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律師,麻煩你幫我擬定一份離婚協議,我要離婚。”
看著窗外風雨欲來的天氣,程輕梨垂下眼,低聲提出了請求。
陳律師很快就答應了,兩個人約好了見麵時間。
掛斷電話後,程輕梨轉身回到臥室,從櫃子裏取出了行李箱,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起衣服的時候,她打開了一個放包包的展覽櫃。
從上到下一個一個看過去,整整一麵牆的愛馬仕包,都是裴宴京送給她的禮物。
結婚那天,她告訴他:“宴京,我今天結婚,但我最好的朋友今天離婚,離婚的原因是男方不愛了,每次男方覺得心虛時,就會給我朋友買一隻包,以後,隻要你覺得對不起我,也給我買一隻包。”
“我會原諒你一百次,等一百次過後,你的機會就用完了,我會徹底從你的世界裏消失。”
這三年裏,隻要裴宴京和旁的小姑娘的緋聞鬧出來,他都會自覺地帶一個包包回來。
迄今為止,展櫃裏已經放了一百個了。
忽然,門口傳來了異響。
不多時,裴宴京上樓看見她,把手裏的手提袋遞了過去。
一打開,果然又是一個鱷魚包,全球限量的最新款。
程輕梨沒怎麼細看,順手放進了展櫃裏,低聲呢喃著。
“第一百零一個。”
她的聲音太輕,裴宴京沒有聽清,皺起了眉頭。
“什麼?”
程輕梨定定的看著他,自嘲一笑。
這些年,他好像隻記住了那句,
惹她不開心就買包,
卻唯獨忘了,那句送滿一百個,她就不會再原諒他,徹底從他的世界裏消失。
“沒什麼,今天和孟舒寧出門,又被拍到了什麼照片?”
上一次是共進晚餐互相喂食,再上一次是去遊樂場幫她整理劉海,再往上,則是據他說隻是錯位的接吻照……
有了這麼多前車之鑒,再問這個問題時,程輕梨的語氣已經波瀾不驚了。
可裴宴京聽到後還是生氣了。
他冷眼看過來,語氣裏隻有不滿。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我和舒寧隻是商務合作,沒有私情。我和她以前確實是訂過婚,可當年為了能娶你進門,我放棄父母,放棄繼承人位置,不惜叛離家族與全世界為敵,你還要懷疑我?你在家裏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不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我身上,你找點事做,去追求追求夢想好不好!”
一股腦把壓抑在心底許久的話都宣泄出來後,裴宴京也不看她,徑直摔門進了浴室。
看著他那滿是怒火的背影,程輕梨死死咬著唇,眼裏泛起微紅。
圈子裏所有人都說,裴宴京愛她更甚於自己的性命。
她曾經也這樣以為。
畢竟那時候他朋友圈裏隻有她,相冊裏關於她的照片有上萬張。
不管她去哪,他都一定要跟著,幾乎是形影不離。
她說自己出身低微,配不上他這位京圈太子爺,他卻說她是皎皎明月,毫不猶豫的解除了和孟舒寧的娃娃親。
為了讓她成為堂堂正正的裴夫人,他和整個家族對抗挨了整整99鞭,最後以放棄繼承權為要挾,才換得家人鬆口答應。
從沒有人這樣愛過程輕梨,所以她以為他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和她白首偕老。
她信他,所以哪怕婚後他和無數明星千金的緋聞飛滿天,她也一次都沒有懷疑過他。
直到一個月前,出國深造的孟舒寧回來,本來翻臉的孟裴兩家重歸於好,曾經的未婚夫妻藕斷絲連,頻頻被拍到獨處約會的照片,她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若是三年前的程輕梨,她會毫不猶豫地相信裴宴京的話,因為他那時候滿心滿眼都隻有她。
可現在是三年後了。
看著那放滿櫃子的包包,她再沒有任何底氣。
“以後,我再也不會過問了。”
程輕梨合上櫃門,聲音輕輕的。
叮咚幾聲,裴宴京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她路過瞟了一眼,是小群裏的消息。
“宴京,出來喝酒嗎?來的話別帶你老婆哦,圈裏幾個發小聚聚,她可上不了台麵。”
看見末一句,程輕梨的腳步頓了頓,隨後就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轉身回了臥室。
從浴室裏出來後,裴宴京看了手機,當即就換了一身衣服。
“公司有點事,我出去一趟。”
說完,他也不管她什麼反應,直接出了門。
聽著窗外傳來的跑車啟動聲,程輕梨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鏈,亦轉身下了樓。
踏出別墅的那一刻,她看著遠處的天際,沒有再回頭。
剛走到門口,路邊停著的一輛車裏突然跳下來兩個人。
一個人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口鼻,一個用尖銳的水果刀紮進了她的心口。
“死了化成怨鬼別找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非要去碰不屬於你的東西!”
淋漓鮮血從她的胸口噴湧出來,她隻覺得渾身力氣都被抽幹了,掙紮的手慢慢垂了下來。
她的眼睛瞪得渾圓,幾乎要從眼眶裏滾出來了,卻什麼也望不見,被無邊無際的黑所吞噬。
滂沱大雨落下來,將流在地上的血漬衝淡至無痕。
緊接著,她感覺到自己像是案板上的肉,被人切成一塊又一塊。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程輕梨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還在盤旋著。
是她曾經同裴宴京說過的那句話。
“你若不愛我,我會永遠消失。”
真是,一語成讖。
啪的一聲,冰箱門被打開。
她整個人,被分散的裝進了冰箱裏最深處。
整個世界,徹底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