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廠子效益不好,年前辭退我了,我都不敢告訴他們。
說有什麼用,隻會換來毒打,說我沒用。
我想和小崔一樣跑了。
可是我跑不掉。
他們會報警,說我失蹤了,求警察幫忙找我。
他們在警察麵前,一唱一和。
我舅舅像一個老實的莊稼漢子,激動地握住警察的手。
「謝謝警察同誌,幫我們找到大丫!」
「這孩子幾歲的時候,爹就死了,都是我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可孩子大了叛逆啊,不著家,我們做家長的心裏著急啊,隻能求助你們!」
我媽也在低頭抹淚,可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死命掐我腰。
外人眼裏,他們是真心關心我的家人。
「他們說的不是真的,我不想回去,他們會打死我!」
我媽捂住我的嘴。
舅舅一臉老實看著警察。
「這孩子,從小不學好,學人家網戀,我們不能看著孩子走歪路!麻煩你們了,我這就帶孩子回去!」
我的求救,每次被雲淡風輕地擋回來。
然後毫不例外,被抓去祠堂,毒打一頓。
被打的受不了了,我會看向牌位。
祖宗有靈,為什麼不來救救我。
對,我忘了,祖宗也是男人,祠堂裏供奉的都是姓李的男人,他們不會救我。
被抓了幾次後,我學乖了。
這輩子就這樣吧。
我沒有自殺的勇氣,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像狗一樣活著吧,供養身上的螞蟥吧。
得了他們的誇獎。
我哈了口氣搓著凍的發紅的手,偷偷觀察起他們每一個人。
過節禮你們滿意了。
代價,你們準備好了嗎?
「砰。」
外婆嘴歪眼斜地砸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媽哭天喊地。
「啊!娘啊!你這是怎麼了!」
舅舅手裏的香煙也在愣神的功夫,掉在地上。回過神來,立馬扇了我一巴掌,命令道。
「大丫,你傻站著幹啥!還不去衛生所叫大夫過來給你外婆看看!」
「反應那麼慢,是想害死你外婆嗎?」
我唯唯諾諾地走出祠堂。
跑向雪地裏,帶回了大夫。
大夫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中風了!年紀大了,不太好恢複嘍。」
我媽哀嚎著追問。
「大夫,啥叫不好恢複啊?那以後都是癱子了嗎?」
大夫點了點頭,一臉遺憾。
「你們好好照顧老太太,說不定能恢複一點。」
送走了大夫,我媽一屁股坐在地上。
舅舅的煙抽的越發猛了。
整個房間烏煙瘴氣。
「這可咋辦啊?誰伺候娘啊!嫂子走得早,要不還有個人搭把手!」
「娘咋這好好的,就弄成這樣了。」
舅媽幾年前就過世了,由於生不出孩子,過世前少不了外婆的磋磨,就算她活著,也不見得想照顧外婆吧。
「等大壯開學了,我還得陪讀,哥你還得種地!哪來的人伺候她一個老太太啊!」
「真是造孽啊!」
舅舅和我媽對視了一眼。
舅舅敲了敲煙灰,打定主意。
「要不,就這麼送走娘吧,反正她活著也是一種折磨。」
「哥,我實在下不了手啊!」
「不用你下手,就把她放這吧,大冷天的,幾天就沒了。」
舅舅和我媽離開了祠堂,順手薅下了外婆手上的大金鐲子。
囑咐我把門鎖上,不要讓別人發現外婆躺在地上。
我看著半身不遂的老人,笑道。
「外婆,過節禮還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