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退休後，為了打發時間，我找了一份送水的工作。

幹了三四年都好好的，卻被一學校女娃投舉報了。

“你這老頭怎麼回事？誰讓你進我們女生宿舍的，這不是侵犯人隱私嗎？出去！快點出去！”

小姑娘瞪著我，怒吼連連，那暴怒的樣子仿佛厲鬼要將我吞噬。

我理解她是誤會了，趕緊解釋自己是來送水的。

誰知，她怒火更大了。

“送水怎麼啦？送水就能隨意進女生寢室了？我看你就是個老色批，快滾，否則我打死你這個老色狼！”

我無語了。

分明是她們這些女娃子力氣小，要我幫忙送到樓上。

我好心幫忙，她竟如此汙蔑？

既如此，那這水我還就不送了！

1.

吃了午飯，我躺在床上正打算眯會兒呢。

就被一陣電話驚醒了。

是附近振華大學女生宿舍打來的，說是讓我趕緊幫忙送桶水。

睡意瞬間全無。

我趕緊麻利的起來，將水桶搬上車，飛快的登起小三輪。

這大夏天的，又是一群嬌滴滴的小姑娘，這沒水可不行。

7層，也沒個電梯。

我隻能扛著一桶水哼哧哼哧的來到樓道，找到對應的房間。

咚咚咚——

“您好，我是送水的老李，方便進來嗎？”

進門之前，我禮貌敲門詢問。

畢竟是一群姑娘家，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的。

沒過幾秒，門嗖的一下從裏麵拉開。

“李大爺，您來了，快進，您來的真是太及時了，你不知道，我們宿舍真是一點水都沒了。”

一個短頭發女孩笑嗬嗬的說。

“李大爺，吃冰棍。”

另一個紮著馬尾，圓臉的小姑娘甜甜的笑著招呼。

“不用，不用，你們小姑娘吃吧，太冰了，大爺的牙可受不了。”

我笑著拒絕。

隨即，三兩步奔到飲水機旁，將新的水捅裝好。

就在這時，一道尖銳的怒吼聲從背後傳來。

2.

“誰讓你進女生宿舍的？不知道自己性別嗎？這不是侵犯我們隱私嗎？出去，快出去！”

小姑娘麵目猙獰。

衝到我麵前，指責我的鼻子一頓怒吼。

眼裏還帶著濃濃的厭惡,好像我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在場的人都被她這番激烈的行為弄懵了。

我也懵了！

從退休後，我就一邊幫老伴兒打理著家裏的小賣部，一邊給附近的學校，醫院，商場送水，整整七八年了，我還是頭一次被一個孫子輩的姑娘如此謾罵。

想著她是誤會了，我趕緊好言好語的解釋：“姑娘，我是來送水的，進門之前，我敲過門的。”

其他兩個女娃也連忙幫著說話。

“是啊，淼淼，你別生氣，是我們讓李大爺送水過來的，宿舍沒水了。”

可女娃沒有諒解，反而怒火更甚了。

“送水怎麼了？送水也改變不了你是個男的，我看你就是個老色批，故意借著送水的機會來窺覷女生的隱私，你個老流氓，快滾，再不走，我打電話報警了。”

她衝著我怒吼，聲音也比之前更大了，還一把抄起牆角的掃把向我打來。

我氣的渾身顫抖。

冷哼一聲，甩門而去。

念她們是孩子，又是女生，力氣小，她們要求將水送到樓上。

我也就好心幫他們將水送上來。

可她竟張口就是汙蔑。

活了一輩子，我還還沒遇到這麼不講理的人。

要不是我身體好，這會兒早就被她氣到醫院了。

3.

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潤潤嗓子。

就聽一陣電話聲響起。

我拿起一看，是老板打來的，立刻正襟危坐，按下接聽鍵。

“李大爺，我這邊剛接到一個舉報，說是您進女生宿舍，侵犯了人家隱私，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一聽，火冒三丈。

可僅有的理智，告訴我不該將怒火發泄在無關人員的身上。

我用力握緊拳頭，牙齒咬的咯嘣響，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我閉上眼，深呼一口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老板雖理解，可還是再三犯叮囑我一定要注意點。

掛斷電話，我心裏真是窩火的要死。

好心幫忙，卻被人汙蔑。

送了三四年的水，哪家不說我態度好，服務好。

如今卻被一個小姑娘冤汙蔑。

罷了，罷了，惹不起，還能躲不起。

這水，我不送了。

之後，但凡有女生宿舍的同學讓我送到樓上，我都委婉拒絕了。

按理說，這事到這兒也就結束了吧。

可人家竟然還找上門來了。

4.

次日上午，沒什麼送水的工作，我就幫著老伴兒一起整理著小賣部。

我正要把一箱酒搬回庫房。

身後就傳來一道極其不客氣的聲音。

“就是他，就是他害我被大家罵！”

我轉頭。

就見是昨天莫名冤枉我的姑娘，她旁邊還跟著兩個男生，氣勢衝衝的向我走來。

店內的顧客看到這一幕，不明所以，視線也都紛紛彙聚而來。

“這下你滿意了？”

她柳眉一瞪，出口就是質問。

滿意？

滿意什麼？

正當我一頭霧水的時候我，她再次開口了。

“我承認，昨天我是有些激動了，可你一大把年紀了，非要跟我計較嗎？”

說著說著，她還哭了起來。

“竟然還雇水軍在網上黑我，讓全校的學生都在論壇上罵我，一點小事，你非要致我於死地嗎？”

她憤恨的盯著我，雙眼猩紅。

說到最後，她聲音驟陡然拔高了好幾個度。

店裏客人都被她誤導了，竊竊私語聲如風吹過似乎的，一陣接著一陣。

落在我身上的視線更是充滿了探究之意，好似在猜測我到底是為何要欺負這個小姑娘。

我卻一頭霧水，真搞不清她在說什麼。

雇水軍黑她？

一大早開門就有瘋狗闖進來亂吠。

真是晦氣。

周圍人對我的指責聲越來越高。

老伴兒幫忙周旋：“抱歉啊，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家有點兒私事要處理，大家夥就先回去吧。”

主家都發話了，看熱鬧的人也不好留著，都識趣的往外走。

趙淼淼卻三步並作兩步，以極快的速度跑到人群前麵，攔著大家不讓走。

“有什麼不方便的，敢做不敢當啊？他一個快入土的老頭了，非要跟我過不去，還有臉嗎？”

她聲音又尖又利，像個潑婦。

“大家都別走，都給評評理，他為老不尊，進女生宿舍，我奮起反抗，他還雇水軍在網上對我進行詆毀，他這麼做不就是想逼迫我，讓我委身他嗎？”

她言辭鑿鑿，聲嘶竭力。

那悲憤欲絕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是我欺負她了呢。

話落，更是狠狠的怒瞪著我。

怒火瞬間直竄上天靈蓋。

真是流年不利啊，我怎麼遇到這麼個無賴。

老伴兒也氣的直哆嗦：“你這姑娘，有話好好說，怎麼上來就汙蔑人呢？”

“汙蔑？”

她嗤笑一聲，眼底滿是輕蔑。

“你看看他那眼睛都快黏的我身上了，我哪汙蔑他了？”

聽了她的話，我簡直快氣瘋了！

我黏著她？

她腦子有病，還是眼睛有病，我這分明是被氣的怒瞪她。

還真是上下嘴唇一碰，張嘴就來啊。

我再也控製不住胸腔裏不斷叫囂的怒火。

5.

“你這女娃也太不講道理了吧，明明是我好心將水送到你們宿舍，你不說個謝就罷了，還汙蔑我侵犯你隱私？大白天的，宿舍還有別的同學，我也是敲門得到允許才進去的，就問我侵犯你什麼隱私了？”

我怒目而斥，被她氣的頭暈眼花。

這要我親孫女，就她這麼汙蔑人，我非得好好教訓她不可。

“念你年紀小，我說你什麼了嗎？你舉報，我也認了，為了杜絕類似的事，我不再將水送到寢室，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一大早就帶著人前來堵門，你什麼意思？”

“真當我老了，就能被你隨意欺負嗎？”

我一詞一句將昨天發生的事都交待清楚，嫌惡的看著她。

本來還想她是個孩子，不想跟她計較。

畢竟，年輕人易衝動，考慮不周，辦事有激動的時候，也可以理解。

可她竟然無中生有。

還如此咄咄逼人。

實在是忍無可忍。

我就不明白了。

我與她無冤無仇的。

又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

至於她這麼糾纏不清嗎？

她什麼意思？

非得借著這點屁大的事，搞臭我的名聲嗎？

虧她還是讀書人呢，心胸竟然如此狹窄，真是書讀到狗肚子裏了。

聽我這麼一說，店內的人恍然大悟。

“原來她就是被罵上熱搜的那個大學生美女啊。”

“活該，誰叫她瞎矯情，不就送個水嗎？還舉報人大爺，你介意別讓人送啊。”

“就是，大爺都不計較了，她還找上門來，真是腦子有病。”

“大爺真是被她冤死了。”

“得，全校的女生都被她害的要自己扛水了，害人精。”

......

“嗚嗚嗚，女生宿舍本來就不能讓男人進，我不過是保護自己隱私，有什麼錯？嗚嗚嗚，就算是我錯了，他也用不著在網上抹黑我啊，誰人不犯錯，他這樣還讓我以後怎麼活啊？”

她眼睛通紅，眼淚如水一般，嘩嘩嘩往下流。

那柔弱嬌美的可憐樣，看的人還真是心疼啊。

“淼淼都知道錯了，你還計較個啥，這麼大年紀了，欺負個18歲的小姑娘，有意思嗎？還故意在網上抹黑她，大爺，你這也太卑鄙了吧。”

旁邊留著寸頭的男同學，一把將人護在懷裏，怒氣衝衝的對著我討伐。

另一個男同學晃蕩著身子，嘴一撇，也趕忙幫腔。

“你一個送水的，去女生宿舍本就該避諱，我們淼淼是維護正當利益，你有什麼可不滿的。”

他穿著黑色條紋短袖，胳膊上還有紋身。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渾身散發出很不好惹的氣勢。

“合著我還得給你們道歉了？”

我氣急反笑，緊握拳頭的胳膊上青筋直冒。

好心給她們送水，還送出錯來了？

這年頭，真是好人不能當啊！

“不用不用，畢竟，您是長輩，隻要您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行。”

趙淼淼紅著眼睛，柔柔弱弱的說。

她還真敢接話。

無恥！

真是無恥啊。

有生之年，我就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我正要開口，她竟轉身離去。

在場的人徹底懵了。

我：？？？

她這是什麼意思？

氣衝衝的來找茬，鬧這麼大，還以為她要幹啥呢，這就走了？

一點都不像她的風格啊！

她能有這麼好心？

看戲的人群見她走了，也紛紛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