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拆遷房有我的一份後,嫂子處處針對我,在我媽耳邊吹風:「我活了這麼大還沒聽過誰家女兒可以占套房的!要是放在我們那兒,脊梁骨都能給你戳破了!這以後養老什麼的,還不得指望你兒子啊?
「再說了,女兒說嫁就嫁了,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能靠得住什麼?以後能往家裏拉點什麼回來?」
「不是我計較,實在是羅洋每天早出晚歸辛苦工作,我看著心疼啊!他奮鬥半天才能有一套房,可羅姝什麼都不幹就......」
我看著滿臉想吃我們家絕戶的嫂子嗬嗬一笑。
是,真當我好欺負呢?
1
一晃又一年,今年我特意提早關了工作室,準備回家過年吃飯。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有錢沒有回家過年,家永遠是最溫暖的地方。
可我不一樣。
雖然跟爸媽是同城,但一年到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僅是因為工作繁忙經常熬夜加班,更重要的是,家裏有人不希望我回去。
其實之前還沒那麼多錢租房專門開工作室的時候,我也是在家裏生活的。
但自從我哥結婚以後,嫂子總是有意無意的提起我在家不方便,打擾他們的生活,希望我搬出去自己忙自己的。
後來說的多了,我就聽煩了,索性去城市另一端租了房子,離他們越遠越好。
聽說我搬走後,嫂子還質問過爸媽,我租房子的錢哪來的,爸媽打著馬虎眼糊弄了過去,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她心高氣傲,嘴不饒人,因為身份的關係,在她手裏我也吃過不少虧。
後來也是因為在爸媽的勸說下,我投降躲出去才勉強不用看她的臉色行事。
不知道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她是不是還像當初一樣神經兮兮的。
回家後,嫂子還是像往常一樣,偶爾跟我擦肩而過的時候假裝看不到我,對爸媽冷冷淡淡、揣著笑跟我哥說話。
我哥雖然覺得她不對,但也不敢反駁,隻是偶爾對我投以抱歉的眼神,讓我別跟她一般見識。
一年回不了兩天,我也不放在心上。
反正我回來又不是看她的。
我靠在沙發上忍不住回想著,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才跟我不對付的。
2
嫂子是獨生子女,她不習慣家裏多個人,也理解不了為什麼會有人要二胎,既沒什麼用,還得跟頭胎分財產。
出於對二胎的抵觸,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就不待見我,虧我還一直內耗是不是自己做錯什麼了。
我怕觸她黴頭,眼見我哥對她愛的死去活來的,平日裏能躲著她的時候就盡量躲著,實在躲不過就象征性的說上兩句話,一點都不敢跟她紅臉。
盡管我一再讓步,可自從她嫁過來以後,我們還是鬧得很不愉快,歸根結底是因為錢和利益。
我上大一那年,正好趕上政府征地拆遷,將我們原本住的房子挖了,又連本帶利一共賠了三套。
一套寫我爸媽的名字,一套寫我哥的名字,一套寫我的名字。
因為我跟我哥成年了,為了避免以後麻煩,房產證上直接寫了我倆的名字。
言下之意就是誰也別跟誰搶。
雖然看似公平,但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等我爸媽百年以後,他們名下那套房子也大概率是我哥的。
不過我也不惦記什麼,反正有一套就夠了。
我哥結婚那天,嫂子改口的時候,爸媽特意將大紅本給了他們做新婚禮物,嫂子看到上麵寫著我哥的名字,高興極了,看爸媽的眼神恭恭敬敬的,連帶著看我也柔和了點。
後來她不知怎麼跟我哥閑聊天,知道我手裏還有一套房子以後,居然怒了。
她不止一次的讓我哥從我手裏問我要出來,要給她以後的孩子爭取過去。
我哥不敢惹她,也自知理虧不敢找我,硬生生憋在中間受夾板氣。
從那時開始,她對我的態度就一落千丈。
先是沒事找事因為一點小事就教訓我,再是好端端的就摔東西甩臉子,好像誰欠她幾百萬似的。
時間長了,連我媽都看不下去了。
她主動站出來調解我們,想讓我和嫂子握手言和。
為了爸媽和這個家,我忍了,可是她顯然並不想忍。
嫂子嗤笑一聲,無所謂的聳聳肩。
「想讓我們和平相處可以啊,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吐出來就行了,我活了這麼大還沒聽過誰家女兒可以占套房的!」
「要是放在我們那兒,脊梁骨都能給你戳破了!識相點的就趕緊還給兒子,這以後養老什麼的,還不得指望兒子啊?
「女兒說嫁就嫁了,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能靠得住什麼?以後能往家裏拉點什麼回來?」
我媽怕反駁她會把事情弄得更糟,抽空瞄著我的眼色。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照你這麼說,你家就你一個女兒,你爸媽也指望不上你咯?別拿自己來影射我哈,我不跟你似的。」
一聽這話,嫂子更毛了,衝著我媽大喊。
「就她這樣,我怎麼跟她和平啊!我是她嫂子,是長輩,你們家的教養就是教她這樣跟別人說話的嗎?
「還開什麼工作室啊,就這麼跟客人聊天的嗎?早點黃了拉倒!」
我冷笑。
「禮貌和教養是給正常人的,不是給瘋子的,你剛來多久啊就惦記上我家的房產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現在給我哥就是你們的婚後財產,你算盤打的可真好!我看你嫁來我家,是想吃我家的絕戶吧!」
她臉色一變,甩手就準備朝我打來,我躲都沒躲。
我甚至都想好了,要是她真敢動我一個指頭,我就殺了她。
我媽怕事情鬧大,一下橫在我們中間,冷不丁肩膀挨了一巴掌。
「娜娜,你消消火,羅姝她不是這個意思,這房子當時說好的就是一人一套,手心手背都是肉......給你和洋洋的東西我們都留著呢,你跟她說也沒用啊!
「千萬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影響我們一家人的感情啊!」
梁一娜冷笑。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誰是握在內的手心,誰是露在外的手背?媽,不是我計較,實在是羅洋每天早出晚歸辛苦工作,我看著心疼啊!
「他奮鬥半天才能有一套房,可羅姝什麼都不幹就......」
我哥比我大四歲,我上初中的時候他就高中畢業了,又沒考上大學,可不是得早早去打工嘛!
要想不做苦力的話提升自己不就行了?這都能怪我頭上?!
她說話越來越難聽,我也沒忍住,跟她大吵一架。
吵鬧後,她鬧著要自殺,爸媽和哥哥為了平息她的怒氣,假模假樣的將我勸了出去。
當然,我出去租房的錢也是爸媽湊給我的。
起初我不想搬,這是我家,我憑什麼搬走?
可後來轉念一想,天天看這個喪門星影響心情不說,可能還會折壽。
正好我也想換個環境,體驗一下每天熬夜吃泡麵都沒人管的生活,麵對這個決定才沒發火。
勉為其難,我才沒那麼生氣。
3
飯桌上,本來該熱熱鬧鬧包餃子,炒幾個菜吃一頓團圓飯的局麵,偏偏每人前麵放著碗清湯煮掛麵。
我有些懵,看著一大桌子綠葉草料、沒半點葷腥的菜,提筷不知道該往哪兒伸。
「媽,大過年的,吃什麼掛麵啊?」
我媽神色有些尷尬,將桌上唯一一盤素炒鹿茸菇推在我和梁一娜中間。
「你嫂子念叨著要減肥、節約家裏開銷,過年也不許鋪張浪費,你想吃肉的話就吃點這個解解饞。其實吃菜也挺好的......」
我看向她,她挑著眉一臉高興的樣子,正往嘴裏塞蠔油生菜。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就是純惡心我來著。
我扭頭看向身側的哥哥。
「羅洋,你是幹體力活的,能吃慣這個?」
他摸了摸後腦勺。
「......沒事,反正最近也不用幹活,我少食多餐就行,全當減肥了。」
聽到這話,我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感情一大家子人就我一個需要吃肉的?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我一拍腦門,從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行李箱裏翻出來包密封速凍的東西。
那是我家冰櫃裏倒騰出來的,我怕過年斷電在冰箱裏放壞了,就帶了回來。
去微波爐裏叮了一會,我就將噴香散味兒的豬蹄端上了桌。
好消息是桌上終於多了點肉味兒,壞消息是隻有一個豬蹄兒。
我端上桌的時候,好心挨個問了問。
爸媽都不吃,想留給我們兩個小的。
我好整以暇的伸到梁一娜麵前,問她吃不吃。
她惡狠狠的戳著碗裏的菜。
「謝謝,不用。」
我哥剛準備接過去,就被她踩了一腳,發出尖銳的爆鳴。
我看在眼裏,無語在心上。
見過怕老婆的,沒見過這麼怕老婆的。
「行,你們都不吃那就我吃了。」
說著,我就著那碗掛麵啃完了豬蹄。
一頓飯,沒一個人寒暄說話。
我爸臉色陰晴不定獨自喝悶酒,我媽懨懨的埋頭吃掛麵,哥哥捂著腳吸溜湯和麵,滿桌子菜全進了梁一娜的肚子。
我看著這場麵隻覺得好笑。
吃完飯後,我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將自己的碗放進了廚房。
路過冰箱的時候,突然想看看有什麼喝的(我家有習慣,冰箱門上會放飲料),打開冰箱的時候我才驚了。
裏麵雖然不算滿,但也有很多從超市買來的肉,看不出來是豬肉還是牛肉,反正有很多,甚至冷凍層裏還有肥羊卷和火鍋丸子。
這就是他們說的節約開支?
難道是隻給我一個人節約的?
我越想越氣,直接把羅洋叫了進來。
見我發現了,他歎了口氣。
「沒辦法,不是不給你吃,實話告訴你吧,過幾天你嫂子的爸媽要來看她,這些東西已經放了好幾天了,是她專門買的,用來招待他爸媽的......」
「別說你吃了,我跟爸媽吃都不行!」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什麼你買的她買的,難道一家人還AA嗎?你們咋過的日子,平時也這樣?誰買的東西誰吃?」
羅洋苦笑了下。
「你不在家,不知道,早就是了,平時買菜都是爸媽買,我們一起吃,她基本上都不掏錢的。」
「但要是來個什麼她的朋友之類的需要做飯設宴,她就會提前一天去買上第二天要吃的東西凍在冰箱裏,誰也不讓碰。」
「沒敢跟你說,第一次知道她這規矩前,媽晚上用她買的菜炸了個豆腐丸子,剛端上桌的時候,她就撤走了塞進了冰箱,美其名曰這是她買的菜,明天給她朋友吃。」
我氣壞了,差點把牙咬碎。
「你為什麼不跟她離婚?」
羅洋愣了愣。
「離婚?29萬的彩禮,拿什麼離?我一個離異過的苦力,誰願意嫁給我啊?」
「現在這個社會,有個人肯跟著你已經很不錯了。小妹,你不懂我們男人的苦。」
說完,他推了推我。
「吃完飯把碗洗了吧,讓媽歇一歇。」
我緊掐著自己的掌心,指甲幾近陷入了肉裏。
4
洗漱完後,春晚已經演了一半了。
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就連平時躲在臥室玩手機的梁一娜也躺在貴妃榻上看著小品,時不時笑兩聲。
看著她的側影,我越看越氣。
吃飯AA,爸媽不能吃她買的菜,還千方百計的將我攆走......
她是嫁過來當兒媳婦的還是當皇太後的啊?
偏偏我哥舍不得離婚,我爸媽不想看到他們離婚,這啞巴虧他們還能硬生生忍下。
人才,都是人才!
鬼使神差的,我掃過桌上擺著整齊的分格果盤,每個格子裏都放著滿滿的堅果,食指大動。
當然,我沒忘記吃之前先問問我媽,別吃了人家的東西,讓人家再背後蛐蛐我。
「媽,這些堅果是你們買的嗎?貴不貴啊現在行情?」
我媽搖搖頭。
「不貴,超市一下就買齊啦!那開心果你吃點,挺好吃。」
我放了心,往前湊了湊,揣了一把開心果邊吃邊褪殼。
不知不覺,那把開心果就沒了,隻剩下一堆白白的殼。
這東西本來瓤就少,我就又揣了一把。
吃得開心的時候,我正準備去揣第三、四把開心果的時候,梁一娜突然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陰惻惻的盯著我。
「羅姝,好吃嗎?」
我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挺好吃的啊,你來點?」
她突然瘋了似的從沙發上跳下來,一把將我眼前的那格子開心果摔倒地上。
「吃,我讓你吃!」
玻璃碴子碎了一地,開心果也都灑在地上,不少熟透了的綠色果仁都掉在地上,看得我心疼壞了。
這東西難道不是錢買的嗎?
梁一娜發瘋哭喊。
「羅姝,你他媽是故意的吧!我爸媽明天就要來看我了,她居然要把這些堅果都吃完!」
「來了讓我爸媽喝西北風嗎?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真惡心人!你們一家子也太不重視我家裏人了吧!」
「告訴你們,她要是再吃一口,我就血濺三尺死在你家門口。這個年,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說著她就要往牆上撞,要自殺死在我家。
我們都被她這個舉動驚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
羅洋是第一個拽她控製住她的,怕她生氣哭壞了身體,還主動替她順氣兒。
她公然罵我,這下我爸也有些忍不住了,將遙控器咚的一摔。
「羅姝一年不回來一次,大過年的吃點堅果怎麼了?你買的東西我們一口不吃就算了,這堅果是我們買的,怎麼就不能吃上點了?」
她一愣,大概是進門以後第一次被公公罵。
我坐在那兒越想越氣,不緊不慢將一筐堅果都扔進垃圾桶。
「看到沒?扔掉都不給你。」
梁一娜沒想到我家這麼不給她麵子,等回過神後瘋了似的撕扯羅洋。
「羅洋!你是傻逼嗎!眼看著你妹那個賤人這麼欺負我!你瞎了嗎?我嫁給你是為了受氣嗎!」
「你這個雜種東西,你有眼無珠,怎麼不趕緊去死!操,我們一起死!」
她一句話,罵了我們家裏所有人。
我媽趕緊跑出來拉架,慌亂之中還被梁一娜推了幾把。
而我爸除了那句話,也沒再多說什麼。
大鬧了一通,把我們一家人罵了個遍,她氣衝衝的進了臥室門,直接將門反鎖,讓羅洋睡在客廳。
羅洋有些惱怒,回頭看我。
「看,都是你做的好事!你回來幹嘛?好好一個人過年不行嗎?」
我震驚的看著他。
其實他大概脫口而出的時候就後悔了,這下更是不敢麵對我的眼神,抄起棉襖出了家門,不知道去哪兒了。
隻剩下我媽唉聲歎氣的收拾滿地狼藉。
電視裏的小品還在演著,仿佛剛才雞飛狗跳的場麵從來沒有發生過。
好端端的一個年,過得稀碎。
5
回過神來,我細細想著,自從羅洋和梁一娜結婚以後,我家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一下。
從她跟我哥認識到現在為止,我們一家子巨好說話,她提什麼要求都盡量滿足。
彩禮要多少給多少,沒有就去借,節假日互相發紅包的時候也沒少過她的那份。
我媽買什麼東西都記著問問她、給她帶,我爸時不時的買點稀罕水果回來給她吃,我哥隻要在家的時候從來不讓她做家務,我自己種草什麼好東西的時候也會給她買一份,上學時候給她帶的化妝品是上檔次的雅詩某黛、某奈兒,我自己都舍不得用。
就連我們生氣鬧別扭,都得以我搬出去為結果。
為了不做一個多事的小姑子,我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可盡管這樣,她還是不知足。
人嘛,有了一就想要二,有了二就想要三。
大概是看我們家人太好說話了吧,這些身外之物已經滿足不了她了,她竟然惦記上了我家的房子。
依照她的意思,拆遷分到的這三套房都應該寫成羅洋的名字,她想讓我們住我們就能住,不想讓我們住我們就得滾蛋。
哪兒的道理?
我爸怕我生氣,試探的跟我聊天。
我努力壓著火,也不想因為這麼件小事兒破壞大家大過年心情。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兒要搞清楚。
「她爸媽怎麼突然要來?」
我爸眼神閃爍了下。
「聽說她爸媽原本打算大年初一要來這兒走親戚,初二三來順帶看一眼娜娜,他們小兩口不就不用折騰的來回跑了嗎?他們也是好意......」
我看了下家裏的格局。
「現在有車票嗎?他們來了怎麼回去?難道要住在咱家啊?」
我家三室一廳,他倆一個屋、爸媽一個屋,我不回來的時候那個屋就是儲物室,我回來的時候就收拾出來我住。
可他爸媽來了,住哪兒?
爸媽麵麵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揉了揉發疼的眉心。
算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早點回我的小屋算了,反正住在這兒也是討人嫌。
我並不指望爸媽能給我做主,替我痛罵梁一娜一頓,畢竟在他們老一輩眼裏,還是“養兒防老”。
我媽在身邊止不住的勸著我,反正我回來也待不了兩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看在家人的份上,我咽下了這口氣。
接下來的兩天,大概是不想跟我有什麼交集,每天梁一娜隻有在吃飯和上廁所的時候才出來,其他時間都躺在床上玩手機刷抖音,把聲音外放開的老大,我們在客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就算偶爾跟我在客廳眼神對視,她也隻是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很快,大年初三到了。
那天一早,梁一娜就早早起來把家裏收拾了一遍,我還驚訝於她破天荒的竟然開始幹活了,腦殼一轉才反應過來,是她爸媽要來了。
我坐在沙發上吃早飯的時候,她主動坐到我身邊,笑容可掬。
「羅姝,前兩天是我的問題,你哥回去也說過我了,確實不應該因為一把堅果摔東西。你別誤會,我不是衝你,我就是怕我爸媽來了沒吃的東西,現在大過年的超市都不開門,要再買也不知道去哪買......」
媽呀,她居然有主動跟我道歉的一天?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呆愣之際,我連麵包片都忘記塞嘴裏了。
看到我的樣子,她更湊近了點。
「你知道的吧,我爸媽一會就要來了,他們打算在這兒住兩天,你看看你能不能把你的房間讓出來,他們年紀大了,總不能睡沙發吧?」
我細想一下,確實是這樣,萬一讓他們睡沙發,從床上掉下來怎麼辦,剛準備答應,梁一娜又開口了。
「要我說,你今天就回你那兒算了,反正你房租都掏了,能多住一天是一天對不?本來就是個外人,就別破壞我們家了。」
一聽這話,我火冒三丈,將麵包片塞進嘴裏後笑著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哈,你要是心疼你爸媽的話,就出門給他們定個酒店,現在不是以前艱苦時期,酒店過年期間也是營業的哈。這是我爸媽的家,我想住幾天住幾天,你是最沒資格攆我的人。」
梁一娜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當場翻臉。
「行,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6
等她爸媽卡著飯點來了以後,我才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12點的時候,老兩口空著手姍姍來遲。
我雖然理解他們身為長輩不用給小輩送禮的規矩,但過年空手來,多少有點不合時宜。
這是我除了婚禮外,第二次見他們。
風塵仆仆趕來的兩個人灰頭土臉不說,還一副臟兮兮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村裏來的。
爸媽給我使了個眼色,我趕緊起身從鞋櫃裏拿出兩雙拖鞋遞給他們。
「叔叔阿姨過年好,歡迎您們。」
不知道是不是梁一娜跟他們說了什麼,總之她媽看我的眼神不太友善。
「喲,一進門就讓換拖鞋,這顯得我們有多臟啊?」
我:???
梁一娜冷笑一下,並沒替我解圍。
她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緊跟著道。
「從我們老家那邊論,你是羅洋的親妹妹,羅洋叫我們爸媽,你也應該叫我們爸媽,哪兒來的叔叔阿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陌生人呢!親家,看來你們把姑娘寵壞了啊!」
我爸媽:???
進門哢嚓給了兩個下馬威,我瞬間就對他們沒有好臉色了。
兩個人一屁股直奔飯桌,開始對著爸媽辛苦一上午做的飯挑三揀四。
不是說這個不好吃,就是說那個炒鹹了,感慨她女兒受的是什麼委屈。
這幅樣子,擺明了是來給她女兒撐腰做主的。
我就納悶了,在這個家裏備受欺負的明明是我,怎麼施暴者還堂而皇之的來鬧事了呢?
終於,在他們當著我爸媽的麵,第N次將盤裏的菜挑在桌子上評頭論足、把我爸媽和我哥貶的一無是處的時候,我怒了。
我將筷子一摔,把他們翻來覆去挑過沾滿口水的菜都端起來倒進了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