麼嗎?”
“我看見我的媽媽皮膚蒼白的躺在那裏,千瘡百孔,身體像塊破布一樣被縫起來,她的心臟沒了!”
“這一切就是薑禾簽的字!諷刺的是全醫院對她眾星捧月,就因為她捧著媽媽的心臟去救院長夫人,將她升為副主任醫師!”
楊許皺眉,“可事實還沒有查清——”
“什麼是事實?事實就是她見死不救,害死媽媽!事實就是她貪慕權位把媽媽的遺體當做登天梯!事實就是她薑禾自私惡毒,就該去死!”
哥哥近乎咆哮的一字一句像無情的利刃輕而易舉劃破我的胸膛,露出脆弱的心臟,被他狠狠攥住,任其搓扁揉圓,鮮血淋漓。
恍惚間我想起那次泰山山頂,日出的時候,我望著雙手合十的哥哥問他許了什麼願望?
哥哥緊緊抱著我,哽咽著說,“妹妹,可不可以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那天的風很和熙,陽光很暖,我聽見自己說了聲,“好。”
可是當初拚命想讓我活下去的哥哥此刻恨不得我去死。
為什麼,連毫無關係的楊許都能信我,血脈相連的哥哥卻始終不肯信我呢?
哥哥沒了耐心,轉身欲走。
楊許卻突然指著排水口驚呼,“你看那怎麼那麼多血?”
哥哥瞥了一眼,不甚在意,“這破地方就是個垃圾堆,誰家殺雞宰羊的垃圾不都倒這裏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是哥哥,那是我的血啊!
“不對!”楊許快步走到排水口,撿起角落裏的染了血的女士手表。
“這個手表我怎麼記得你妹妹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