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接了照顧漸凍症病人的兼職,病人是我高中暗戀的校草孟拂雪。
第十次把藥喂進他鼻子裏時,他終於忍不住了。
“你是不是因為高中我拒絕你的情書來報複我的?”
1
媽媽嫌我在家待業太久,給我介紹了一份高薪看護工作。
一個月兩萬,照顧一個漸凍症病人。
這個工資,讓我照顧死人我都會說可以。
去留學的錢估計隻要一年左右就攢到了,我開心的答應了。
直到我來到雇主家,才發現這工作不簡單。
雇主孟阿姨絮絮叨叨地說:“我兒子脾氣不太好,小青我希望你有耐心一些。”
“你平時就給他喂飯和藥,然後推著他到處走走就好,以前的那十七個阿姨就是太沒有耐心了。”
“這次我找你們這樣的同齡人應該會好一些。”
我是第十八個照顧他的人?
這到底是什麼祖宗。
推開門的一刹那,輪椅上的男人轉過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我,:“識相的話自己滾吧,我這裏不需要任何人。”
病人是高中時候我的暗戀對象,孟拂雪!
上次看到他,還是在滑雪大賽的新聞上,他拿了冠軍。
而現在,他兩條腿都動不了了。
很多年沒見,看他的反應,想來他早就不記得我了。
我走到他身前,友好地伸出手:“你好,孟先生,我是你新來的看護,我叫餘青,希望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們能好好相處。”
孟拂雪無視了我的示好,推著輪椅離開了。
我深知接下來的日子是一場硬仗。
他經常無視我,視我如空氣。
他拒絕我觸碰他的輪椅,無論我怎麼溫柔地和他搭話他都不理睬我。
這樣下去我根本保不住這份工作。
麵對冷暴力最好的辦法就是熱暴力。
在他要去另一個房間的時候,我強製抓住他的輪椅推著他去。
他臉色鐵青,但他反抗不了我,又覺得和我說話就是輸了,冷著臉還是不理我。
我在他邊上孟先生長孟先生短,終於到了第五天,我問他要吃甜的還是鹹的後,他忍無可忍。
“餘青,你真的很吵,我沒見過像你這樣聒噪還厚臉皮的女人,你身邊的人難道不嫌你煩嗎?”
我麵帶微笑:“你話少,我自然要話多些你才不會覺得寂寞。”
他害怕我熱暴力,偶爾也會開始吩咐我一些事情。
漸凍症的症狀是緩慢而未知的,在我上崗的半個月,孟拂雪的左手大拇指動不了了。
他拿不起來任何杯子,他不信,可在打碎了第六杯藥後他認命了。
他的情緒開始反複無常。
他惡作劇般地將藥喝進去,然後假裝下顎失覺,順著脖子流了一身。
我隻好一次又一次端來新的藥一勺一勺喂他。
給他換上衣,打掃滴在地上的藥。
蹲在地上擦地的時候,孟拂雪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突然將藥吐在我身上。
我氣的臉色通紅,他則是一副得逞的笑容看著我。
他打算逼我辭職,可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我笑眯眯地擦幹身上的藥,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褲子,他按住我的手。
“褲子臟了,我幫你脫下來換了。”
我強硬地解開了他的褲腰帶,他滿臉通紅:“餘青,你別碰我,我自己會換。”
平時他的褲子都是自己慢慢換的。
我不聽他的話繼續脫,當我和孟拂雪僵持時,門口傳來咳嗽聲。
轉頭一看,是孟阿姨,:“咳咳,小餘,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有話單獨想和拂雪說。”
完蛋,被人家媽媽看見我扒人家兒子褲子。
我逃一般跑去拿來了洗好的衣服等在門口,隻聽見裏麵的人爭執起來。
“媽,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可是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我知道孟拂雪不想活了。
好幾次我偷見他用電腦在查國外安樂死的資料。
孟阿姨走後,我重新進去將衣服遞給孟拂雪,將地上收拾一番。
扭頭我就看見,孟拂雪正拿著桌子上的剪刀對著自己的脖子。
我飛身過去將剪刀搶下來,扔地遠遠的。
“孟拂雪你聽我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活著就有希望,你別想不開!”
孟拂雪心下覺得好笑。
他隻是想剪掉一個衣服上的線頭。
隨後他忽然呼吸一滯,猛的推開我說:“離我遠點!”
我以為他要想不開,將他的手握得更緊,誰知道下一秒,輪椅就被打濕了。
孟拂雪第一次在我麵前失禁了。
我很尷尬,單生病了,失禁也是正常的症狀。
我剛想安慰他,一個杯子就朝我扔過來。
“滾!”
我不敢想曾經那麼驕傲的人。
怎麼接受尊嚴被完全打碎。
回到家,媽媽問我工作順利嗎,我無力地趴在床上,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這下工作怕是要沒了。
我做夢了。
夢到了十八歲的孟拂雪。
2
“你應該和她道歉,快點和人家道歉。”
十八歲的孟拂雪表情嚴肅地押著他的隊友和我道歉。
剛剛我路過籃球場,飛來的籃球砸中了我的頭。
誰知那男的不僅不道歉,還說是我走路長眼。
孟拂雪著那個男生的頭和我道歉。
這是第一次喜歡一個男生,盡管全校百分之八十的女孩子都喜歡他。
他長得帥,有才藝,成績好,家境好,人品好。
而我隻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女孩子,家境平平,相貌平平,喜歡他,我自不量力。
在畢業那一天,我鼓起勇氣給他告白。
他不出意外地拒絕了。
從高中後,再見到他隻在電視上。
後來他出國讀書,他不停地在滑雪比賽拿獎,成為了滑雪比賽中炙手可熱的新星。
不出意外的話,我和他這一生再無交集,就像兩根平行線。
直到他某一天起床,莫名其妙摔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站起來。
那個明媚,紳士的天之驕子,變成了現在脾氣古怪的頹廢男人。
夢中的影子慢慢消散,我被電話吵醒,是孟阿姨打來的。
“喂,小餘你今天怎麼還沒來呢?”
我有些驚訝,孟拂雪竟然沒將我辭退。
趕到孟家時,孟拂雪穿戴整齊地坐在輪椅上。
他打破僵局,指著一旁的外套對我說:“幫我穿上外套吧,今天有些冷。”
他長歎一口氣,生硬地說:“昨天,對不起。”
我知道他是難堪,情緒上來了才會那樣。
“沒關係,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從那以後,孟拂雪不再那麼抗拒我照顧他,也會和我閑聊幾句。
他並不是多難伺候的人,基本沒什麼事。
有時候會靜靜地坐在窗邊看書,或者天氣好的時候,他會讓我推著他到外邊的院子曬曬太陽。
孟阿姨工作很忙,經常來看他,回回都是見到孟拂雪眼淚就下來了,孟拂雪一個病人,還得每次安慰他媽媽。
“我媽每次來都哭,好像我馬上就要沒了一樣。”
這話聽得我心頭一緊:“阿姨應該樂觀點,我看你現在狀態也挺好的。”
他久違地笑了:“你說對了,你就很樂觀,被人拒絕了也樂嗬嗬的。”
我想起來我和他告白那會,沒想道他還記得。
該到了喝藥時間,我端來藥,他現在倒是每次乖乖喝藥了。
隻不過他嫌藥苦,跟個小孩一樣喝一口要停好久。
我一邊正在追我喜歡的連續劇,一邊給他喂藥。
他微仰著頭,一不留神,我就喂到了他鼻子裏。
他被嗆地咳嗽,我站起來給他拍背順氣,連忙說對不起。
“你是不是在報複我高中拒絕你?”
我放下碗就要往外走,孟拂雪卻拉住我的手:“生氣了?”
我甩開他的手去開門,門口站著一個大美女,她身旁還站著一個男人。
美女雙眼含淚地看著孟拂雪,猛的撲上去抱住他,孟拂雪冷冷地將輪椅退後一些。
“你們來有什麼事?”
“拂雪,原諒我,我要和家俊訂婚了。”
“對不起,但我真心愛安妮,你放心,你也是我一輩子的好朋友。”
孟拂雪臉色鐵青地看著兩人手上刺眼的戒指,半天才從嘴裏擠出幾個字。
“祝你們百年好合。”
我算是明白了,安妮是孟拂雪的前女友。
而他的前女友要和他的好兄弟結婚了。
3
狗血現場,我走回到孟拂雪身側看戲。
安妮蹲下身來趴在他膝蓋上哭得更厲害:“拂雪你知道的,我真的愛你,隻是你的情況。”
她頓了頓,:“我家裏不會同意的,對不起。”
孟拂雪緊皺著眉,:“我們的事都過去了,我變成這樣你離開我我不怪你。”
聽孟阿姨說,孟拂雪其實發病到現在,也不到半年。
不到半年,心愛的女人就和他人訂婚了,還和他的好兄弟。
安妮的未婚夫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摟在懷裏,皮笑肉不笑:“拂雪,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吧,你好好保重身體,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呀。”
說著男人繞到孟拂雪身後,說要推著他出去走一走敘敘舊。
他是故意的,一個用力,孟拂雪從輪椅狠狠摔在地上。
孟拂雪吃力地抬起上半身,強撐著試圖坐起身來。
隻是一次又一次失敗,整個身子隻能試著向前爬,狼狽至極。
安妮未婚夫居高臨下看著,裝模作樣要去扶他。
我看不下去了,直接將孟拂雪從地上打橫抱起。
穩穩放在輪椅上,護在他身前。
“你是他的護工嗎?照拂雪很辛苦吧。”
我搖搖頭:“不是啊,我是他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