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再這麼無理取鬧下去，咱們幹脆分手算了！”

因為這句話，我忍了一次又一次，硬生生把自己身上的刺都給磨平了，成為顧硯安嘴裏說的乖巧懂事的女人。

但這些改變並沒有讓我們的感情死灰複燃，甚至讓他變得更加理所當然。

或許我是時候該放手了。

一份隻能給我帶來痛苦的感情，早點止損才是對的。

“好啊。”

看著我堅定的目光，這次，他反而急了。

【1】

夜半時分，我外出寫生的小村莊遭遇了洪災。

被村民敲鑼打鼓聲吵醒的時候，屋子裏的水已經沒過腳踝了。

我拿了手機穿上外套，抓起門口的一把雨傘匆匆往外走。

大雨裏，村民拖家帶口地往高處走。

在村子後方，有一座矮山，山頂上修建了好幾座廟宇，可以暫時躲避。

暴雨如注，風狂雷怒。

即便撐著傘，我身上的衣服還是濕透了。

白日裏我畫過的荷塘此刻一片凋零，荷葉被風吹得折斷了許多，塘裏水漲得很高，就快要漫出來了。

村幹部們拿著喇叭在雨裏嘶喊，挨家挨戶地查漏補缺。

半個小時後，所有人都平安來到了廟裏。

人們望著外麵黑漆漆的夜，焦慮不安的情緒在空氣裏慢慢發酵。

“佛祖保佑，讓這場雨快點停下吧。”幾個老人跪在神像前虔誠地祈禱。

小孩子窩在父母懷裏，揉了揉發困的眼睛：“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回家呀？”

還有舉著手機，四處找信號想給親人報平安的。

我靠在門後麵，有冰涼的雨絲從縫隙裏飄進來，裹挾著寒風，直接刺透了我的皮膚。

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某個熟悉的號碼。

我看了眼左上角的時間，淩晨三點二十七分。

算了。

我啪一聲按到鎖屏。

顧硯安睡眠不怎麼好，還是別打擾他了。

而且我現在又沒有出事。

大雨下了一整夜沒有停，困在廟中的人們情緒已然有些煩躁了，說話聲都比平時高出幾個調。

村長急得滿頭大汗，一遍又一遍地撥打求救電話。但雨勢太大了，救援行動不好展開，我們隻能繼續等著。

我聽見好幾聲餓肚子的咕咕聲。現在快十點了，我還能再撐一會兒。

白天信號要比昨晚上好一些。我又打開了通訊錄，靠著門發呆。

“是不是手機快沒電了？你用我的打吧！”

一隻紅色的手機遞過來，我轉過頭，是住在我租的房子後麵的那位大姐。

“我手機電還是滿的，你趕緊打吧。咱這裏暴雨上了新聞，給家裏人報個平安。”

“謝謝。”我沒接她的手機，解釋了一下，“我的手機還有電。”

大姐就又開始催促我給家裏打電話。

我深呼吸一口，按下了通話鍵。

“嘟——嘟——”

電話剛響了兩聲，就被人迫不及待地掛斷了。

大姐：“是不是太著急按錯了，你再打一個？”

我於是再次按下通話鍵。

電話再次掛斷，大姐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我擋你信號了？我走遠一點你再試試？”

說著她往廟裏挪了挪位置。

外麵雨聲嘩啦啦的，很吵。

“雨怎麼還不停啊？我們的家是不是都被淹了？”

“我有點怕，你說我們會不會被困在這裏活活餓死？”

“想什麼呢，雨不可能下那麼久的。”

我從門縫裏看過去，外麵霧蒙蒙一片，我也有點害怕了。

我垂著眼，不死心地第三遍撥號。

長達一分多鐘的嘟聲過後，是顧硯安不耐煩的指責：“夏念秋，你能不能不要在我上班期間打擾我？你知不知道剛才開會，我因為你的電話被老板罵了？”

沒給我開口的機會，電話在顧硯安一聲“煩死了”中再次掛斷。

風又從門縫裏鑽進來了，真的好冷。

【2】

下午兩點的時候雨停了，我們等來了救援隊。

村子果然被淹了，水漲到了半人高。

下山的時候，我不小心滑了一跤，差點和雨水一起滾遠，是救援隊及時抓住了我外套上的兜帽，把我重新撈了回來。

不過我的腳扭了，腫成了大豬蹄。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四周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這裏信號倒是很好，上網也不卡，以至於我一打開微信，就看到了別人朋友圈裏我男朋友的照片。

「宋媛媛」：突然很想吃火鍋，可是一個人太孤單了，還好有硯安哥陪我。圖片.jpg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假裝沒看見翻過去，畢竟我知道顧硯安其實並不喜歡她。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忽然一下子覺得很難過。胸口悶悶的，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又翻出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猶豫再三，我來到了最吵鬧的候診區。

顧硯安是個很細心的人，我想。

“嘟——嘟——”

這一次，我的電話沒有被掛斷，顧硯安也沒有一上來就衝我發脾氣。

“什麼事？”

他的聲音很冷淡，與我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隔著聽筒，我注意到了他辦公室裏鍵盤被敲動的聲音，還有打印機嗡嗡工作的動靜。

我沒有說話，顧硯安於是沉著嗓子又問了一遍：“什麼事？”

“我在醫院。”我不想等他自己發現了，於是開口。

但顧硯安隻是很平淡地“哦”了一聲。

電話陷入了沉默，我聽見一串清脆的腳步聲。

“硯安哥，你可以幫我提前看看這份文件嗎？我怕直接交上去後被老板罵。”

是宋媛媛的聲音。

“沒問題，你放這兒吧，我一會兒再——”

我匆匆掛斷了電話。

顧硯安他說話好溫柔啊，隻可惜不是對我。

【3】

一個星期後，我提前回到了家中。

桌子上的花沒人照料，早已經枯萎了。廚房客廳的垃圾桶還保持著我走之前空桶沒套袋的模樣，臥室裏的大床上沒有半點人躺過的痕跡。

看來我離開的這些天，顧硯安一次家都沒有回過。

我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把家裏重新打掃收拾了一遍。

到了快做晚飯的時間了，我出門去小區超市買菜，逛到顧硯安喜歡吃的牛肉，我短暫地駐停，然後推著購物車離開。

我暫時還不想見到顧硯安，所以晚飯也不做他的了，也不告訴他我提前結束寫生回家了。

但很不巧，當我坐在餐桌前挑選好下飯綜藝後，玄關的門被鑰匙打開了。

顧硯安穿著一身灰色西裝，銀色細框眼鏡下，眼尾和臉頰都泛著一層薄薄的粉紅色。

他看到我略有幾分驚訝，不過也沒多說什麼，換了鞋直直走向衛生間。

手機裏的綜藝剛好播到了某個笑點，屏幕裏的嘉賓一個個都笑的前仰後合，字幕組盡職盡責地在每個人嘴邊貼了一串“哈哈哈”。

但我沒有心情吃飯了。

流水聲暫停，顧硯安走到餐桌前，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一隻胳膊搭在桌子上，一隻胳膊立起來，手指摁著額角打圈圈按摩。

“夏念秋，你去給我衝杯蜂蜜水。”

理所當然的口氣，仿佛我不是他女朋友，而是他花大價錢雇來的保姆。

但我還是起身去給他衝蜂蜜水了。

“給。”

我聞到了他身上的酒精味，有點想吐，於是我往後退了幾步。

顧硯安歪著頭有些不爽：“你躲什麼？”

“我討厭酒精。”

顧硯安蹙著眉，像是在教育不懂事的孩子：“我應酬是為了誰？如果我不喝酒，你以為那些業績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嗎？”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味同嚼蠟地塞了一嘴飯。

“夏念秋，你又裝死了！你能不能不要每次不高興就都變啞巴？我工作已經夠累的了，不想回了家還要揣摩你的心思！你能不能懂事一點！”

說著說著，顧硯安臉色更難看了。他從椅子上起身，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裝著他一口也沒喝過的蜂蜜水的杯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輕輕地碎了。

我望著地上的玻璃碎片，看水慢慢鋪開。

要把垃圾清理一下，不然可能會紮到腳。

我抽開椅子。

顧硯安在我身後大喊：“夏念秋！你去哪兒？”

我轉過身，第一次對顧硯安說：“你很煩！不要吵！我拿東西清掃玻璃渣。”

顧硯安突然大步朝我走來，氣勢洶洶。

我有點害怕，心想如果他敢打我，那我明天就去報個散打班。

“叮鈴鈴！”

顧硯安憋回一口氣，轉身去找他的手機。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

這通電話可能化解了一場“人身恩怨”。

收拾完餐廳後，我快速溜進了客房，哢噠一聲反鎖。

之後的幾天，我再沒有在家裏見過顧硯安。

【4】

朋友聽說了我寫生遇到洪災的事，非要喊我出去吃飯壓驚。

“你這反射弧也太長了，這都過去多久了？”

“我不管！反正我被嚇到了，你必須請我吃飯！”趙晴挽著我的胳膊，把我拽進了火鍋店。

“咦？”她抓著我的胳膊使勁晃了晃，“你看窗戶那邊坐著的是不是顧硯安？”

我身體僵了一瞬，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早在進門的第一眼，我就發現了對麵了顧硯安，還有坐在他對麵笑得很開心的宋媛媛。

我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但我知道如果過去追究，今天這頓飯一定不會吃得很開心。

我和趙晴好久沒見過了，不想因為他而生氣。

但趙晴顯然不讚同我的態度，她拽著我的手腕，把我拉到了顧硯安他們桌前。

“喲，吃著呢！”她拉來兩個凳子，摁著我坐在了顧硯安旁邊，自己則挨著宋媛媛坐下。

“吃火鍋就是要熱鬧些才好，不介意我們一起拚個桌吧？”

顧硯安當然不會拒絕，宋媛媛卻冷了臉。

趙晴自來熟地下了我愛吃的菜，燙好後親昵地幫我夾到碗裏。

“寶寶，來，這是你最愛的玉米！”

“肥牛燙得剛剛好，第一口給你吃！”

“要不要嘗嘗這個豆腐，好嫩的！”

......

宋媛媛發出不滿的哼唧，大咧咧地對著趙晴翻了個白眼：“你怎麼不把這一鍋都端到她跟前？”

“叮——”

趙晴把筷子架到碗上，十指交叉疊在下巴下目光直直看向宋媛媛：“這頓火鍋是你請客嗎？”

宋媛媛先是一愣，沒想到趙晴會這樣回她，她餘光下意識看向對麵請客的顧硯安，又帶過我，於是故意勾起一個曖昧的笑容。

“硯安哥是個很有風度的紳士，我們一起吃飯他從來都是爭著買單的。”

說完，她得意洋洋地瞥了我一眼。

我沒理她，默默吃著碗裏的菜。倒是顧硯安可能是顧及趙晴在場，多嘴解釋了一句：“我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意思讓女生買單。”

趙晴抑揚頓挫地“哦”一聲，語氣很敷衍。顧硯安臉上的笑就收斂了許多。

我忽然被一隻胳膊攬住，趙晴靠了過來。

“既然是我妹夫付錢，那自然是小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一個白嫖的，是怎麼有臉看付錢的人不爽的？”

“我看你也不像是沒上過學的人，多少有點素質的話，麻煩就不要老盯著別人的東西。偷感太重了，對女孩子家家名聲不太好，萬一以後沒人娶你那可怎麼辦？沒法白嫖對你這種人應該打擊挺大的吧？”

“你！”宋媛媛一張臉被氣的忽白忽紅，沾著水汽的眼睛看向顧硯安，撒嬌似地道：“硯安哥，我不是不讓嫂子吃的意思，隻是看你的碗一直空著......”

“停！”趙晴把手擋在他們二人之間：“老姐姐，我對綠茶過敏，麻煩關愛一下我這個病弱人士。另外，”趙晴笑眯眯地看向顧硯安：“顧妹夫就喜歡看我們小秋吃飯，這是他們的生活情趣，對吧？”

“......對。”顧硯安點頭，又默不作聲地從鍋裏夾了一根青菜放到我碗裏。

宋媛媛巴巴看著，眼尾通紅。

趙晴重新做好，拿起了自己的筷子：“你要是自己不會吃飯的話，可以自己打車回家嗎？不然這樣幹坐著，我有點吃不下。”

宋媛媛拿著包，氣呼呼地離開了。

“好了，這下討厭的人走開了，我們繼續吃飯吧。”

趙晴看了一眼顧硯安，抬手往鍋裏涮了一盤豆芽。

“哎呀，忘了妹夫你不喜歡吃豆芽了，不好意思啊。”

“沒關係，你下你們愛吃的就好。”顧硯安強顏歡笑，卻在桌子底下碰了碰我的膝蓋。

他和趙晴一向都看不順眼，之前每次聚會覺得不舒服了，都會這樣提醒我，讓我管管趙晴，我也一直勸了。

但是今天，我不想再順著他了。

他做事情交朋友從來不顧我的感受，那我也沒必要一直遷就他。

最後顧硯安提前離席，走之前被趙晴提點結了賬。

他離開後沒多久，我就收到了他的信息。

趙晴湊過來一起看，末了評論：“不要臉的渣男！”

“小秋，你確定還要繼續下去嗎？”

這是我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勸分手。

“算了。”

趙晴拿勺子去撈鍋裏的肉，“就當我沒問。”

我攥緊了筷子。

“我分。”

【5】

顧硯安發現我把東西從家裏都搬走是在三天後。

他發電話過來的時候，我正在和趙晴一起跟著教程自己做小蛋糕，背景音樂是她最近單曲循環的《分手快樂》。

“......你和趙晴在一起？”

“嗯。”在趙晴的眼神示意下，我開了手機公放。

電話那頭傳了一聲疲倦的歎息，顧硯安的聲音有些沙啞，透著點滄桑感：“玩夠了就早點回家。我這幾天工作快累死了，想喝你煲的湯。”

他很少跟我示弱。我們之間每次出現矛盾和爭吵，都是我先低頭認錯，去把他哄回來。

“顧硯安，我不會回去了。”

我摩挲著麵板，平靜道：“我們分手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電話那邊傳來一些衣料摩擦的聲響，我猜是顧硯安從沙發上坐直了身。

“我說，我們已經分手了。”我重複道。

“夏念秋！”

顧硯安拔高了音量：“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分手了？”

我吐出一口氣。

他對我總是這樣霸道，家裏大大小小的事，除非他不在意，否則都要以他的意見為主。

但分手不是一件需要兩個人都同意才可以做的事。

“是我說我要和你分手。無論你怎麼想，在我這裏，我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如果你很想喝湯的話，我可以把外賣店鋪分享給你。沒什麼事的話，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我一會兒就拉黑你。”

“夏念——”

顧硯安的咆哮戛然而止。

趙晴抱著音響哈哈大笑。

等她笑夠了，又好奇地湊過來：“寶，你真的一直用外賣敷衍顧硯安啊？”

我搖頭：“不是一直。”

最開始的時候，關於顧硯安的一切，我都是親力親為。

每一頓飯，從買菜到烹飪，我都精心準備，還會考慮到營養搭配。

起初顧硯安還會誇我手藝不錯，後來漸漸在飯桌上沉默，再到後來，他幾乎很少回家吃我做的飯了。

就連紀念日，我辛辛苦苦忙碌一下午整出一桌子他愛吃的菜，在他看來也全是錯誤。

“夏念秋，你不要總搞這些花裏胡哨的形式主義，做這麼多菜吃不完不是浪費嗎？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你能不能學著稍微節儉一點？

而且有必要嗎？這些菜我都吃了好幾年早就吃膩了，你真的覺得這算驚喜嗎？”

後來我看到他在宋媛媛的晚飯朋友圈下評論“看上去很好吃”，宋媛媛回他“那以後我帶飯多做一份”。

我不知道顧硯安之後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吃她做的飯，但他跟我說以後不用我等他回家吃飯。

直到某天他心血來潮，突然說想喝我煲的湯。我

買好了食材，又想起他曾說過的“吃膩了”。

最後我點了一份外賣，去掉包裝，裝在了家裏的碗裏。顧

硯安沒有嘗出區別來，還誇我手藝進步了。

從那以後，我就很少做飯給他吃了。

趙晴突然抱住我：“別難過，寶。姐之後給你介紹個更好的！比顧硯安年輕，比顧硯安帥！”

【6】

顧硯安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我的新家地址，我下樓丟垃圾回來發現門口多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聲控燈熄滅，昏暗的樓梯間多出一點猩紅的亮色。

顧硯安本人並沒有多大的煙癮，隻有在心情煩躁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才會抽兩根。

淡淡的煙草味從我家門口沿著樓梯擴散過來，顧硯安站在黑暗裏，讓人看不清神色。

誰也沒有開口，樓梯間安靜地恍若無人。

但我總是要回家的。

我一步一步踏上台階，腳步很輕，沒有喚醒樓道裏的光。

顧硯安丟掉了手裏的煙頭，抬腳將那抹紅碾進灰塵裏。

我把鑰匙插進鎖孔，往左擰了兩圈，裏麵傳來哢噠兩下開鎖聲。

他就站在我後側方，靜靜地看著沒有出聲。

我握著門把手，把門往外拉。

一雙更大的手伸了過來，覆在我開門的手上，帶著煙草味的吐息噴灑在我的耳後，顧硯安此刻說話的語調依舊有著勝券在握的冷漠。

“夏念秋，欲擒故縱的把戲不用再演了。”

我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個雨夜，蜷縮在廟門後麵許了一晚上的願望，也沒等來一個電話。

然後過往記憶如漲潮一般湧來。

和顧硯安一起去參加他們公司的聚餐，我不想喝酒，和顧硯安說了好幾次給我換成飲料，他都假裝沒聽見。

隻因為他客戶小孩隨口一句話，顧硯安非要讓我放下手頭快要截稿的單子，去給他整什麼手繪頭像。

我都說了我不擅長畫可愛的東西，但顧硯安完全不在意，最後被對方嫌棄他覺得丟了麵子，又回來跟我抱怨：“你早說你不行，我就不找你了！”

還有每回去他家裏，我被叔叔阿姨各種明裏暗裏針對排擠，他也總說是我自己心眼小。

“我爸媽都是直率的人，要是討厭你早就讓我們分手了！夏念秋，我看你被網上那些婆媳宅鬥帶傻了。”

還有宋媛媛，我拿著她的朋友圈去找顧硯安要解釋，他隻會一遍又一遍地推開我：“你煩不煩啊？我和她清清白白，人長一張嘴不是為了讓你無中生有瞎造謠的！”

問的多了，他徹底煩了就會說：“既然你不信，那我們分手好了。”

我不舍得分手。

漸漸地，顧硯安覺得自己找到了應付我的妙招，“分手”二字越說越順口。

他總是跟我強調自己工作有多辛苦，希望我能體諒理解他，但他從來不在乎我怎麼想，他不在意我的心情，不過問我的感受。

我常常會想，於他而言，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他就是把你當成一個免費的保姆和壞情緒回收站。呸！渣男！”彼時趙晴唾棄道。

但我想顧硯安對我還是有感情的，他出差回來會給我帶禮物，他能記得我的喜好。

他隻是太驕傲了，不願意跟我低頭，又死愛麵子，不喜歡我違背他的意願。

“跟我回去，夏念秋。”

我抽出手，往旁邊踱了一步，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說分手是認真思考過的結果，不是欲情故縱，也沒有再開玩笑。”

“顧硯安，我們結束了。麻煩你讓一下，你堵著門了。”

顧硯安怔怔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