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店麵

白眼狼養女接手了我得螺螄粉店後，上的全是科技與狠活。

金牌大廚龐師傅好心勸她，卻被她砍掉一半工資，

“我批發回來的高湯底料便宜又省事，拿開水兌一兌就能端上桌，顧客不知道吃得有多香！”

“你肯定跟我幹媽有一腿，騙她給你開那麼高的工資，也不怕半夜做惡夢！”

龐師傅氣得差點跳起來打她，當天就跳槽去了對頭家。

眼看十幾年的老招牌就要保不住，我著急上火住進了醫院。

她卻將終止領養協議書砸到我臉上。

“老東西，少管我的事，我今天就是來斷絕關係的，趕緊給我簽了！”

然而兩個月後，養女卻哭著來求我。

“幹媽，求您再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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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媽，這個月的工資怎麼隻給我發了兩萬塊？”

葉靜看著手機裏的短信，不滿地問我。

後廚龐師傅聽到這句，低聲為我打抱不平：“兩萬還嫌少，我忙活一天不帶歇的，也才八千。”

葉靜頓時拍著灶台，嚷嚷道：“那能一樣嗎！我是老板娘，你一個打工的，這裏沒你說話的份，給你八千我都嫌多。”

龐師傅眼睛一瞪，丟下手裏的廚具，作勢要跟她理論。

“好了，都別吵。”我趕忙勸道，“那你想要多少啊？”

說實話，給她兩萬真不少了。

我們一個月盈利才五六萬，刨開員工的工資，又給了她兩萬，我還剩一萬出頭，而我還要交房租水電。

葉靜撇了我一眼，咄咄逼人：“你說呢？”

“以前你說要把這個店留給我，那我就是老板，你隻是給我打工的，我一個老板該拿多少你心裏沒點數？”

“還有啊，為什麼是你給我發工資？正常來說，應該是我給你發，你跟龐師傅一樣拿一萬，剩下的都歸我。”

龐師傅“咣當”一聲，再次丟下廚具。

葉靜瞪大了眼睛，盯著他：“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反正以後都要給我，不如現在就給，幹媽年紀那麼大了，我想讓她早點退休有什麼不對？”

我知道她是在逼我把店麵給她，這個月已經提了不下十次。

也罷。

這個店本也是要留給她的，隻是她目前對店鋪經營不熟悉，我不放心罷了。

既然她現在就想要，提前給她便是。

“對對對，我女兒說的都對。”

我笑著拿起漏勺遞給龐師傅，安撫他的暴脾氣，接著對葉靜說：“那明天咱們就把手續過一下，以後換我給你打工。”

“這還差不多。”

我鬆口後，葉靜迫不及待地在她的家族群宣布了這個消息，坐在吧台裏笑得合不攏嘴。

次日大清早就帶著老公孩子，來接我去工商部門提交法人變更材料。

“幹媽，你材料都準備齊了沒？”

“都準備好啦！昨晚上按你說的，都備好了。”

六歲的外孫女萱萱高舉著手臂：“姥姥抱。”

女婿抱起萱萱，嗔怪道：“乖，萱萱長大了，姥姥抱不動。”

我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又拐了個彎，捏了捏自己的臂膀，為自己找補：“是啊，年紀大了，最近胳膊老抬不起來，嗬嗬。”

葉菁勾住我的臂彎，笑容燦爛：

“幹媽，以後店裏有我，你就不用那麼累了。”

“您這個年紀啊就該在家享福，我和阿旭都會孝敬你的，還有萱萱，我讓她沒事就來陪您解悶。”

我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我身體康健，還能再幫你幾年，店裏的事你不熟悉。”

話音剛落，葉菁的腳步頓住。

眼裏充斥著埋怨與責備，滿臉嚴肅，與剛才的親昵判若兩人。

我被嚇得心裏一咯噔。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是不想讓我再插手店裏的事了。

可這家店我經營了十幾年，招牌是我親手打下來的，這一刻才真切的感受到它即將離我遠去！

手續辦的心不在焉。

中午回到店裏，服務員張姐湊過來，關心道：“劉姐，你真的要把店給那丫頭？”

我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點了點頭。

張姐蹙起眉頭：“嘖，你糊塗啊。”

“她一天啥也不管，每天來了就坐那刷抖音，這店交給她遲早得黃。”

我安慰她：“沒事，你們都是老員工，什麼流程都熟悉了，之前那段時間我不在，大家的工作也都安排得很好。”

這話也是在安慰自己。

晚上的下班會議，我跟大家鄭重的宣布了這件事，囑托大家一定要對葉靜多多照顧。

新的營業執照下來的那天，我把店麵每一個角落都親手打掃了一遍，算是做了最後的告別。

退休後，萱萱也沒有來陪我解悶，葉靜更是忙得微信也不回。

我心裏隱約猜到，她大抵是想疏遠我這個養育她二十多年的媽媽，轉而投向她親媽的懷抱了。

可我想外孫女萱萱啊。

她從出生那天起就由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一想到她張著手臂、高仰著頭要抱抱的小模樣，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摸著精心準備的長命鎖一天天數日子，終於等到萱萱的生日。

我在課外補習學校門口的馬路對麵等了一個小時，終於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跟小夥伴你追我趕地嬉戲，從那棟樓裏跑出來。

我揮舞著手臂大聲呼喚，汽車的鳴笛蓋住了我的聲音。

孩子們走在斑馬線上，路口有輛黑色轎車闖了紅燈一路疾馳，看到斑馬線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

“危險！”

我雙眼驟然瞪大。

來不及多想，一個箭步衝過去抱起萱萱。

車輛前大燈刮到我，我被撞得打了兩個滾才堪堪停下，雙手緊緊護住萱萱的頭部和腰部。

“奶奶你沒事吧？”懷中的寶貝聲音怯怯的。

我腦子嗡鳴了半天，眼睛才慢慢看得見。

“姥姥沒事。”我鬆開了雙手。

“怎麼是你！”

懷中的人仰頭看到我的臉，猛地推開我，從我懷裏咕嚕爬起來。

一張小臉通紅，眼裏是震驚與生氣。

“萱萱？”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我以手撐地艱難地坐起，朝她伸手，想讓她扶我一把。

誰知她氣憤地拍開我的手，質問道：“你來做什麼？”

“我......今天你生日，姥姥來陪你過生日啊。”

我從口袋裏掏出長命鎖，“看，這是姥姥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她接過裝著長命鎖的禮盒，用力丟向遠處。

“我不要你的東西！”

精致的小盒子被打到路邊的垃圾桶上，又滾了個圈掉落在地。

這時，萱萱的奶奶趕過來，一把將萱萱拉了過去。

“你記得媽媽怎麼教你的？走，跟奶奶回去。”

“誒，等等。”

我站起來，顧不上拍褲子上的塵土，跑過去撿起裝著長命鎖的盒子，送到萱萱奶奶麵前。

“親家母，這是我給孩子買的長命鎖，你給她收著。”

萱萱奶奶的眼睛亮了，接過長命鎖裝進兜裏，換上一副笑臉。

“這多不好意思，你來看孩子就看孩子，還買什麼東西，現在金價多貴啊每年都讓你破費。”

萱萱卻生氣地瞪著她奶奶，小小的身軀似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將我推倒在地，

“我不要你的東西，媽媽說了，你給我送東西就是想把我們家的螺螄粉店要回去，壞姥姥！你是壞姥姥。”

我顧不上眩暈，著急解釋：“不，我不是......”

兜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是龐師傅打來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為難，“劉姐，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那個......你在哪裏?我想當麵說。”

龐師傅平時工作幾乎不聯係我，他這樣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我看萱萱和她奶奶也要回去了，便道：“我就在建設路，等我十分鐘，我現在，我......”

話說一半，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在醫院。

龐師傅守著我，見我醒來，頓時嚷嚷開了。

“你可算醒了，你電話那頭沒了聲音我就第一時間就跑到建設路。”

“你猜怎麼著？我呸！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正躺地上，你那親家母帶著孩子就那麼走了，她就那麼走了！”

“唉。”

我恍惚了一陣，才回過神來。

“龐師傅，你電話裏說有事和我商量，是不是店裏出了什麼事？”

龐師傅一怔，最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揮了揮手。

“嘿呀，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先好好休息。”

他肯定是有事瞞我，他不願意說，我心裏更加著急。

就在這時，葉靜來了。

來的氣勢洶洶，一進門就陰陽怪氣。

“難怪龐師傅在店裏這麼大的架子，原來跟前任老板搞到了一起，有靠山啊。”

龐師傅皺眉。

我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顧及我的麵子，他早一大耳刮子抽過去了。

“好好說話，你媽剛做完手術呢。”

葉靜卻冷哼一聲，嘴角勾起冷笑。

“媽？她算我哪門子媽？”

“吃了她家幾年飯，就能當我媽了，咋那麼不要臉呢。”

“阿姨，我警告你，以後少去騷擾我女兒，我今天就是來跟你斷絕關係的，這份協議書趕緊給我簽了。”

一份終止領養關係的協議書砸在我臉上。

看清內容的那一瞬，我腦子混沌，久久才回過神來。

“為什麼啊？我養了你二十年啊，你說想要找親生父母我也出錢出力幫你，不影響啊。”

“呸，你想得美。”她怒目圓睜，“誰知道你是不是人販子，把我從家裏騙出來的？”

“你無父無母，老公又死的早，我媽說，你就是命硬會克死身邊所有人。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就趕緊給我簽了，別把我跟萱萱也害了。”

我氣得發抖。

那是我最傷心的事，她怎麼可以這樣捅我刀子。

龐師傅也憤然道：“葉靜，你還是不是人！”

葉靜輕蔑的眼神把他從頭打量到腳，又從腳打量到頭，挑了挑眉：

“我是你老板。”

“敢跟老板這樣說話，小心我開了你。”

龐師傅是個暴脾氣，可不慣著她。

“不用你開，老子早就不想幹了！”

“你辭了兩個服務員，讓張姐一個人幹三個人的活，又把我的工資降到四千，不就是在逼我走嗎？再把我也辭了更好，反正張姐和收銀小姑娘也不想幹了！”

什麼？！我把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店麵和好員工交給她，她就是這樣對待的！

我又氣又急，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你，你糊塗啊！”

龐師傅是幹了好多年的老師傅了，掌握螺螄湯的配方，食客吃的就是那個味道。

這樣的老師傅多少人花錢都請不來，她還往外趕。

“龐師傅走了，以後螺螄粉的高湯誰來做？”

葉靜嗤笑一聲，

“這有什麼難？我看你們就是老頑固，我買送上門的高湯底料才多少錢？既省錢又省力，小陳一個人就能做，現在誰開飯店還拿真材實料給你熬湯啊！”

我怎麼教出了這麼個糊塗東西？！

再這樣下去這塊招牌就倒了，她還能吃多久？

葉靜從包裏拿出印泥，強硬地抓著我的大拇指在協議書上按了手印，又丟給我一支筆。

不耐煩道：“你少管我的事，趕緊簽字，我要回去陪老公了。”

她都這樣了，我也是要臉麵的人，忍住眼淚提筆簽字。

剛簽完，葉靜手機響了。

“下班還給老板打電話，懂不懂事兒？”

她嘟噥著接了起來，臉色卻驟然變得煞白。

“你說什麼？顧客食物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