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異國分居三年，妻子為了緩解思念，給我留下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仿生人陪我。

仿生人出故障之後，我卻怎麼也聯係不上妻子。

無奈之下隻能請她研究所的師兄重置出廠設置。

結果下一秒熟悉的聲音卻讓我如墜深淵。

“713的三個準則，一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孟庭宇；二孟庭宇和蘇黎起衝突的時候永遠偏向孟庭宇；三必要的時候可以讓蘇黎去死。”

我是蘇黎，而孟庭宇是妻子的竹馬，七月十三號不偏不倚正是他的生日。

陶寧打電話警告我，“這次研究所給的機會很寶貴，我在那邊很忙沒事不要打電話。”

可她的師兄告訴我，她早就辭職去國外追求幸福了。

後來我丟掉家裏所有的東西，連同這七年的感情也一塊丟掉了。

陶寧卻發了瘋一樣求我再愛她一次。

1

“713的三個準則，一任何人都不可以傷害孟庭宇；二孟庭宇和蘇黎起衝突的時候永遠偏向孟庭宇；三必要的時候可以讓蘇黎去死。”

熟悉的聲音從長著陶寧那張臉的仿生人嘴裏說出來的時候，我的心如墜冰窖，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針紮般的刺痛。

“機器人的三個準則是最底層的原則，是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違背的。就像法律規定了你開車不能闖紅燈一樣，這三個準則就是他們的法律。你懂了嗎？”

冷意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睛，盡量用通俗易懂的例子跟我一個門外漢解釋。

我僵硬的點頭，心臟卻抽搐的疼。

我懂了，懂了陶寧從頭到尾都沒有愛過我，甚至想讓我去死。

冷意開口詢問：“怎麼不讓陶寧來處理？她沒有跟著你一起回國嗎？她辭職之後…”

一連串信息在我腦子裏瞬間爆炸，我隻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她辭職了？什麼時候？”

她明明跟我說是研究所給了一個很好的進修機會，她不想放棄，才不得不出國的。

“三年前就辭職了，當初所有的教授包括我研究所裏的所有人都替她惋惜，惋惜一個天才就這麼隕落了。”

“陶寧說她要去追求屬於她的幸福，這個理由我們作為外人真的不好說什麼，隻能祝福。”

我覺得好像一切都說得通了，陶寧突然決定出國就是在三年前。

突然到是她上飛機前一分鐘發給我的，沒有商量，隻是通知，我反應過來打電話問她為什麼的時候，她的手機已經關了。

三天之後打發我一句“這次機會很寶貴我不想失去，希望你支持。”

她要是開口我怎麼會不支持她，陶寧明白的，我永遠不知道怎麼拒絕她。

異國分居三年，她從不願意讓我去a國看她，每次我說想去看她，她都會大發雷霆。

打電話也隻是匆匆幾秒就掛斷。

我提出想打視頻看看她，陶寧就說不是留了個一模一樣的仿生人給你嗎，她工作忙，沒空。

我原本以為那是愛的證明，陶寧怕我太思念她，才用畢生所學造出一個仿生人陪我。

現在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防止我打擾她和孟庭宇的二人世界。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隻是我太愛她了從不願意相信。

冷意試探的開口，“你們倆......吵架了？”

我扯出一抹苦笑，望著灰白的天花板出神：“準確的說要離婚了。”

2

這時候陶寧的電話打過來了。

今天因為仿生人的失靈，我不知道怎麼辦，給陶寧發了好多信息，打了好多電話，但是她都沒有回應。

直到三個小時之後，她才回來電話。

我本以為她會問我仿生人怎麼了，結果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謾罵。

陶寧情緒激動，聲音大得幾乎要溢出屏幕。

“蘇黎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閑嗎？我說過了這次研究所給的進修機會非常寶貴，我很忙的你沒事能不能不要打擾我。”

“我每個月給你十萬，這麼多錢要是包養個小三，他都知道隨叫隨到，不叫就不到，你身為我的丈夫就沒有一點覺悟嗎？看來給你錢還不如喂狗。”

原來陶寧還記得我是她丈夫啊，可是她又有那一點做到了身為妻子的義務呢？

出國的三年來她從沒有主動給我打過一個電話，甚至在我受傷住院的時候她都不在乎，還說是活該。

我感覺澀澀的，心臟有塊地方在慢慢龜裂。

剛想說什麼，話卻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怎麼也說不出口，隻是淡淡回應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因為我在電話中聽到了男人叫寧寧寶寶的聲音。

陶寧的環境那邊很安靜，所以不可能是公共場合裏別人的聲音，隻可能是她和孟庭宇獨處時，他叫的。

我不確定，隻能試探性的詢問“你那邊有男人嗎？”

“蘇黎你什麼意思，我和庭宇是從小長大的朋友清清白白的。你汙蔑我可以，但你要再汙蔑他我就斷了你的生活費。果然心臟的人，看什麼都是臟的。”

我明明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她的態度好像我犯了死罪一樣。

我已經確定了，還是習慣性的給了她個台階：“那我可能聽錯了。”

陶寧這才鬆了口氣“不用催，這個月的生活費我很快就會給你轉過去，隻要你乖乖聽話。”

然後她才隨口提了一句“你打電話到底有什麼事？”

就她這個速度，我要是出事了聯係她，怕是屍體涼了都得不到回應。

其實她隻要看一眼我發的消息就知道了，但是她從不願意在我身上花費時間。

“我就想問問家裏你的那些東西還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我隨口找了一個理由，反正她也不在乎。

“丟個東西還婆婆媽媽的打電話浪費我時間，不知道我工作很忙的嗎？不想要就全都丟掉。”

她的工作就是遠赴國外，為愛鼓掌嗎？那可真偉大啊。

掛斷電話後，我感覺渾身的血液倒流，我手機的右手不停抖動，一股惡心感湧上心頭。

3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回去的，我環顧著這個叫做家的房子，裏麵全是我的痕跡。

好像這四四方方的天地，困住的隻有我。

除了那個仿生人，家裏幾乎沒有什麼與陶寧有關的東西，她就好像是我幻想出來的一個人一樣。

也對，這喪偶般的婚姻不就是愛上了一個不存在的人嗎。

我把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掛到網上賣掉，因為價格便宜很好出。

趁著這段時間我找了律師擬離婚協議。

房子，車我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一個自由。

臥室裏那張婚紗照是我和陶寧唯一的合照，照片裏我臉上掛著抱得美人歸的笑容，陶寧站在一邊明顯不那麼高興。

拍照的那天，因為我租賃的服裝有點問題，耽誤她回去工作的時間，她就立馬不高興了，連結婚照都拍的喪喪的。

後來我打電話給她的領導，解釋卻被告知今天不上班。

明明那時候就發現貓膩了，我卻沒勇氣再深挖下去，生怕得到的結果我不能接受。

結婚的這七年來，我每天都會擦拭一遍結婚照，它幹淨的一如當初，纖塵不染。

可是我們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七年前了。

我把婚紗照一塊一塊剪碎，不帶一絲留戀，確認碎的再也拚不起來後才收進了垃圾袋裏。

處理好一切已經是一周後了，家裏空空如也，隻剩下搬不走賣不掉的一具房子的空殼。

我給陶寧打電話，不出意外的被掛掉了，我鍥而不舍，一次又一次的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

十分鐘後，陶寧終於接電話了。

她罵的很難聽，我卻沒那麼難受了。

安安靜靜等她發泄完，我才緩緩開口語氣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我們離婚吧。”

4

這五個字，是我對過去七年的交代。

“離婚，給你和孟庭宇騰位置。”

到是陶寧情緒激動“離婚？你舍得離開我，不都留一個一模一樣的仿生人在國內陪你了嗎，你還在鬧什麼。我在外麵是正經工作，你就不能支持我嗎？整天跟個娘們一樣小家子氣亂吃醋。”

“你再堅持堅持，等進修結束我就回去陪你，別鬧脾氣了。”

說到最後語氣間更是帶著勢在必得的肯定。

陶寧自信的底氣源自我無數次對她的放縱。

往日陶寧撒一撒嬌，服一服軟，我就會繳械投降，原因無他，因為我愛她。

可是這一次我真的不愛了，也不敢再愛了，這段愛情太苦了，苦到我不敢回憶過去，不敢描繪未來。

我打算放過七年前的自己也放過現在的她了。

她又冷不丁的提醒我“對了也不要去打擾庭宇。他工作的高端嚴謹，你一個在工地搬磚的不配打擾他。”

可是陶寧已經忘了，就是我搬了無數塊不起眼的紅磚才把她供起來讀書的，才有了她的今天。

我徹底死心，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盡快離婚。

“我沒有生氣，也沒有開玩笑隻想離婚。”

“你長本事了，居然用離婚要挾我，要是離婚了你別再過來求我複婚，我是不可能再跟你複婚的。你當婚姻是過家家嗎想離就離，想結就結。”

這一次我再也不用聽她的話了，“離婚協議書我已經提前寄給你了，你應該收到了。”

電話那頭突然沉寂了幾秒，隨即傳來撕紙的聲音。

“蘇黎你有種，你來真的，你就這麼想跟我離婚！就因為我和庭宇的關係？就算我和你結婚了，我也能擁有正常的人際關係，和別的男人當朋友。”

陶寧情緒穩定下來後開始挽留我“我答應你之前說的來a國看我，別鬧了，我在這邊很忙的。”

我遲疑了幾秒，深呼一口氣，“好。”

一個字似有千斤。

“就知道你為了來見我無所不用其極，連離婚這種借口都說的出來，要是有一天我真煩了，你就玩脫了。”聽到我的回答，陶寧滿是不屑，對自己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

她隻猜對了一半，想見她是真的，隻不過是為了簽我手中這份真的離婚協議。

早就猜到郵寄的那份她是不會簽的。

我立刻買了當晚的機票飛往a國，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落地之後看著陌生的城市，金發碧眼的陌生人，沒有一個熟悉的麵孔，巨大的彷徨感撲麵而來。

我打開和陶寧的聊天框，消息還停留在我給她發的航班信息，以及什麼時候到，讓她來接我。

不是因為我矯情，是因為我那蹩腳的英語。

5

上完九年義務教育之後，因為家庭狀況不太樂觀，我輟學了。

因為我自己沒能讀書上大學，吃過苦也留下了遺憾，所以每個月的工資在支付父母的醫藥費之後，隻留了幾百給自己，剩下的全都用來資助貧困學生了。

而陶寧是我資助的第一個學生，我當時在網上看到了她發的求助信息。

字裏行間滿是對知識的渴望，我突然想到了半大的自己背著書包不得不離開校園的時候，我選擇了資助她。

每個月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給她轉生活費，紅磚把手掌磨的起水泡，把後背劃得鮮血淋漓。

她也很爭氣，考上了名牌大學，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甚至比她還要激動，我哭了，一遍又一遍摩挲著那張薄紙。

如果我沒有輟學，那會不會有一份屬於我的呢？

可惜沒有如果，我也回不到過去。

在陶寧上大學期間，母親的病情惡化，我不得不待在醫院照顧她。

陶寧來回醫院和學校之間，幫我照顧臥床的母親。

一年後母親去世了，那天我哭的幾乎昏厥過去，我再也沒有親人了。陶寧對我說，“我在，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所以我們結婚了。

我以為我們的相遇是上天注定的緣分。

直到大學畢業的那個晚上，我去學校找陶寧，卻看到喝的爛醉的她靠在孟庭宇的懷裏深情告白。

“我根本不喜歡他，要不是為了還人情我怎麼會嫁給鄉巴佬。我是愛你的庭宇，你能不能不要出國留下來陪我。”

後來兩個人相擁在一起親吻。

那天晚上我從天黑等到天亮，沒有等到她的一條解釋，自然也沒有等到她的人。

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隻是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捆在一起，我第一次開始審視我們的關係。

直到第二天晚上陶寧回來了，她的衣服已經換了一身，身上還散發的男士香水的氣息。

我看著正在倒水的陶寧，心臟不停抽搐“昨天晚上去哪了？”

陶寧像是炸毛了一樣，手裏的水杯應聲落在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裏麵的熱水濺在我的身上，燙紅了一片，玻璃碎片蹭過我的臉頰劃出一條口子，不停的往外滲著血珠。

卻沒人在乎。

“我是嫁給你了又不是賣給你了，我去哪都得跟你彙報嗎？”

我沙啞著嗓子開口，“怕你出事而已。”

陶寧走到我跟前甩了一個巴掌，“就不能盼我點好，這麼想讓我死。”

在染上我的血之後，她不停的洗手仿佛我是什麼臟東西一樣。

明明隻是一句平常到不能平常的關心的話語，卻被她曲解誤會。

陶寧好像從來不會認真跟我講話。

“我們離婚吧。”一句話抽光了我渾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