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做保姆失職,害雇主五歲的兒子成為植物人,麵臨巨額賠償。
她聲稱不想拖累我,留下遺書,割腕自殺。
小姨哭道:“阮阮,你真舍得,你媽死了還因為欠錢,遭人唾罵嗎?”
我當場撕毀985大學的通知書,開始一天打三份工,
熬了十年,半頭白發,終於還清三百萬賠償款。
下館子為自己慶祝,卻撞見我媽穿著光鮮,挽著一個熟悉的男人調侃:
“我那傻閨女真沒用,用了這麼多年才還清債務,害我躲躲藏藏十年。”
原來,母親故意假死,是讓我放棄大學夢替她還債。
我含淚質問她,她卻灌了我一整瓶百草枯。
“你幫我還債,是天經地義,為我死,也是應該的!”
再睜眼,我回到了我媽假死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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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屍體被蓋上白布,直挺挺地躺在麵前。
耳邊傳來小姨悲慟的聲音,“阮阮,你真舍得,你媽死了還因為欠錢,遭人唾罵嗎?”
她握著我媽染血的左臂,聲淚俱下。
我卻隻覺得,滿腔憎恨!
因為,我重生了,清楚我媽手腕上的傷口是畫的,刺目的血是雞血。
她根本就是假死,聯合小姨道德綁架我,隻為了讓剛滿十八歲的我幫她還清三百萬的巨額債務。
見我沒反應,小姨又開始勸說我:“阮阮,你媽一個人,將你養到十八歲不容易,她雖然留下遺書讓你好好上學,可咱們不能這麼沒良心,嗯?”
良心?
她一個心都黑成煤炭的惡毒女人,也好意思跟我談良心。
上一世,得知我媽出事,小姨立即提議我媽假死,逼我一個剛高中畢業的學生還錢。
隻是因為,她那個跟我同班的兒子宋耀祖,高考的分數線,隻夠大專。
她嫉妒我,想讓我的一生,比她的兒子過的更慘。
上輩子,在她生動的表演下,我含淚撕毀了通知書,在我媽的屍體前承諾,一定會幫她還清債務,讓她安心上路。
最美好的十年,我一天工作超過十六個小時,還要抽出時間去看那個叫安安的孩子,請求雇主的原諒。
身體高負荷運轉,精神還要接受他人的謾罵。
這些苦難,我都挨過了。
十年,在我終於迎來曙光之時,卻看見本該已經死去的我媽,穿著光鮮的衣服,在逛商場,手上提的全是袋子。
我質問她為什麼這麼對我。
她卻怕我說出真相,影響她美好的生活,給我硬灌下了一整瓶百草枯。
我就那樣痛苦又絕望的死去。
我恨啊!
好狠!
恨我喊了那麼多聲“媽媽”。
都沒能換來她一絲猶豫。
“阮阮?”
思緒回籠,我收斂恨意,擦了一把委屈的眼淚,“嗯,小姨,你說得都對。”
隨後拿起麵前的通知書,我像上一世一樣,撕毀了通知書。
小姨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她的心底肯定在得意吧。
真笨啊!
即便撕毀通知書,我一樣可以拿準考證和身份證入學。
就讓她們先高興一會吧。
很快,我會把曾經因她們兩個受過的苦難,都還給她們!
“阮阮,小姨為你驕傲,你媽九泉之下,也會為你驕傲的。”
我重重點頭,“作為我媽的孝女,我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小姨一臉欣慰。
可下一秒,她就慌了。
隻因我道:“我一定要送我媽風風光光走。”說完,拿起手機,在家族大群中發了一條虔誠的語音,【我媽去世了,求大家來送一送......】
還未說完,電話被小姨一把打落。
她瞪圓了眸子,斥責道:“阮阮,你幹什麼呀?”
“小姨,不是你說的嗎,得讓我媽走的安心,她已經為她的錯誤付出了代價,她如此有擔當,我得讓全部的親戚都來好好送一送她。”
這樣,才能讓大家都知道,我媽的“死”是一場多麼精彩的大戲!
小姨更慌了,“阮阮,現在是暑期,這有親戚剛去國外旅遊,這回來得好幾天呢。”
“沒事,我會為我媽守靈七天,等著他們!”
我話一落,白布下的屍體,明顯抽搐了一下。
這麼喜歡假死,那就好好感受一下五千年傳下來的,白事風俗。
小姨急的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胡鬧!這八月酷暑,停屍七天,屍體不得臭了呀。”
上一世,作為我媽唯一的女兒,我想過為我媽操辦葬禮,可小姨說,我還小,葬禮的事情就讓大人來操辦,甚至連火葬場都不讓我去。
曾經我以為她是好心!
其實,不過是害怕我參與進來,會發現我媽是假死!
她用親情,懵逼我的雙眼。
那麼這次,我也用親情,來坐實我媽的假死,讓她吃吃苦頭!
我冷靜道:“小姨,可以為媽媽注射防腐液呀,不過七天而已,屍體不會發臭的。”
小姨自然是不許,“阮阮,你還小,你媽的後事,還是讓小姨來安排吧,屍體怎麼能放那麼久呢?”
是啊,“屍體”當然不能放那麼久?
我媽還急著死遁呢?
因為我發到群裏的消息,我表叔住得近,是第一個來的,他是我們家族出了名的孝子。
他人很好,很心疼我。
上一世,他本就過的拮據,還總是偷偷給我塞錢。
我假裝哭喊道:“小姨,我都成年了,我想完成我媽的遺願,為她守靈七天,我想好好送送她。”
小姨的態度還是強硬,“不行!”
這回不等我說話,表叔發言了,“怎麼不行了,嫂子去世,就該阮阮來送,你安的什麼心啊,還不讓阮阮敬孝道。”
小姨一下子哽住了。
我表叔正的發邪,因為認死理,暴揍過缺斤少兩的商人,教訓過霸淩者,小姨自然是怕他,隻能妥協道:“阮阮真是有孝心,那就停屍七天,不過也別打防腐針了,對屍體不敬,就用冰袋吧。”
冰袋,也行。
一共七天,也能讓我媽好好脫一層皮。
我乖順道:“行,就聽小姨的。”
小姨鬆了一口氣,再一次握住了我媽“染血”的手,顯然是在傳遞什麼信息。
如此姐妹情深,得讓陸續趕來的親戚們,都看上一看。
我突然開口:“小姨,這停屍七天,總該需要一副棺材,你看能不能幫我媽買口棺材,回頭我還你。”
小姨的表情瞬間難看起來。
不滿道:“這棺材一般兒女買,怎麼能讓我買呢?!”
“小姨,我不是讓你買,就是向你借點錢,你也清楚,現在跟我媽最親的,就小姨您了,你能借我點錢嗎?”
“那不行!”
小姨一家摳門的要死,在騙我決定為母還債後不到一個月,他們全家都搬走了,我死後才知道,小姨買彩票中了五百萬,生怕我假死的媽惦記著,連夜就跟家人搬離了縣城。
她習慣性順走我家的東西,卻從未為我家掏過一分錢。
這次,我非要讓她出一出血。
我假裝痛苦地低下頭,無助地哽咽,“好的,小姨,我自己再想想辦法,反正我成年,可以去借高利貸。”
親戚陸續都趕來了,鄰居也聞著味來吃瓜了。
縣城偏農村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正義之士”。
大家開始滿臉嫌棄地對我小姨說三道四。
“這親姐妹,親侄女,連口棺材錢都不願意借,真是黑心啊。”
“就是,當初許阮阮給她兒子補課,她說都是一家人不用錢了,現在都一家人,連棺材錢都不給出!”
“關鍵,她沒結婚那會,在許家住了有差不多六年呢。”
“......”
被這麼多人下了麵子,小姨表情有些掛不住了,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指都是家人,阮阮跟我談錢太傷感情了,她直接讓我幫著買口棺材就行了嘛。”
我一臉感動,“謝謝小姨。”
這屍體不能一直擱地板上放著,大家催促著,小姨隻能咬牙訂了一口現成的棺材,花了一萬多。
棺材一送來,小姨給我媽穿好壽衣之後,我便拜托大家,將我媽放入棺材裏,同時狐疑道:“我媽身上怎麼還熱乎乎的。”
幫忙抬我媽的幾個親戚也道:“是啊,身體還很柔軟呢。”
小姨立即用手扇著風,解釋道:“這不40度的大熱天嗎?”
我順著她的話,“對,天太熱了,得趕緊在棺材裏放點冰袋。”
等棺材的時候,我就在冰箱凍了很多冰,也讓我表叔在網上買了一些,我一股腦全都放入了我媽的棺材中。
“砰砰砰——”
有冰袋砸在棺材壁上的聲音,也有砸在我媽身上的。
她原本安詳的“死樣”,瞬間變得痛苦萬分,可顧慮到是假死,她隻能強忍著沒從棺材裏跳出來。
她受苦,我可真開心啊!
入夜,來看我媽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就我表叔怕我和小姨兩個女人太辛苦,一直陪著。
“咕嚕嚕......”
從棺材的方向,傳來肚子餓癟的聲音。
小姨捂著肚子,“這忙了一天,大家肚子都咕咕叫了,表哥,你帶阮阮去吃點東西吧,姐有我守著呢。”
我點頭應下了。
這樣一個至我於死地的人,哪配我為她守靈呀。
再者,真把我媽逼急了,她詐屍,頭七那天,我為她準備的大戲,還怎麼唱呢?!
走之前,我把手機放在了家裏,設置了錄像模式。
等我和表叔回來的時候,我特意跑到棺材旁邊,又加了幾個冰袋,瞥見我媽唇邊沒來得及擦去的油漬。
我“哇”的哭出來。
對著我媽的胸口就是邦邦兩拳。
餘光,瞥見我媽臉上暴起的青筋。
活該誒!
“啊!”小姨尖叫著過來拉我,“你幹什麼?”
我抽泣道:“小姨,我不相信媽就這麼死了,你看,她嘴唇油光蹭亮,電視上不是都捶著捶著,人就醒了嗎?”
小姨怕我真把人給捶醒了。
她扶著我進房,“阮阮,你情緒太悲痛了,好好歇息吧,守靈的事情讓小姨來。”
關上門,我冷笑一聲,開始查看手機中的視頻。
視頻中,我媽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哆嗦道:“阿燕,現在怎麼辦啊?不然你還是跟大家夥解釋一下,就說都是你的餿主意鬧出的笑話,不然,我真要死了。”
小姨苦口婆心地勸:“姐,現在放棄不就功虧一簣了,那孩子成了植物人,後續說不定還有費用,這是無底洞啊,你再堅持七天,放心,我肯定不會讓你餓死的,等七天後,我就安排你走,到時候債務就讓阮阮那個臭丫頭還去。”
雖然清楚,這兩個人不喜歡我。
可聽到她們如此不顧我的死活,我的心還是疼了一下。
放心,七天後,我會幫我媽選一個好歸處。
連著六日,在小姨暗暗的投喂下,棺材裏的我媽,氣色越來越紅潤。
眼看快要到下葬的日子。
小姨緊繃的眉眼,舒緩了幾分。
這些天,前來吊喪的人不少,我讓表叔負責幫我登記禮金,然後用小姨的錢,給每個人都送了回禮。
每天入睡前查看錄像,都能看見小姨對我媽抱怨,已經花了五萬塊了。
我媽絲毫沒想著還小姨這筆錢,小姨離開時,眸中滿是不爽。
而最後一天,我跟小姨商量著,第七天要安排送過禮的人吃席。
不出意外,小姨直接拒絕了。
我隻能拜托表叔,“表叔,你看酒席的事情能不能你安排,你辦酒席,回頭禮金就都給你。”
表叔剛想答應。
小姨將表叔推出老遠,“酒席的事情,還是我來吧。”
我在心底笑她貪財。
就這樣,小姨預定酒席,又花了一萬。
最後一天的上午,來了一位很特別的人。
呂瀟——安安的母親。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給我媽獻上了一束花,她盯著我媽的棺材久久,那眼神,像是洞察到了什麼?
“你是叫許阮阮吧。”
喊我的名字時,她的語氣溫柔中帶著一點傷感。
這讓我覺得很奇怪!
曾經,她很討厭我,我母親自殺後,她將仇恨轉移到我身上。
每次我去看安安,都會被她趕出來。
直到很多年後,她才對我改觀。
可此刻,她該是恨我的,更不會給我媽獻花。
難道......她也重生了。
我回應:“嗯。”同時表達了深深的歉意。
“你也是個可憐人,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這一刻,我幾乎確定。
她應該也重生了。
上一世,我媽死後,我找到她,表示願意承擔賠償,為此沒日沒夜的打工賺錢。
有一次,我送外賣,正好送到她家。
她看著我明明才二十七,卻蒼老的恍若五十歲的臉,終是不忍道:“你也是個可憐人,好好過你的日子吧,你媽已經死了,剩下的錢就算了。”
呂瀟家庭富裕,開了好幾家連鎖飯店,維係他兒子生命的錢,她有。
她看我可憐,想要放過我。
她說,我跟他兒子一樣,其實也不過是個孩子。
外人都能共情心疼我,可我的母親,看著我吐出一大口一大口的血,冷漠道:“我給了你生命,你為我還錢,為我而死,天經地義!”
我深知,呂瀟來,一定有什麼緣由。
興許同我的計劃一樣。
我突然跪在她麵前,“呂阿姨,無論如何,我們家對你的傷害已經造成了,可我還是想要盡可能地去彌補你,你看......有什麼是可以為您做的嗎?”
她急忙蹲下,對上我清明的眸子,問道:“那你們想怎麼彌補我呢?”
我忙道:“呂阿姨,我媽在遺書中,對自己的過錯很是悔恨,她希望她的死,能給你一個交代,你讓我安心學習,我媽這麼善良的一個人,我想捐贈她的遺體,讓她的死也能為他人做出貢獻。”
“啪——”
一直守在棺材旁的小姨對著我的臉,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她急了。
她真的急了!
“許阮阮,你還是人嗎?連個全屍都不給你媽留?”
我摸著紅腫的臉,表情委屈極了,“小姨,我反複看過我媽的遺書,她希望自己的死,能積德,讓被她傷害過的人蘇醒,既然如此,那我便順了我媽的遺願,讓她的遺體能為科研做出貢獻,我相信,我媽一定是願意的!而且這樣,也能給呂阿姨的兒子積點福報。”
因為今天吃席,小姨的兒子宋耀祖也來了。
他夢想成為網紅主播,總喜歡拿著手機拍拍拍。
對於葬禮,也沒有明顯的敬畏,舉著個手機,邊拍邊說:“媽,阮阮說得對,大姨的屍體就應該為科研做貢獻,這類傑出貢獻者還有一個尊稱呢,叫大體老師,廣受大家的敬仰。”
縣城的人,很多不懂什麼是大體老師。
但是經過宋耀祖的解釋,他們也覺得這樣很神聖,再說,被捐贈的是我媽的遺體,跟他們又沒什麼利害關係。
加上受害者呂阿姨還在。
於是大家紛紛向著我,“阮阮是為了完成母親的遺願,也是給那孩子積福報,我們應該支持她。”
小姨再不敢說話。
在大家的支持下,我看向呂瀟道:“呂阿姨,可以請你幫我聯係相關人員嗎?”
她毫不猶豫,“好,我支持你這份孝心。”
我感動的熱淚盈眶。
就在呂阿姨拿起手機準備撥打電話,我也在心底默念著。
三!
二!
一!
於是,就在呂阿姨打通電話,念出一句“您好”時。
原本躺在棺材裏的我媽,直接坐了起來,她穿著壽衣,從棺材裏爬了出來。
“詐屍了,詐屍了!”
宋耀祖大驚失色,言語中滿是慌亂,可他拿在手裏的手機,卻舉得更高了。
在大家的注視下。
很精彩的一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