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暥訂婚前夕,我的工作郵箱裏收到了匿名郵件,裏麵是九張照片。
照片裏是我的未婚夫江暥以及他的秘書——池音。
訂婚在即,不必多想我也知道照片,是池音故意發來挑釁我的。
我本對江暥的出軌選擇漠視,隻是想不到他竟帶池音去了稻城。
那個在江暥身無分文時,為我許下諾言帶我去的城市。
1
大學時,我和江暥都是學校的貧困生。
剛剛在一起那年,張嘉佳的小說《從你的全世界路過》爆火了。
江暥在校園的操場上抱著我,許諾以後一定會變成大老板,在稻城向我求婚。
我永遠記得那天他眉眼彎彎對著我笑,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那天的星光真好看,好看到讓我誤以為那一瞬就是永遠。
畢業後的我們沒有了學校補助日子過得窮困潦倒,我陪他住過八平的房子,和另外兩個人合租,住過地下室,也曾流落街頭,好在最後終於創業成功。
確實錢賺夠了一些痛苦就會離開,我和江暥過了一段幸福的日子,但隨著他的應酬越來越多,工作越來越忙,陪在他身邊更多的變成了他的助理池音。
江暥不再有空陪我吃飯,每天很晚回家後就是睡覺。
我覺得我們好像變成了室友,而不是戀人。
之所以選擇訂婚隻是因為我媽得了絕症,看我結婚是她唯一的心願。
江暥答應我媽下個月就訂婚了,可是其實我想說“媽媽,江暥已經不愛我了。”
池音發這些照片給我無非是想刺激我,想要我離開江暥。
這些年來江暥的背叛已經讓我心灰意冷,我可以成全他們。
我私信了池音,約她下午在家裏見麵。
等待的時候我開始收拾我的行李。
其實我的東西很少,江暥有錢了之後便很少給我買禮物,都是給我卡讓我自己買。
節假日紀念日都是這麼過來的,從前的我安慰自己是他工作太忙,現在想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唯一重要的就隻剩下我們一起養的貓了。
我叫了同城外賣送來一個籠子,我要帶著貓一起走。
不僅因為我的私心,還因為江暥根本就不喜歡貓,起初他根本不同意我養貓,但架不住我的軟磨硬泡他還是同意了。
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門鈴響了,看了看時間,應該是池音來了。
2
關於池音是如何知道我家地址的我並不關心,讓她換了鞋套便讓她進了門。
池音看上去誌在必得,她如同女主人一般坐在客廳,端起水抿了一口,說:“許蒹,你是個明白人。江暥現在已經不愛你了,我勸你取消婚約,趁早離開江暥。”
池音說的話我並不意外,我也早已做好離開的準備。
“今天找你來我就沒有要和你搶江暥的準備,我會和江暥取消婚約,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這座城市。”
說罷我站起身,看著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家,我突然覺得解脫,但又有些不舍。
池音忽然瞥到了那個剛剛外賣送來的貓籠,她吃驚地問:
“你和江暥養了一隻貓?”
我點了點頭,將貓抱給她看,不過我猜她的注意力不在貓身上。
我回答她: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江暥啊,其實就是麵冷心熱,你多纏著他撒撒嬌他就會同意了。”
我不知道的是,池音為了和江暥在一起把養了多年的狗忍痛送人了,江暥討厭小動物這件事是人盡皆知的。
江暥其實是會愛人的,見過江暥愛我的樣子,所以現在我很確定,江暥不愛我了。
池音先是震驚,後又無所謂的搖搖頭,“你最好說到做到,我跟江暥哥哥才是真愛。”
一場談判就這樣結束,其實根本算不上談判,因為我早就沒有談判的資格了。
池音臨走前,我忽然問了她一個問題,“池音,稻城美嗎?有張嘉佳書裏寫的那麼美嗎?”
她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你神經病啊?我不認識什麼張嘉佳。不過還行吧,挺好看的。”
聽到池音的回答,我不知道如何回答,送走了她。
真的美嗎?可是我沒辦法和我最愛的人去看了。
送走池音,我也打算離開。
我打開手機看著我和江暥的聊天框,對話還停留在昨天他說晚上有應酬,不回家了。
不回家的時候會去哪,答案不言而喻,我早已心知肚明。
我叫來了搬家公司,和工人們一起離開了這個我生活了五年的家。
我給江暥打了電話,電話裏我的聲音單薄但卻很冷靜:“江暥,我們分手吧。”電話那頭是無盡的沉默。
過了一會,我聽見江暥不耐煩的說:“許蒹,你能不能不要鬧了,
馬上訂婚了你別鬧了行嗎?我已經夠忙了,沒空哄你,你就不能體諒我一點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我也問了他同樣的問題,“江暥,稻城美嗎?有張嘉佳書裏寫的那麼美嗎?”
其實我更想問的是,你帶你最愛的人去了嗎。
我好像已經無法成為你故事裏的主角了。
他沉默了一會,說:“你都知道了?我那天隻是和池音出差到了那裏,公司最近有一個項目要外出考察,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不是都已經無所謂了,我要和你分手江暥。我的行李已經帶走了,貓我也帶走了,不用你費心了。”
聽著窗外呼嘯的風聲,江暥意識到我是真的離開了。
他的語氣變得緊張起來,“蒹蒹,你別生氣,不要和我分手,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你別走。小王,現在定位許蒹的手機,去找她。”
聽著江暥為我擔心的聲音我覺得有些久違。
換做以前我一定很感動,但現在我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
去哪都好,隻要遠離這座城市。
正當我以為電話已經掛斷的時候,江暥那邊突然傳出一陣巨大的撞擊聲,
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嘈雜的人聲,其中一個聲音最為突出:“來人啊,出車禍了,快打120!”
又一陣嘈雜的人聲中,我聽到了警笛以及救護車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
江暥出車禍了嗎?
不等我細想,手機中傳來了清晰的人聲,“你好,這裏是市人民醫院。請問你是患者的家屬嗎?患者的情況現在十分緊急,頭部受到重創,失血過多,需要立馬獻血。”
我的耳邊嗡嗡一片,什麼患者,醫院,我好像做夢一樣,我不是在和江暥說分手嗎?
怎麼現在他成患者了。
3
腦子裏有根弦忽然斷裂,我跟司機安排好下麵的事情自己打車去了市人民醫院。
在一起那麼久了,我承認在聽到他出車禍的那一刻我還是慌了。
到達醫院的時候池音也已經到了。
池音看到我就是一頓冷嘲熱諷,我無暇理她,直接向護士說明來意去抽血了。
全程沒有多看池音一眼。
江暥是罕見的RH陰性血,我也是。
曾經我開玩笑對江暥說:“一定要好好對我,不然以後萬一出什麼意外都沒人給你輸血了。”
多年前的玩笑話此刻一語成讖,躺著手術台上的時候,我扭頭看著隔壁床上的江暥,心想:
“江暥,這是我第一次應該也是最後一次救你了。”
漸漸的我失去了意識。
再恢複意識的時候,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
隻是獻血的話我應該不會失去意識的,發生了什麼?
查房的護士剛好進門,我便追問我昏迷的緣由。
沒想到小護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導
“你啊,你都懷孕了怎麼不跟我們說呢?孕婦不能獻太多血的。都是當媽的人了還這麼不注意。”
懷孕?
我覺得我的耳朵一定出了毛病。
短短一會發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一時間接受不了。
我立馬追問:“我能問一下我懷孕幾個月了嗎?”
“檢查來看應該是懷孕七周了,你身體現在還很虛弱,好好養著吧。”
4
說完這句話護士便走了,我獨自坐在床上迷茫。
七周?
可我明明記得那天做了安全措施。
該死的,我已經和江暥分手了,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江暥很喜歡小孩子,以前一直想要和我有個女兒,可是大概率他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
聽醫生說,江暥手術很成功,現在已經醒了,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是要見我,
但是池音不是也在這嗎,為什麼要見我。
看著我的點滴打完,我來到了江暥的病房。
剛走到江暥床邊的時候,他立馬就坐了起來,起身就要抱我。
我躲開了,有些不悅的開口:“江暥,你這又是鬧哪樣啊。池音不是在嗎?我們已經分手了,麻煩你有點邊界感。”
沒想到換來的隻是江暥的疑惑,“池音是誰啊?親親小寶,我們怎麼會分手呢?”
聽到這個稱呼我仿佛被雷擊了一般,心頭猛然一顫。
這是在大學時江暥最喜歡叫的稱呼,已經很多年沒聽他這麼叫過我了,現在他又想幹什麼。
賣慘博同情嗎?
我疑惑的時候,醫生解答了我的疑惑,“江先生頭部受到了重創,喪失了一部分記憶。也許以後能回想起來,也許不會。並且恢複的時間也不一定,要看江先生的具體情況了。”
從江暥的反應來看,他遺忘了大學後的記憶,隻記得大學時的事情了。
我突然覺得上天好像給我開了一個玩笑,這麼小說狗血的劇情居然出現在我的身上了。
我還在迷茫的時候江暥拉起了我的手,他摩挲著我的指尖,像大學時無數次做這個動作一樣。
前方的路到底該怎麼走,來到醫院前我還很清晰,此刻確實越來越模糊了。
江暥從小無父無母,按照他現在這個記憶,能照顧他的隻有我。
池音不止一次開口提出她要留下來照顧江暥,不等我開口拒絕江暥就已經拒絕了多次:“我不要,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我隻要我女朋友留在這。”
6
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的江暥,像小孩子保護自己的玩具一樣,對我宣示了所有權,並趕走了壞孩子。
雖然對江暥的背叛我早已心灰意冷,但是聽到他說的話我心裏還是變得舒坦多了。
趕走了池音,我覺得我還是有必要和江暥說清楚。“江暥,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沒有義務照顧你,出於之前的情分,我會照顧到你出院,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不要啊親親小寶,我做錯了什麼你要和我分手。都怪我不好,我們不是還要一起去稻城嗎。我說過的,我要帶我最愛的人去看綠色的草地,體驗一場秋天的童話。”
聽到江暥重提之前的承諾我倏地鼻頭一酸,我背過身不看他,豆大的淚水順著臉頰往下掉。
7
可是江暥,長大的你忘記你的承諾了,你沒娶我,也沒有帶著我去稻城。
察覺到我好像哭了,江暥從背後抱住了我,我掙脫了他的懷抱。
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我看到大學時期江暥的眼睛會心軟的。
畢業六年,我在二十八歲的江暥臉上第一次看到了難過和不舍。
回想起畢業這幾年的經曆,讓我更加堅定了要離開的信念。
8
江暥主治醫生的,進入打斷了我的思緒。
他囑咐江暥有關我懷孕的注意事宜。
就這樣,我要隱藏的秘密被公布了出來。
床上的江暥不顧自己的傷痛,起身就要抱我,但是被醫生給按了回去。
我知道他最喜歡小孩了,但我並不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我和江暥已經結束了,留下這個孩子隻會留下數不清的糾纏。
於是我再次重審,我們已經結束了,我不可能會留下這個孩子。
說罷,我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我想出門冷靜一會兒,於是就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下。
令我沒想到的是江暥居然追了出來,並在我麵前跪了下來。
長長的走廊上回蕩著他的聲音,他向我請求原諒。
是的,盡管隻有大學記憶的,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知道自己錯了,會尋求我的原諒。
這是二十八歲的江暥,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我承認我是一個心軟的人,看到這一幕,令我十分動容,我竟產生了想要原諒他的衝動,
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是正確的。
畢竟醫生說了隨時都有可能恢複記憶恢複記憶的,他還會對我一樣好嗎?
我的聲音幾乎顫抖,問道:“江暥,你會娶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