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連夜給俺老孫做了個虎皮帽,讓俺趕緊戴上,可腦海中卻傳來了一道聲音:
那是緊箍咒,邪祟為了控製你的,千萬別戴!
漫天諸佛,都已成了邪祟!
1
望著眼前挑著油燈,正在連夜為自己縫製虎皮帽的所謂師傅,我眉頭一皺:“金箍咒,控製我?然後漫天諸佛,都成了邪祟?”
俺老孫怎麼說,也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曾叫那玉皇大帝不得安寧的主。
如今奉觀音菩薩法旨,老孫也是保護取經人上西天,來修正果,改罪過的。
怎料那東土大唐來的老和尚,好生不識抬舉,不僅說教老孫,更想要和漫天諸佛連起夥來,一起控製俺老孫?
想起今天的事兒,我更是皺眉。
我不過是打死了六個強盜,他便嘰嘰歪歪說個不停,說修佛之人不能殺生。
我就不明白了,難道眼睜睜看著那群強盜欺男霸女,對那一對老爺孫行凶不成?!
人家可是剛讓我倆住了一晚,還給了齋飯,難道還要看著他們被強盜害了而袖手旁觀?
寧可為了自己心中不殺生的戒律,也要看著生靈塗炭?
這是什麼善哉,確定這是修的佛?
就那一刻,老孫氣得一個筋鬥雲便飛了,不想搭理他,心裏第一次開始對所謂的佛,有了懷疑。
正準備回花果山,打算先到老龍王府上喝兩杯水酒,敘敘舊。
畢竟是好鄰居。
想當初老龍王給我一身披掛金光燁燁,給我如意金箍棒也是威風八麵,如今我出來了,自當該去看望他。
飛到東海上空之時,老孫忽然看見一道法力,趕緊落下雲頭藏了起來。
卻是一個渾身冒著金光的和尚,他身後還跟著一人,正是東海老龍王。
“這麼點小事還辛苦您親自跑一趟,慢走啊。”
老龍王是四大龍王之首,竟然對這麼一個和尚畢恭畢敬,我覺得詫異。
那和尚坐上雲頭,一臉的凶神惡煞:
“老龍王,不用跟本座客氣這一套,把你該辦的事情辦好,否則小心本座滅了你東海龍族!”
這和尚好大的口氣,我正好奇他是什麼人物,老龍王已經嚇得匍匐在了海麵之上:
“降龍尊者盡管放心,佛祖囑托老夫的事情,定當竭力完成,不敢有絲毫懈怠!”
我這才聽明白,原來是降龍羅漢,怪不得老龍王這麼怕呢。
但這更讓我老孫好奇得緊,降龍羅漢來此地作甚,怎麼還出言威嚇,這是得道佛門弟子的所作所為嗎?
那我老孫還跟那老禿驢取什麼經?
自家西天的佛陀都不是什麼正經玩意,還指望他的勞什子大乘佛法有什麼度化人心的作用嗎?
見降龍羅漢飛走,我趕緊變化作一根汗毛落在了老龍王的衣服上,悄悄地跟他進了東海龍宮。
我倒要看看,這西天究竟在密謀一些什麼。
2.
老龍王被人威脅之後,果然心情不爽,回到水晶宮裏就是一頓大發雷霆。
把下麵的蝦兵蟹將,還有跳舞的蚌精都給嚇得不輕。
“父王,這西天也實在是欺人太甚了,為了他們的取經功德,我們已經做得夠多了,故意給了那孫猴子大禹神針,還外加了一副披掛,現在還要摻和這等事情,簡直是沒完沒了!”
說話的是龍王的太子爺,我認識。
不過聽他這麼說,怎麼老孫當初來這龍宮借兵器好像是他們有意為之?
老龍王歎了一口氣:
“唉,我兒謹記,如今西天勢大,連天庭都不敢招惹,咱們龍族式微,更是惹他不起,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不就是再給那猴子演一出戲,讓他回去帶上緊箍咒嘛,無礙......”
哦?
他們已經預料到我要來,故意等著在這裏算計我。
這緊箍咒是個什麼東西,聽起來像是專門對付俺老孫的......
好家夥,老孫這是發現了了不得的秘密啊!
龍太子還是不忿,氣道:
“這樣委曲求全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老龍王安慰:
“你且放心,現如今小白龍已經在鷹愁澗蟄伏,就等著唐僧西天取經給他做腳力了,等他在佛門獲得一席之地以後,我們龍族就能抬起頭了。”
小白龍?
鷹愁澗?
這不是前幾天那老禿驢的白馬被吞的地方嗎?
就是那鷹愁澗,我還跟那條白龍大戰了一場呢,原來這裏也是算計!
我心中掀起滔天海浪,隻覺得這西天下了一盤大棋,我就像是一枚棋子一般,被蒙在鼓裏。
現如今我隻是知道了些許皮毛,想要知道個清楚,隻怕還是得將計就計。
想到這裏,我再度變化,裝作剛進龍宮。
老龍王也是笑臉相迎,就像是根本不知道我要來似的,連水酒都為我準備好了。
牆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來一幅畫,老孫剛才來的時候還不曾有呢。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老龍王喝了幾杯,搖搖晃晃問他牆上掛的畫是什麼意思。
老龍王便苦口婆心地給我講了這畫裏“圯橋三進履”的故事,講的就是師徒情深,講完之後又湊到我跟前,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大聖,既遇恩師,可不要半途而廢啊!”
哼,這是吃準了俺老孫耿直豪爽,最是重情義。
我裝作不知道他打的算盤:
“放心吧老龍王,老孫知道,知道。”
應付完老龍王,心中也算有了底,一路向西飛去,找見了唐僧。
但我沒有立即迎上前去,而是用一根猴毛變成了一個分身,去找那老禿驢。
那老禿驢見了我之後,果然神情不大正常,說什麼肚子餓了,包袱裏有幹糧,讓我取來。
我在一旁看著,心裏已經猜出來個大概,這包袱裏肯定有蹊蹺!
於是我就讓那分身去翻看包袱,果然從裏麵看到了一頂帽子。
說來慚愧,老孫雖然是一隻石猴,但天生愛美,尤其是喜愛帽子,那頂帽子繡得真叫一個漂亮,老孫當時就移不開眼睛。
但我心中卻是斷定,老禿驢的包袱裏原本是沒有這件帽子的,這估計就是老龍王說的那什麼緊箍咒了。
於是我令分身拿出這頂帽子,老禿驢的表情就更怪異了,直說這是他小時候戴過的帽子,我若是喜歡就送給我。
所謂的出家人不打誑語,就是這麼來的?
誰家孩子小時候有這麼大的腦袋,戴這麼大個帽子?
我老孫怎麼說也有近千年的壽元了,你拿我當小孩子哄騙?
但我仍舊沒有拆穿他,隻是令分身戴上帽子。
唐僧果然就開始念動咒語,那帽子頓時變化作了一個金箍套在了我分身的腦袋上。
隻是一小會的功夫,我那分身就痛得幾乎要化為原型,我趕緊續了一口仙氣補上。
哪知道這老禿驢忒壞,念個沒完沒了,我這仙氣都補不過來了。
趕緊趁著他閉眼念咒的功夫,收了猴毛,在自己的腦袋上變化出一個金箍,假裝躺在地上打滾。
好你個老禿驢,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合起夥來算計俺老孫!
他見我疼得厲害,便湊過來假惺惺地問了一句:
“悟空,你以後......可願聽為師教誨?”
哼,果然,這玩意就是為了把俺老孫變成一條聽話的狗。
我繼續演戲,裝作氣喘籲籲的順從模樣:
“師父,老孫聽話,以後都聽師父的......”
老禿驢見我順服,頓時喜笑顏開,讓我背上包袱帶他西行。
到這裏戲演得差不多了,觀音菩薩果然現身,把那小白龍變成了一匹白馬,給老禿驢做腳力;順手還給了我三根救命毫毛。
我不明白這是什麼操作,怎麼還送我法寶了?
果真是一盤大棋,老孫置身其中,竟越發地看不清了。
且跟這禿驢繼續西行看看,再做打算。
3.
一路西行,倒也沒遇到什麼強橫的妖魔鬼怪,就算是遇見些狼蟲虎豹,也被小白龍的一身龍氣嚇得不敢靠近了。
老孫現在就是個乖小孩,那禿驢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一路相安無事。
直到一日,聽見遠處傳來鐘聲,卻是到了一處“觀音禪院”。
那禪院主持名喚:金池長老,是一個二百多歲的老妖怪。
他剛一現身,我那火眼金睛就看得透亮,這老東西不是人!
隻是本相是何物,我卻是看不清楚,他身上也沒有什麼妖氣傳出來,真是奇哉怪也。
這金池帶著老禿驢好一陣顯擺他的寶物袈裟,一個勁地問禿驢有什麼寶貝,我知道唐僧有一件觀音給的袈裟,便給金池開了開眼。
這老東西果然見了袈裟就喜愛得不得了,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裝的。
眾人就這麼各懷鬼胎地演了一出戲,便各自回房間睡下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元神出竅變作一隻蒼蠅偷偷飛了出去,來到了金池的禪房之中。
進門的那一刹那,險些把我老孫給熏出去!
好一股濃重的血腥氣味,簡直就是屍山血海!
那禪房之中紅光陣陣,傳來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的動靜。
我看了過去,竟然是數之不盡的蟲子,在那法相莊嚴的觀音金身之下,正在啃食兩個百姓,此時已經啃得隻剩下了一堆森森白骨!
我老孫也是做過幾年妖精的,打殺無數,但還從未如此殘暴。
那些蟲子吃罷兩個百姓,便鑽進了地上蒲團上的袈裟之中,漸漸地膨脹了起來。
一會的功夫,就化作了金池長老和他的兩個徒弟。
好家夥,這些家夥果然是妖孽!
不對,他不是正經妖孽,這蟲子不知道是什麼生物,如果是妖精的話,不可能逃過老孫的火眼金睛!
正在這時,我忽然覺得後腦勺一陣癢痛,伸手去抓時,竟然是觀音菩薩給我的那三根毫毛,全部變成了蛆蟲!
就在老孫手心上一點點地蠕動,惡心至極。
就知道這群鼠輩沒安好心,我運轉法力,把那三隻蛆蟲全部震碎,繼續觀察。
“師父,咱們這麼光明正大地吃人,萬一被那孫猴子看見了,不好吧?”
一個和尚問了一嘴。
金池咧嘴一笑:
“怕什麼,觀音菩薩已經給他猢猻戴上了金箍,此時他已經被我們蟲族邪祟入侵元神,身中幻術,什麼是人,什麼是妖,他已經分不清啦!”
兩個徒弟頓時一臉地放心:
“那就沒事了,還是菩薩她們安排得好,如此我們便演好這出偷袈裟的戲碼,把天地哄騙過去,就能吃一筆大功德了。”
金池也是一臉的開心:
“隻要這西行功德全部歸於我西天蟲族,這天上地下,就沒有人是我們的對手了,三界我們都可以橫著走了......對了,彌勒佛準備好扮演黑熊精了嗎?”
和尚答道:
“師父,他已經到黑風洞安排好了。”
金池點了點頭:
“這些大能真是過分,這功德分在八十一難裏,每一難能分得多少功德,他還要來分一杯羹,簡直豈有此理......行了,你們快去燒唐僧的禪房去吧。”
這群和尚得了命令,便開始收拾柴火,往那老禿驢的禪房附近堆積,準備點一把火。
但我此時一點也不擔心,畢竟他們都是一夥的。
聽了金池的話,我這一時間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來這所謂的佛門,竟然是一個種族,怪不得老孫看不出他們的本相來。
現在西天的勢力已經非常龐大了,若是老孫真的跟著他們西行取經,隻怕這天下都會永無安寧之日了。
隻是俺老孫法力有限,被如來隨隨便便一巴掌就封印了五百年,這要是現在撕破臉的話,隻怕也沒有什麼好下場。
於是我還是沒有繼續動作,裝作不知情,飛上天去借了個避火罩,護住了唐僧。
晚上就看到那黑熊精從金池的禪房中偷走了袈裟,或者說是金池給黑熊精送了過去。
我用火眼金睛一看,那黑熊的本相果真是彌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