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遇蟄怔住。
謝薇突然站起來,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陸遇蟄下意識微微側身,謝薇已經趁機將他撞開,跌跌撞撞地下了樓。
“阿蟄!”白雪妍驚呼一聲,急忙拽過他的手腕,隻見深深的兩枚牙印,已然見血。
“謝薇這個屬狗的!”她怒吼,“還不趕緊去抓……”
“不,讓她去找吧。”陸遇蟄突然開口打斷了她,語氣裏帶著惘然,“雪妍,你說,我是不是太過分了?”
白雪妍握緊拳頭,半晌,垂下眼眸,委屈落淚:
“阿蟄,你真的這麼想嗎?她丟的不過是一條狗,可我呢?我被她踩在腳底的,是尊嚴啊!”
陸遇蟄卻沒再繼續聽她講話,而是疲憊地歎口氣,朝保鏢們擺手:
“去幫她找狗吧,找到了有獎金。”
總歸還是人多力量大。
當天深夜,謝薇終於找到了辛巴。
正如她之前所擔心的,辛巴被關在門外後不久,就被社區工作人員抓走,送進了流浪狗收容所。
被她接回家時,它開心地伸著舌頭,搖著尾巴,像個春遊回來的小孩,除了身上多了一枚吸飽血的蜱蟲,並無任何異樣。
謝薇急忙將蟲子拔下來,終於微微鬆了一口氣。
算算日子,再有十天,就是腎移植手術的日期了。
她沉默著,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寸步不離地守著辛巴,生怕白雪妍再對它不利。
陸遇蟄見狀,還打趣謝薇:
“雪妍說得對,你就是小題大做,現在放心了吧?”
直到一周後,辛巴依然能跑能跳,但牙齦和耳朵都開始發白。
第二天,它已經開始高燒,絕食。
謝薇驚慌失措,急忙帶狗去到醫院。
寵物醫生麵色凝重:
“是巴貝斯焦蟲病,貧血嚴重,脾臟、肝臟都損傷嚴重,隻能盡力救治看看。”
謝薇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瞬間,還未痊愈的手都在顫抖:“怎麼會!辛巴一直都按時驅蟲啊!”
“這種寄生蟲是通過蜱蟲傳播的,尤其是流浪狗身上的蜱蟲,非常危險。”醫生同情地看著謝薇,“最近你有沒有帶它去流浪狗聚集地?”
流浪狗……蜱蟲……
謝薇身上的氣力一瞬間抽空,腿一軟,幾乎跌倒在地:“他前幾天,被送進了流浪狗收容所……”
醫生“啊”了一聲,隨即歎氣,“那就怪不得了。你做好心理準備吧,這種寄生蟲致死性特別高。費用也……”
“治,傾家蕩產我也要治!”謝薇哽咽落淚。
辛巴這時候還能站起來,看到她傷心,天真地舔了舔她下巴上掛著的淚珠,朝她哼唧了兩聲。
濕軟滾燙的舌頭拂過皮膚,謝薇含淚抱住他,讓他別怕。
她取出了自己存折中所有的存款,盡數充進了醫療卡中。
可辛巴的情況還在一天一天惡化。
起初,他還能站立,但很快,他的紅細胞積壓越來越低,血液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流失著,四條腿再也支撐不起身體,隻能側躺著,虛弱地用鼻子蹭謝薇的手。
又過了一天,他隻剩粗重的呼吸,隻有一閃一閃的輸液泵,還昭示著他體內仍存在血液循環。
謝薇坐在診療台旁邊,將腦袋埋進他胸前的金色的長毛裏。
辛巴用盡最後的力氣,努力睜開眼睛,又看了她一眼。
爪子動了動,似乎是想像以往一樣,搭在她身上,安慰她。
可這次,他失敗了。
耳畔的心跳徹底停擺,辛巴閉上了眼睛。
暖烘烘的小狗味兒,跟他活著時一模一樣。
謝薇再也忍不住,抱著它,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