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區樓下，我帶著女兒在樓下遛彎，一個婦女眼睜睜看著她兒子騎著平衡車向我女兒衝過來卻毫不阻攔。

頓時，女兒的手被撞得壓到石子路上，磨得鮮血淋淋。

我剛想上前理論，沒想到那婦女滿臉鄙夷起來：「你這麼大年紀怎麼隻長個子不長眼睛啊，你是瞎子嗎？看不到哥哥騎著車過來了嗎？要是我兒子摔破了皮，你們就等死吧！」

我微微一笑，返身將她的頭摁進噴泉池裏。

「再多BB一句，你就先死。」

你就這麼教育你兒子的是吧，那我就替你兒子教育教育你這個媽。

1

我跟丈夫是老來子，認識他的時候，我已經32歲了。

為了生孩子，我打了好多促排針，等生下孩子的時候，我已經將近38歲了。

所以我倆格外疼惜這個孩子，她身上但凡受任何傷，都相當於要我們的命。

我是自由職業，比起上班族，有更充足的時間陪孩子。

正值暑假，連幼兒園的孩子們都放假了，女兒即將升二年級，也休息在家。

大概是在家裏憋的時間長了吧，她幾次三番纏著我讓我帶她去樓下玩。

想著我也沒好好溜達過小區，也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給她準備好小水壺和涼帽，趕在太陽落山、天氣涼爽些時，我們沿著蜿蜒的石子路慢慢悠悠的散起步來。

她嘰嘰喳喳的像隻小鳥，走得很快。

沒過多久，涼亭下坐著的一個女人吸引了我的注意。

30多度的天，雖然時不時有晚風拂過，但體表溫度依舊很熱，四周人都是短袖短褲，這女人竟然穿著一件土黃色的皮草！

她身上還掛著水壺風扇之類的東西，看起來是給自己孩子拿著的。

我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一個八九歲正騎著平衡車的小男孩正惡趣味的追趕著一隻小貓。

2

女兒顯然也看到了，她昂起小臉。

「媽媽，那個阿姨穿這麼多，不熱嗎？那個哥哥為什麼在追小貓？」

我搖搖頭。

「阿姨熱的話自己會脫掉的，哥哥玩他的，我們玩我們的，去那邊玩，好嗎？」

不是我不想讓女兒跟別人玩，她因為是老生子，身體不太好，動不動就容易感冒生病，皮膚也不好，輕輕一磕就是一片淤青。

孩子之間又難免摔跤磕碰，要是因為這個跟別人生氣也不合適，所以還是帶她遠離人群比較好。

沒走幾步，我們就聽到身後傳來淒厲的貓叫聲。

女兒嚇了一跳，猛然回頭。

「媽媽，是剛才的小貓嗎！」

我吃了一驚，也回頭看去。

因為隔的不太遠，幾個大人之間的吵鬧聲一字不落的闖進我耳朵裏。

很顯然，問題出在那個騎著平衡車追貓的孩子身上。

小貓被逼急了，受威脅下後意識縮在了一個自認為安全的角落，而小男孩大概身子太前傾了，沒能及時刹住車，車軲轆直接撞上了它的身子。

巨大的衝力直接砸在小貓身上，它發出一聲刺耳的貓叫，本來炸毛的身子大概被撞壞了，頓時軟了下來。

女兒急壞了，想過去看看，被我一把拉住了。

就衝那個男孩的行為，我也能看出來他的家教非常一般。

萬一碰上那種難纏的家長，這時候過去不純屬給自己沒事找事嘛？

果然，我剛碰上女兒的胳膊，對麵就傳來了爭執聲。

大概圍觀的人裏有暴脾氣的，見到這一幕，她們直接衝著女人道。

「你怎麼看孩子的！這麼大的地方不夠玩嗎？非要去故意撞貓！」

小孩被貓叫聲和嗬斥聲嚇了一跳，從車上跳了下來，直接躲在女人背後。

女人翻了個白眼，掏了掏耳朵。

「瞎吵吵什麼啊？撞的是流浪貓，撞著你媽了？你著什麼急！」

空氣凝滯了一瞬，接著就是各種類型的國粹和破口大罵。

圍觀群眾聚集起來，聲討著眼前這個說話沒素質的女人，連帶著她的兒子一起。

很快，女人怒了。

「你們一個兩個沒完了是吧！它不沒死嗎？撞一下怎麼了？誰從小到大還沒被踩過腳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踩著你們尾巴了呢！你們一群老不死的少多管閑事！憑什麼罵我兒子，我兒子還小，你們怎麼就不能多包容一點呢！我們都是一個小區的，怎麼，非得讓我兒子給這個破貓賠命是嗎？！告訴你，他們家三代單傳就這個一個兒子，你們要是惹的他爸生氣了，有你們好果子吃！」

說著，她一手拉起兒子，一手抄起地上撂著的平衡車，氣勢洶洶的往我們這邊走來。

眼見勢頭不對，我拉著女兒就拐到了另一條小路上。

路的盡頭有些健身器材，準備讓她稍微玩會兒，我們就回家。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見識了太子媽的嘴上功夫，我可惹不起。

3

女兒不明所以，隻是跟著我的腳步，我去哪她去哪。

小孩嘛，眼見周圍有一大堆能玩的東西，心思自然飛到了那上麵。

她三兩下就扒上了就近的一個雙人漫步機上，像隻鳥兒似的晃蕩了起來。

「媽媽，你看我飛多高！」

我一邊叫她小心些，一邊坐在旁邊凳子上等著她。

不比她，我一天忙這忙那，早已累的夠嗆，打著陪她下來玩的旗號，也不過是想讓自己從忙碌的家務裏脫身出來，喘口氣。

沒過三分鐘，一個稚嫩的童聲驟然響起。

「喂，你下來，我要玩這個。」

我愣了一下，抬眼看去。

隻見剛才那對母子倆也選擇了這個地方，那個騎平衡車撞貓的熊孩子趾高氣昂的站在女兒身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

女兒也愣了，她癟了癟嘴。

「可是旁邊還有一個啊......」

沒等她說完，熊孩子就開始大喊大叫。

「我不管！媽媽，我就要玩這個！你想玩旁邊的你怎麼自己不下來！我就玩，你給我滾下來！」

女兒求助似地看著我，癟起了嘴。

本來就是遛彎的，我不想給家裏惹事，因為一個公共設施，也沒必要。

想到這裏，我走上前，從上麵把她扶下來。

「旁邊還有一個，你玩這個，好不？」

女兒聽話的點點頭，將那個讓了出來。

誰知道等她剛踩上去，熊孩子又咆哮了起來。

「不許在我旁邊玩！我媽說了，你們這些窮酸小孩臟兮兮的，萬一跟我玩的時候把我碰倒了怎麼辦！你們不要在我旁邊玩！」

這下，我也有點忍不住了。

「小朋友，這是公共區域，誰都能在這兒玩，你玩你的，她玩她的，你倆互不打擾。」

熊孩子看向那個穿皮草的女人。

「媽！她欺負我！」

皮草太子媽跺著腳走過來。

「小孩子的事，你一個大人跟著瞎摻和什麼！我兒子一直玩的都是右邊這個，你們有點眼生，不會是剛搬來的吧？花多少錢租的房子啊？掏空家底兒了吧？不知道也正常。我兒子說得對，他玩這些東西的時候，不習慣旁邊有人，你們還是等會再玩吧。剛才我當你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以後都給他讓開就行了。祖祖，聽話，你玩你的！」

熊孩子像是跟我們杠起來似的，既不動，也不讓，虎視眈眈的盯著我倆。

「我就玩，你不讓我玩我就告訴我爸！讓他打死你！你個殺千刀的妓女潑婦！」

太子媽彎下腰摸著他的頭，捂著嘴笑。

「還是我家祖祖有本事，這麼小就能打死人啦！真厲害！不過後麵那些詞是用來罵別人的哦，不能罵媽媽，聽到了嗎？」

我翻了個白眼。

「美女，既然這麼多事，你們怎麼不去住別墅啊，別說一個人玩健身器材了，你就是給健身器材連根刨了也沒人管。這既是公共小區，也是公共區域，你活在上個世紀嗎？搞什麼獨斷專橫！」

聽到我的話，太子媽直起身子，雙手環胸。

「看你年紀不小，怎麼事兒這麼多啊？你是孩子奶奶嗎？手伸這麼長，小心兒媳婦跟你兒子鬧離婚！」

我氣得一陣陣發懵，這個死女人，竟然人身攻擊！

女兒雖然有些害怕，但也擋在我身前。

「不許說我媽媽！你這個黃袍怪！」

我們前一天晚上才看過西遊記，沒想到它現在竟然用到了這裏。

太子媽兩眼一瞪，揚著巴掌就要往女兒臉上扇。

「你這個小逼羔子，說誰是黃袍怪呢？今天我就替你媽教訓教訓你！」

眼看她抬著的手準備往下甩，我怒氣中燒，下意識猛推了她一把。

大概是慣性，她穿著中跟鞋不斷後退，鞋跟卡在磚縫裏，身子向後倒去，一屁股栽到了一旁。

“哎呦”一聲，她趕巧不巧的摔倒在棋牌桌上，摔了個大屁墩。

我冷冷看著她，道：

「你的嘴是剛吃了屎嗎？這麼臭。」

4

熊孩子眼見他媽受了委屈，徑直抬著胳膊張牙舞爪地要往我這邊衝。

我也沒躲，一手指著他的鼻子。

「少他媽過來！你們平時沒素質老子不管，要是欺負到我女兒頭上，不想死就來試試。」

大概是我的氣勢嚇到了他，熊孩子掉了個個兒，轉身回去扶她媽了。

女兒嚇哭了，帶著嗚咽聲拽拽我的衣角。

「媽媽，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在外麵玩了......」

我點點頭，給她戴好帽子轉身離開。

剛走沒兩步，身後就傳來平衡車啟動微弱的聲音。

我沒想太多，還以為是太子媽也準備帶著自家熊孩子各回各家了。

誰料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熊孩子已經騎著車撞到了女兒！

一聲巨響後，兩個人同時摔倒，熊孩子隻是摔了個大馬趴。

可女兒呢，她猝不及防被撞出去一米遠，手還摁在了前麵的石子路上，磨得鮮血淋漓。

差一點，差一點就是女兒的臉摔上去的！

可罪魁禍首絲毫不覺得害怕，反而對著他端坐如山的媽媽諂媚的笑著。

女兒哇哇大哭，引來了不少下班或者遛彎的人駐足。

看這個樣子，大家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

有不少隨身帶著創可貼的好心人主動給女兒清創，順帶安撫我的情緒。

我白了臉，隻顧著女兒的傷口，根本來不及興師問罪。

等看到她哭聲減緩後，太子媽才搖搖擺擺的從棋牌桌上站起來，走到我們身邊道。

「死丫頭，你這麼大年紀怎麼隻長個子不長眼睛啊，你是瞎子嗎？看不到哥哥騎著車過來了嗎？這麼大的路，你竟然能把哥哥撞倒！他的胳膊剛動過手術，要是我兒子出了什麼問題，你們就等死吧！」

我氣得渾身發抖。

身側的人像是見怪不怪，對太子媽這種猖狂的言論無動於衷，反而為了緩解我的情緒一直在安撫我，讓我不要生氣，不要鬧大了。

從他們的話裏，我聽出來了。

這女人確實是個十足十的太子媽，而他兒子也是小區裏數一數二的小霸王。

幾乎每個家長都告訴過自己的孩子，千萬不要跟他一起玩。

男孩是個不明事理的，他家裏更是不講道理，肆意縱容熊孩子在小區裏作惡多端。

今天欺負一下這個小孩，明天掀別人小姐姐的裙子，後天高空拋物，從樓上往下扔擦過大便的紙......

各種壞事做絕了。

但他有個好處，就是會看眼色，對那些五大三粗的胖男人們退避三舍，連人家身邊都不敢挨。

看來他也知道什麼叫欺軟怕硬。

在太子媽的“庇護”下，熊孩子更得意了，他甚至覺得整個小區都是他的天下。

有不少人鬧到物業去，物業也試過調解，甚至叫來了派出所，但大家都是業主，不能因為孩子搗蛋就讓人家舉家搬家吧？

警察來調解了也沒用，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基本上每個帶孩子的家長都在太子媽那兒吃過虧，他們不想看到我也吃虧。

身旁人七嘴八舌的苦苦勸我。

【妹子，忍一下吧還是，先看看孩子傷口怎麼樣了，你跟這種人講不通道理的！人家不是說了嗎，寧跟聰明人打一架，不跟傻子說句話，你就拿他們當傻子看吧！】

【是啊，小區裏誰沒吃過他家的虧？我是他家樓下的，基本上每天都在樓上咚咚的跳、製造噪音，我上去找過幾回，你猜人家怎麼說的？人家告訴我，我住的又不是棺材，不需要有人安安靜靜給我守靈！】

【這女人之前在社會上混多了，罵人的順口溜一句又一句，你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別一不小心人家再讓她社會上的朋友來為難你們，那就沒必要了......以後還是繞道走吧…】

【姑娘，聽我的，你還是別跟她們周旋了，你們都是有工作有家庭的，萬一真弄起來，家裏怕是不得安寧啊！】

......

見我低著頭不說話，太子媽更猖狂了，甚至把其他人貶低她那些話當成了對她的褒獎。

「喂，聽到沒？人家都說聽人勸吃飽飯，這麼多人勸你，你就趕緊洗洗回吧，這麼大年紀了以後就少往外跑！這次摔倒的是你女兒，下次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