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趙庭軒八年的王妃,也被他折磨了整整八年。
隻因他認定,我為了嫁給他,逼死了他原本的未婚妻阮初薇。
哪怕後來他登基為帝,而阮初薇“死而複生”,回到了他身邊……他依舊沒有放過我。
他把我囚在冷宮裏,灌了我毒酒,眼睜睜看著我淒慘死去。
他說:“阮輕絮,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在雲夢山救下你的性命。”
於是重來一世,我自己從深林中跑了出來,不想與他有任何瓜葛。
後來卻聽說,向來養尊處優的靖王殿下,竟牽著馬在大雪覆蓋的雲夢山裏找了許久。
他嘴裏一直呢喃著:“為什麼找不到了呢?為什麼?”
趙庭軒終究還是沒饒過我。
哪怕我求他看在我腹中胎兒的份上,留我一命,他依舊沒有心軟。
他掐著我的雙頰,親自將那一壺毒酒,灌進了我的嘴裏。
見我喝了大半,他扔掉酒壺,又一腳踹在了我的心口。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說:“你是阮家親生骨肉,真正的千金小姐,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為什麼要奪初薇的姻緣,還把她往絕路上逼?”
這個問題,這麼多年,他問了我無數遍。
每一次,我都說我沒有。
可是他不相信。
畢竟阮初薇在臨終前,給他留下了一封血書。
她字字泣血地控訴,我這個真千金認祖歸宗後,對她這個假千金百般刁難,甚至逼她自盡,好代她嫁給她的未婚夫,成為尊貴的靖王妃。
如今他又問這個問題,我已經倦於為自己辯白了。
我忍著腹中劇痛,反問他:“阮初薇根本沒死,你見到她了,也封她做了貴妃。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你為什麼還是不放過我呢?”
他緊抿著唇,凝望著我,目光複雜。
片刻後,他說:“你害我與初薇勞燕分飛這麼多年,她一個人在外麵吃了那麼多苦,我必須給她一個交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哪怕我與他夫妻多年,哪怕我腹中有他的骨肉。
我和孩子兩條命,都不及他對阮初薇的深情厚誼。
我和這個孩子死了,便是他對此生摯愛的交代。
劇痛席卷全身,嘴角溢出腥甜的血,我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淚如雨下。
彌留之際,我聽見他說:“阮輕絮,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在雲夢山救下你的性命。”
……
我是死透了,但是我的魂魄,飄在了未央宮中。
於是我看到趙庭軒對著我的遺體,呆坐了許久許久。
他大概覺得我在這裏分外礙眼,便說:“來人啊,把這具女屍拖去城外亂葬崗……”
我的貼身丫鬟繪竹在殿外,聽聞此言,竟掙脫了押著她的兩個太監,哭著衝了進來,護在了我身前。
“請陛下看在娘娘腹中小皇子的份上,給娘娘一個體麵的後事吧!娘娘生前已經很苦了,莫要讓她死後,和孩子一起做孤魂野鬼!”
繪竹聲嘶力竭地喊著,頂的是殺頭死罪,趙庭軒不由也正視起她的話。
“你說什麼?你說她的肚子裏,真的有朕的骨肉?”
繪竹重重地磕下頭去,“奴婢不敢欺瞞陛下!娘娘已經兩個月沒來葵水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趙庭軒呢喃著,目光定定地停在了我的小腹上。
“她怎麼可能真的有孕?禦醫不是都看過了嗎?她根本就是撒謊!她慣會耍這些手段!”
“那些禦醫,定是被貴妃買通了,一口咬定了我們主子沒有身孕。可是奴婢略通醫理,也為娘娘診過脈,確實是有孕在身!陛下若是不信,可是請個仵作來,為娘娘驗屍!“
他怒不可遏,吼道:
“來人啊,把所有禦醫都叫過來,朕倒要看看,誰敢犯欺君之罪!“
那些膽小如鼠的禦醫,在趙庭軒的威壓下,很快就招了。
其中一個磕頭道:“是貴妃!都是阮貴妃!她要我們謊報皇後娘娘的脈案,她還說,若是微臣泄露半個字,便讓臣的家人都死絕!求皇上明鑒,微臣也是迫不得已!”
帝王最忌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他沉聲吩咐:“來人,把阮貴妃帶過來。”
可是阮貴妃來不了了,因為宮監誠惶誠恐地進來稟報道:“陛下,大事不好了!貴妃娘娘拿著您的璽綬,前往天牢放出了廢太子,與那廢太子一同出宮去了!”
事情好像變得更加有趣起來了。
我還想繼續看這種狗咬狗的戲碼,然而,好像有一股力量裹挾著我離去。
漫天梵音誦唱中,我漸漸失去了意識。
當我再睜眼時,我發現,我重生了。
我竟回到了,與趙庭軒初遇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