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來臨,部分人類進化出了動物特征,從而擁有了對抗變異體的能力。
而我的進化方向是錦鯉,不僅沒有強大的戰鬥力,反而還會時不時地缺水。
我的男友嫌棄我是個沒用的廢物,隻會浪費隊裏的資源,不僅出軌了一位狐係女生,甚至還在逃命時把我退出去做擋箭牌。
九死一生的概率,我居然是那十分之一。
我想起曾經小隊多次死裏求生,莫名奇妙地完整存活,大家都覺得是老天在保佑。
如今沒了我,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繼續被幸運女神所眷顧。
【1】
“呼——”
肺仿佛馬上就要炸開了,喉嚨如火灼燒一般幹澀地發疼。
我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
身後是張牙舞爪、緊追不舍的變異人,俗稱喪屍。
腳下的沙子被太陽曬地滾燙,即便穿著厚厚的靴子也依舊能感受到那一層灼熱。
我一深一淺地拚命往前跑,風沙刮出的生理性眼淚不受控製地往外冒,黏黏糊糊地往我臉上貼了一層沙土。
再跑快一點!
馬上就到車跟前了!
我鼓勵著自己,求生的欲望使我此刻摒棄了一切痛覺,眼裏腦裏隻剩下那扇半開的車門。
隊友坐在駕駛位上,焦急地衝我招手呐喊。
“快一點!喪屍馬上要追過來了!跑快點!”
我咬緊牙,速度又往高竄了一點。
要得救了!
我向前伸手,指尖碰到了車門把手。
“嘭!”
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我突然身子往側邊一倒,在地上呼嚕滾了一圈。
眼前唰唰閃過兩個身影,先我一步飛快地跳上了車。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關心的對象卻早已經不再是我。
“紫怡,抓住我的手,快!”
喪屍的聲音更近了,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
我快速的站起來,重新往車門邊跑過去。
卻見於一嘯長臂一伸,車門哢噠一聲在我麵前跟上。
隔著玻璃,他快速地瞥了我一眼,沒有絲毫留戀和愧疚,朝著前方座位上的司機大喊:“快開車!”
“轟隆隆——”
油門啟動,黑色越野車擺尾駛向公路,影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呼哧——呼哧——”
窒息感瞬間襲來,我仿佛擱淺的魚,無論怎麼用力,都無法呼吸。
我撲通一聲倒在沙子裏。
烈日如火,將我烹炸煎烤。
我認命地閉上雙眼,靜待死亡的降臨。
一分鐘、兩分鐘......
我數著數。
五分鐘鐘過去了,我還全須全尾地埋在沙子裏。
群屍嚎叫,氣憤地追趕著車尾巴,試圖將逃跑的獵物抓回來。
但是他們好像忽略了我這個被丟出來的誘餌,淩亂的腳步從我身邊經過,沒有一隻喪屍為我停留。
直至世界重新恢複到一片寂靜,我抖落沙子,從地上爬起來。
【2】
渴。
好渴。
又累又渴。
我沿著公路的反方向,走了不知道多久,雙腿都經不住勞累開始打顫,眼前忽明忽暗,身體已然到了運動極限,不能再繼續趕路了。
我坐在沙堆裏,嗓子沙啞地發不出一點聲音。
雖然這一路安全的有點詭異,一隻喪屍都沒有碰到。但我估計還是撐不到明天太陽升起了。
我晃了晃頭維持腦袋清醒,看著手上皺皺巴巴甚至開始爆裂起皮的皮膚,已經能想象到自己死後變成一具幹巴巴的屍體的場景了。
可是我已經沒力氣去找水了。
我望著天空,太陽還是那麼明亮溫暖。
能夠死在陽光下,或許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至少我不用忍受被喪屍撕咬、骨肉分離的痛,死前還能留全屍。
我慢慢地躺在地上,閉眼開始醞釀我人生中的最後一個夢。
過往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從我腦海裏匆匆閃過,我知道這是快要解脫的預兆。
我放任自己沉溺在回憶裏,不斷下沉。
“嘩——”
漂亮的金色魚尾從我眼前掠過,卷起層層細浪。冰涼清爽的水珠濺在我的臉上,沁入我的肌膚,一點一點澆滅我身體內的火焰。
我好像遇到了一場雨,一場能帶給我新生的雨。
我向天空伸手,想要去觸碰更多的雨水。
“你醒了?”
一雙冰涼的手握住了我。
我緩緩睜眼,頭頂是一片漆黑。
手中的涼意撤開,我轉頭看去,身穿黑色風衣的背影去而複返,往我空落落的手裏塞了一瓶水。
“你之前一直嚷嚷口渴,我們喂了你一些。現在你醒了,應該不用再找人伺候了吧?”
我使勁眨了眨眼,目光落到那瓶未開封的礦泉水瓶上。
天堂地府也這麼接地氣嗎?還喝礦泉水?
“喂!”
有人張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能聽見我說話嗎?你命可真大!一個人躺在路邊,居然沒被喪屍啃了,還遇到了我們。”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需不需要我們送你去找隊友?”
我搖搖頭。
原來我還沒死。
男人看了我一眼,沒什麼耐心地轉身:“白虹!你過來看著她,我出去巡邏。”
“好嘞,老大!”
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姑娘坐到了我床邊,熱情地扶著我起身,還主動幫我擰開了瓶蓋。
“對了!你需要吸管嗎?我這裏什麼東西都有哦。”
我受寵若驚。
即便是在於一嘯還厭棄我的時候,隊裏的人也對我沒這麼好臉色過。
“謝謝。”我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已經能夠順暢地發出聲音了,隻不過還是有些沙啞。
“不用這麼客氣。”白虹把吸管插到瓶子裏,把水遞給我:“喏,好了,你喝吧。”
我含著吸管,咕嘟咕嘟汲取水分。
“怎麼還哭了?”白虹伸手,輕輕擦掉我臉上的淚。
“謝謝。”
我又道了一遍。
【3】
救我的人是個四人小隊。
隊長時昀的進化方向是植物係,異能可以召喚和操控不知名藤蔓。
副隊牧良奇進化方向是獵豹,體力和敏捷度都超乎常人,末世之前他的職業是醫生,所以還擔任了隊醫一職。
白虹的進化方向是倉鼠,異能是儲藏空間,適合囤貨,日常負責後勤。
最後一位隊員身負怪力,戰鬥力超強,叫郭聰。但他似乎不太滿意自己的進化方向,所以不願意向外人透漏相關信息。
“箏箏,你呢?你的能力是什麼?”白虹好奇地看著我。
我?
“我可能沒有異能。”我垂著頭,安靜等待他們的審判。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在末世裏覺醒異能,但毫無疑問,那些普通人的結局通常都比較悲慘。
畢竟在這個資源緊缺、危機四伏的惡劣環境下,沒有人會一直甘心帶著一個拖油瓶。
即便是再善良的人,也會被一次又一次地拖累磨掉熱情。追根究底,人都是自私的。
這不是和平年代,爛好心往往害人又害己。
“對不起。如果你們不想帶我一起,我可以自行離開的。隻是......”
隻是不要騙我。
承諾讓我成為隊伍的一分子,卻在危險來臨的時候再把我推向刀口。
“哎?”白虹搖頭,驚訝地拉住我的手:“隊長既然同意讓你留下,我們自然不會丟下你不管。”
她點了點我手腕上的鱗片狀紅痕:“這是你的第二特征吧,是魚類嗎?那怎麼會沒有異能呢?”
進化後的人類,其身上會多出一個類似胎記的痕跡,形狀跟自己的進化方向相關聯,是最直觀的區別普通人和異能人的證據。
我看著那片鱗形花紋,小聲解釋:“應該是錦鯉。”
我不止一次在夢裏見過它。
“但不知為何,我確實沒有異能。我不會控水,打架也不厲害,除了比普通人更親近水,其他也沒什麼不同。”
白虹犯了難,她想不出原因,轉頭去問其他人。
“牧醫生,箏箏這種情況以後會變好嗎?”
牧醫生睜開眼,朝我們這邊看過來,聲音冷淡:“不清楚,不知道,不確定。”
白虹不滿地哼哼:“一問三不知。”
郭聰好心地安慰我:“你別太難過,隊長說不定會有辦法。”
“謝謝。”
這兩個字簡直快要成為我的口頭禪了。但我保證,每一次說出口我都發自肺腑、真情實感。
“收拾一下,馬上離開這裏。”
時昀帶著一身寒氣從外麵進來,神情嚴肅,語氣鎮定地下達指令。
其他三人聽到,沒有絲毫質疑,起身幹淨麻溜地收拾東西。
十分鐘不到,我們一行人已經坐在了車裏。
夜色茫茫,郭聰將車開出了差不多一公裏,緊繃的身體這才稍微放鬆,轉頭去問副駕座上的時昀:“隊長,咱們往哪個方向走?”
時昀翻出地圖,拿著筆在上麵勾勾畫畫,最後在某個地名上打了個圈:“往東走。”
“好嘞!大家係好安全帶,我們出發嘍!”
【4】
“嘔——”
白虹蹲在破舊的公路邊幹嘔,有氣無力地唾棄郭聰的駕駛技術,翻他科目二七連戰,科目三十連敗的黑曆史。
郭聰無力反駁,隻幹巴巴一句:“那接下來換你開車。”
但這也很有用了,白虹閉上了嘴。
我站在一邊,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腦子漸漸緩了過來。
牧良奇走到時昀身邊:“我來守夜。”
時昀低頭看了眼手表:“兩個小時後叫醒我。”
大家恢複過來後再次回到了車裏。白虹分了我一半毯子:“這下安心睡吧。”
我安靜閉上了眼。
本來以為今晚會失眠,結果睜開眼車上已經沒人了。
我收好毯子下車,白虹她們正圍坐在一起,架了口鍋煮泡麵。
看到我醒來,歡快的跟我招了招手。
真好,我沒有被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