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滿心痛苦地把他們老爹有了小三這事兒，告訴一雙兒女，以為他們都會無條件站在我這邊。

沒想到兒子卻說出：「就你這麼個又老又醜又窮的黃臉婆，別說我爸，就連我看了都覺得惡心，我爸好歹是個上市公司總裁，要我說，早該踹了你給我找個年輕漂亮的小媽了。」

我冷笑著拋售了公司屬於我的35%股份之後，老公秦向川和兒子來求我原諒，我微微一笑叫來一排年輕力壯還養眼的年下弟弟。

「不好意思，我現在也喜歡年輕漂亮的。」

01.

親眼見到秦向川和裴芳芳熱吻時，在我素麵朝天滿頭大汗追在正跟我賭氣的兒子身後。

人群川流不息的遊樂園裏。

秦向川一手緊緊擁著裴芳芳親得難舍難分。

另一隻手則捂著他們身邊一個七八歲小男孩的眼睛。

這副場景看在外人眼中。

他們該是多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而今天，其實是我和秦向川的結婚紀念日。

可酷暑當頭，我卻如墜冰窟。

戀愛四年，結婚十六年。

哪怕秦向川對我早不像當年，我也還是憧憬著自己能擁有一段白頭到老的美滿婚姻。

可此時此刻，現實卻給予了我重重一擊。

「你傻站這兒幹嘛呢？還不趕緊走？」

兒子返回來，站在三四步之外的位置衝我大呼小叫。

不僅如此，他還在喋喋不休地抱怨著。

「大熱的天在家吹空調不好嗎？非要來什麼海洋館看人，也不知道腦袋被門擠還是被驢踢了？簡直有病，趕緊回家，真是煩死個人了！」

我急切地指著秦向川所在的方向，卻隻得到兒子不耐煩的罵聲。

「看什麼看呐，什麼都沒有，我跟你說別沒完沒了了啊，我要回家，你麻溜的！」

原來那裏早已經沒了三人的身影。

02.

滿身疲憊帶著兒女回了家。

兒子二話不說直接回到自己房間摔上門，隻有女兒看出我情緒不對，始終亦步亦趨陪在我身邊。

「媛媛。」

我強忍淚意紅著眼看住女兒，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她一句。

「如果爸爸媽媽分開，你願意跟媽媽走還是留在爸爸身邊？」

隻七歲的女兒怯怯望住我，緊緊攥住了我的手。

過了好久，久到我以為不會得到她的回答時，女兒帶著一絲雀躍地問出。

「媽媽要帶我離開嗎？真…的嗎？」

看著眼前女兒既小心翼翼又滿含希冀的模樣。

我瞬間如遭雷擊，猛然清醒。

這些年，因為疲於照顧公婆還有秦向川，又得時刻關注不愛念書的兒子督促他好好學習，我確實忽略了女兒太多。

明知道公公婆婆重男輕女，哪怕兒子足足比女兒大了七歲，他們也依舊蠻橫地要求女兒時時刻刻讓著兒子。

我卻還是沒能照顧好女兒。

「對不起媛媛，」我哽咽著將女兒攬入懷中，緊緊抱住她：「媽媽對不起你…」

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女兒卻還是用她的小手輕輕撫過我顫抖的背。

「沒關係的媽媽，我知道的，媽媽很辛苦。」

抱著女兒哭了一小會兒。

我擦掉眼淚，牽著女兒的手去了兒子房間。

想著，才七歲的女兒都能理解我的苦衷，已經十四歲的兒子應該更能。

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

當我問出和之前如出一轍的問題時，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03.

敲響兒子大敞的房門時。

他剛輸了一局遊戲，暴跳如雷地扯下耳機砸在桌子上。

扭頭看見我和女兒後，他立馬把氣撒在了我們身上。

「我就說好好的為什麼會輸，原來是被你們這兩個倒黴鬼影響了，有什麼事兒趕緊說，我還忙著呢！」

忙什麼？忙著在遊戲裏死去活來嗎？

咽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我問出之前對女兒說的那個問題。

原以為。

就算兒子這些年來，仗著爺爺奶奶偏心，對我一直不那麼尊重，我也好歹是他親媽，麵對這種問題時他總該站在我這邊。

誰料，他說出的話卻讓我更加心寒。

「我憑什麼跟你啊？憑你是個沒錢沒用隻知道像個廢物一樣享清福的家庭主婦？」

怎麼都沒想到，我辛辛苦苦任勞任怨照顧全家十幾年，終了卻隻得到兒子這樣的評價。

原來在他眼中。

我做飯洗碗幹家務，被公婆像保姆一樣指揮得團團轉，一年365天沒有一天可以休息。

今年體檢時被查出來各種各樣的小問題。

竟然就成了「像個廢物一樣享清福」。

我一手緊緊拉住女兒，一手忍不住緊握成拳。

忍了再忍，我還是沒忍住說出了。

「媽媽親眼看到，你爸爸在外麵找了別的女人，他對不起我，也對不起我們這個——」

「家」字還沒說出來，我的話就被兒子不耐煩地打斷了。

他那樣厭惡又輕蔑地看著我，好像我根本不是他的媽媽，而是他最痛恨的人。

「就你這麼個又老又醜又窮的黃臉婆，別說我爸，就連我看了都覺得惡心，我爸好歹是個上市公司總裁，要我說，早該踹了你給我找個年輕漂亮的小媽，每回你去給我開家長我，我都沒臉見人！」

「男人，尤其是成功男人，在外麵有幾個女人怎麼了？這也值得你在這兒作天作地？畢竟是母子，我也好心好意勸你一句，別一天到晚沒事找事，不然到時候我爸真把你踹了，你哭都沒地方哭。」

04.

兒子直接把我和女兒趕出房間，撂下句。

「少他媽再為了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

隨後，他將門重重甩上。

明顯是決定要眼不見心不煩了。

「媽媽......」

女兒怯怯抬頭望向我，比起丈夫出軌，兒子的冷嘲熱諷更令我絕望。

我脫力的倚著牆滑到地上，十幾年的含辛茹苦，居然隻換來他如此絕情狠毒的幾句話。

「媽媽別難過，」女兒小小的手撫過我臉頰，擦去我源源不斷滾落的淚：「我會一直一直陪在媽媽身邊的。」

我再次抱緊的女兒。

抱緊了我事到如今的唯一僅有。

樓下響起開門聲。

不多時，一道挑剔又刻薄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響起。

「顧珞，見我和你爸回來還不趕緊給我們倒杯水？一天天的，連這麼點兒眼力界都沒有，真不知道除了我們向川天底下還有哪個男人願意要你！」

「人呢？死哪兒去了？手腳不麻利就算了，耳朵也聾了？」

婆婆剛說完，公公也開了口。

「要長相沒長相，要能力沒能力，真不知道向川看上她什麼，除了做家務伺候人其他一概不會，帶出去應酬都覺得丟人。」

我慌慌張張去捂女兒的耳朵，生怕她聽到這些話。

可女兒卻躲開我的手，輕聲道：「其實奶奶也總這樣說我。」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呼吸一滯。

秦向川的背叛，兒子的厭惡，再加上公婆的嫌棄。

謹小慎微到卑微的程度十幾年，時至今日終是再難忍憤怒。

05.

不欲讓女兒看到接下的場景。

我先將女兒送回臥室，才整理了下心情，轉身下了樓。

客廳裏，公婆依舊還在數落著我。

看到我出現，他們非但沒有停止，反而還變本加厲。

「你還知道下來呢？還當你眼裏沒有我們兩個長輩了，要不是我兒子有出息能賺錢，你以為你當得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太太？一天天的就知道氣我們，半點兒感恩都不知道。」

數落完我，婆婆又問起兒子。

「俊俊呢？聽說你今天帶他去海洋館了？那種地方也就沒錢的人才愛去，好好一個周末也不知道你帶著我寶貝孫子出去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擠什麼擠，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我們俊俊累壞。」

說話間，婆婆就要上樓去看兒子。

公公開口攔下她：「去看什麼看，俊俊現在肯定在休息，你別去煩他了。」

雖然尖酸刻薄，但婆婆向來不敢跟公公對著幹，聞言隻能坐回沙發。

看不了孫子的她，扭頭又朝我撒起氣來。

「都怪你這個丫鬟命的東西，真要把我們俊俊累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羅裏吧嗦數落個沒完，說著說著又把話題帶到了女兒身上。

「當年我怎麼跟你說的，投胎得了兒子就得趕緊再生才能繼續生兒子，你倒好，非跟長輩對著幹，結果到頭來給我們秦家個賠錢貨，我出去都沒臉跟別人說你和向川生了兩個孩子！簡直丟死個人！」

「那個小賠錢貨呢？爺爺奶奶回來也不知道下來？連這點兒規矩都沒有，也不知道像了誰。」

說著，婆婆又狠狠剜了我一眼。

十四歲的寶貝金孫出去一趟她怕累到，七歲的孫女她卻隻有這個評價。

反正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我深吸一口氣，沒再繼續聽她囉嗦，轉身準備離開。

06.

「你給我站住！」

婆婆的聲音頓了高了好幾度，幾乎算得上是歇斯底裏。

我背對著她停下腳步，一言不發原地站著。

大約真是氣急了，身後傳來婆婆疾步朝我走來的腳步聲。

「長輩話沒說完你就要走，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婆婆，還有向川他爸這個公公嗎？沒有我們向川，你算個什麼東西！現在居然還敢給我們甩臉子了？也不找個鏡子照照，整天素麵朝天的，看著比我們向川老了不知道多少，還有臉鬧脾氣！」

「我看就是向川對你太好了，才讓你一天天的在這兒蹬鼻子上臉的給我們臉色看！」

「怎麼？真當自己生了個兒子就是我們秦家的大功臣了？沒皮沒臉的東西，真拿自己當盤菜了！」

婆婆罵得中氣十足。

怕是二樓臥室也足夠聽清了。

又縱著婆婆罵了我幾分鐘，公公才權當沒聽到似的指揮我。

「行了，別跟個木頭樁子似的在這兒杵著了，這眼看著也到飯點了，趕緊去做飯吧。」

婆婆也說：「對對對，趕緊去做飯，沒的再餓著我的寶貝金孫！」

做飯？

或許換做今天前，我還會像過去十幾年那樣任勞任怨。

可在今天接二連三的打擊之後。

這飯我突然就不想做了。

於是，我轉回身去，像往常那樣溫順地笑著看向他們。

「不好意思啊爸媽，我今天出去一趟也累了，怕是做不了飯了，不然我給你們叫給外賣吧？」

07.

公婆瞬間像見了鬼似的盯住我。

隻是還不等他們開口，身後又傳來兒子的大呼小叫。

「外賣？那我要吃炸雞薯條漢堡，還要喝可樂！你趕緊著點，我都餓了！」

婆婆訕笑著去到兒子身邊，小心翼翼地勸著。

「俊俊，你還在長身體呢，可不能隨便亂吃那些東西的呀。」

說著她又不停給我使眼色，試圖讓我去做那個壞人。

畢竟今天之前，我也的確不會讓兒子吃這些。

但現在嘛。

我隻當沒看到婆婆的眼色，立刻拿出手機點單。

不就是炸雞薯條漢堡可樂嘛。

他既然想吃，那從今天開始就頓頓吃吧。

下完單，我又朝婆婆看去。

果不其然看到她的臉已經鐵青一片。

「媽，那我先上樓休息了，待會兒外賣到了的話麻煩你去開下門，不然餓到俊俊就不好了。」

說完，我再懶得搭理這些人，直接轉身上了樓。

一路走到女兒臥室進了門。

我斂去強撐的笑意，身心疲憊地躺到了女兒床上。

不知什麼時候流出眼淚淌進枕頭裏，很快洇濕了一大片。

現在再看。

過去十幾年為了秦向川和兒子的卑躬屈膝和忍氣吞聲。

簡直完完全全就是一場笑話。

08.

晚上十點。

秦向川帶著滿身女人的香水味回了家。

彼時，我早已經洗漱完躺下了。

「今天怎麼沒給我把衣服準備好？」

秦向川理直氣壯地問著。

可當年戀時，甚至結婚的頭兩年，他都因為怕我弄傷手，從來都舍不得我做任何家務。

是我看他在外辛苦奔波，回家還要幹家務後，才硬生生把家務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也不知道當年他是真的舍不得我辛苦。

還是因為知道我會那樣做，才不辭辛苦在我麵前裝樣子。

但也都無所謂了。

我裝作睡著，沒回答他的話。

秦向川又問了幾次，見我一直沒反應，才不情不願自己找起了衣服。

可惜他連家居服大概放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翻了幾個抽屜沒找到之後，徹底發了火。

「顧珞！」

伴隨著一聲嗬斥，他將脫下來的西裝外套狠狠甩在我身上。

「一聲不吭是斷氣了嗎？還不趕緊起來把衣服給我找出來！」

「不用你上班不用你賺錢，你倒好，連這麼點兒小事都做不好，是做闊太太做的舒服了，真拿自己當金枝玉葉了？！」

眼淚從逼著的雙眼縫隙中流下。

當年他說：「珞珞，我會讓你一輩子都做被我捧在掌心的公主！」

兩句話夾雜在一起，最終化為刺向我的利刃。

09.

不著痕跡擦掉眼淚。

睜開眼坐起身，我目光淡漠看向秦向川，他當然沒看出來我的不對勁，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正眼看過我了。

我一言不發下床給他找到家居服送到他麵前。

在他接過家居服的同時，對他說。

「秦向川，我們離婚吧？」

如果不是一直看著他，我恐怕會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狂喜。

狂喜轉瞬即逝，秦向川蹙眉不悅看向我。

「大半夜的，你又在鬧什麼？」

我依舊淡淡看著他，說：「我沒鬧，秦向川，我們離婚吧。」

誰料，他竟輕嗤一聲。

邊解領帶邊不屑道：「離婚？顧珞，你一天班都沒上過，一分錢都沒掙過，你以為你離了我，還能過現在這種衣食無憂的生活嗎？」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太太。

衣食無憂的闊太太。

這就是秦家人對我十幾年默默付出的評價。

受夠了他這副虛偽模樣，我直接戳破了窗戶紙：

「不和我離婚，那裴芳芳怎麼辦？你難道真忍心讓她做你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你胡說八道什麼！」

秦向川立刻暴怒。

我鎮定自若直視他的雙眼，直到他回避了我的視線。

緊接著，他指住我咬牙切齒道。

「行啊，離婚可以，但我的錢，你一分都別想拿走！」

我挑眉笑道：「你出軌是過錯方，不給錢的話，我就把你和裴芳芳那點兒破事兒告訴你所有合作夥伴的太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可不信所有太太都能容忍她們的老公跟你這種渣男合作。」

臥室陷入死寂。

秦向川頓時傻眼了，似乎根本沒想到，一向軟弱的我，也有如此強勢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