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天除夕夜，一家人圍在一起包餃子。

忽然一個沒捏穩，餃子皮掉落。

奶奶居然直接給我一巴掌！

「小翠！把糧食掉地上簡直糟蹋了，你這樣搞老天爺看見，以後咱家要餓死！」

見我委屈，眼睛通紅，我媽也沒好氣地罵我：「哭哭啼啼，多大人了。」

我隻好擦眼淚，拿一個新的餃子皮包肉，還沒夾上肉餡，直接被我奶拿筷子打手背！

「一下子夾這麼多肉，咱家再有錢也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他們看我不爽，處處針對，明明是很小的一件事，刻意放大。

終於吃上餃子，又說我火急火燎沒規矩，直接將熱騰騰的餃子湯澆我臉上！

我疼地站起來大叫，視線模糊，猛的腳底打滑，身子向後摔去！

剛好我後腦落腳點，有一把立起來的剪刀，直接被插死！

還好老天有眼，我重生了。

1

但又沒完全重生。

隻覺得後腦一熱，針紮似的疼痛，接著就失去知覺。

一陣暖洋洋襲來，我驚訝發現，缺靈魂離體，看到我後腦被剪刀插入，鮮血淋漓的模樣！

可驚悚的是，地板一灘鮮血，我停止呼吸成為一具屍體。

爸媽和奶奶像是沒看到似的，繼續品嘗熱騰騰的餃子。

還是弟弟秦世祖看著惡心，吃不下餃子，這才開口：「秦翠這個賤人終於死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這一句話，靈魂都快給我幹消散了。

下一刻，冷漠的話居然從我媽嘴裏說出：「早就該死了，她一個丫頭中專畢業在外麵打工，又賺不了多少錢，人家有錢的，肯出彩禮的人又看不上。」

「以後咱們寶貝結婚買房，早就應該安排日程，還好我機智，看到300萬的意外保單！」

我難以置信，聽我媽的這句話，他們早就給我買上意外保險。

我爸更是冷哼一聲：「就是不明不白死，又要是來一堆麻煩，還要奔喪裝哭，她怎麼不哪天在外麵出門撞死呢！」

「這樣我們還能訛對麵師傅一筆錢。」

他連連歎氣，居然因為我的死法而煩惱。

我奶奶笑嗬嗬的，將碗裏最後一顆餃子扒完，起身收拾屍體。

這個小時候被她抱在懷中哄的孫女，現在身體就像垃圾似的，被她直接拎起來擺動。

等他們吃飽喝足開始演戲。

爸媽和奶奶哭的比誰都厲害，一句一個可憐的乖孫女。

下一刻，送走親戚後，他們喜提300萬的保單，直接買了兩棟房子給弟弟！

甚至我死後直接帶到農村，隨便找個地方埋了，連個墓碑都沒有。

想到我日夜打工，在外賺錢，每個月都要給家裏彙4000塊。

他們罵我是個中專妹…但是當時，我的成績完全可以考上好高中，是媽媽說家裏條件不好，我這才出去中專，後來打工的啊。

我看不得他們拿著騙保的錢逍遙快活，氣的差點灰飛煙滅。

2

下一刻隻覺得視線模糊，再睜開眼，我居然重生到了包餃子的這天！

見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發愣。

我奶嘴角不經意勾勒出得意的微笑，拿著尖銳的鐵插尖，就要往我後背戳！

這可是大冬天，我手上又沒有防護，這樣一插，肯定會流血！

我嚇了一跳，連忙躲過。

我奶陰沉著臉嘟囔：「幹啥啥不行，怎麼養了你這個廢物，整天在電子廠搞流水線，腦袋也木糊了，連我喊你都聽不清！」

「秦翠，你是不是跟電子廠的哪個黃毛好了，你這種狀態我在網上看了，就是晚上熬夜多，估計是跟哪些狗男的鬼混，女孩子家家也不知道廉恥！」

她喋喋不休，罵罵咧咧，說著說著就又要拿筷子戳我。

我奶嘴上功夫不停，手上功夫也不停，見我又躲，自覺沒趣。

讓我趕緊滾，別耽誤她幹活。

還沒等我鬆口氣，我媽突然喊我。

「秦翠，你這個沒眼力見的，從小怎麼教你的，今天垃圾為什麼不倒，你是又皮癢了嗎？」

往常聽到這話，我早就嚇得渾身發顫，可這次破天荒的，我沒有半點害怕。

甚至盯著我媽，想跟她幹仗。

她很是驚訝，懂事以後從來沒見過我跟她對視。

因為對她來說，這是一種冒犯，我媽提過多次，她不相信我不知道。

頓時聳拉下來，抬手就要扇我巴掌。

我側頭一躲，我媽更氣，就要抓著我的頭發好好教育我。

「秦翠你可真是長能耐了，在電子廠打幾年工，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我是你媽，你是我身上的肉，我想打你就打你，而且這都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分不清我的苦心呢？？」

「趕緊給我好好站著，讓我打你兩巴掌，不然我就生氣了！」

多麼可笑啊，扇我巴掌也是為了我好，如果我記得沒錯，早上我已經倒過兩波垃圾，此刻桶裏壓根沒有多少，非要在這個事上找茬！

我嘿嘿一笑，也不鳥她，直接摔門離開。

砰！

我媽愣了，我奶愣了，秦世祖也愣住了。

我爸一動不動，仍然在仔細品茶，隻是淡淡說了句：「晚上打一頓就好了。」

我知道她們不會出來找我，但趴在門上聽到這句話，心還是沉入穀底。

脊背發寒。

我沒想那麼多，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現在看來，這根本不是一個家。

而且他們計劃著，今天要弄死我來騙保。

想來是因為弟弟慢慢長大，家裏收入跟不上，在我們這邊，娶媳婦都要房車一大筆彩禮。

他們就把主意打到我頭上！

我難以理解，我是大女兒，也是他們的孩子啊！

忽然，手機一陣鈴響，我打開看，原來是好閨蜜張婷婷。

「翠翠，要不然你來我家過除夕唄，我爸媽挺喜歡你，也知道你家裏的情況，他們接受。」

是了，爸媽和奶奶對我的態度和長期以往的習慣，讓我恐懼。

我非要出去打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脫離他們。

我的好閨蜜張婷婷正常讀書，考上重本，跟我依舊聯係。

知道我這裏情況，跟往年一樣，邀請我去她們家。

「行啊，我去找你。」

本來以為我不會答應，詢問兩句就準備掛電話的張婷婷，突然聽到我同意。

激動的跳起來：「太棒了，你終於同意來我家了，哈哈哈，我可是盼了兩年，再過幾年你說不定就要嫁人，就再也沒機會了！」

我尋著記憶路線，倒了兩班車，來到張婷婷家。

他爸媽很溫和很慈祥，是當老師的，這樣我來也很是開心。

說來笑話，在陌生人家裏過除夕夜，反而讓我放鬆的多，露出由衷開心的笑容。

反而在家，戰戰兢兢，生怕哪裏不對就挨巴掌。

我在這裏吃著餃子，和阿姨給我拿出來的紅酒。

爸媽在家裏急得直跺腳。

3

「秦翠這個賤人到底跑哪去了，出去打幾年工，居然敢徹夜不歸，果然有前科，肯定跟廠裏的哪些黃毛鬼混在一塊過！」

奶奶說話尖銳刻薄，爸媽卻點頭認同：「回來了得打一頓，這幾年看她長大懂事，考慮到自尊心，就沒有打過，現在看啊，咱們太慈祥了！」

「今天是除夕夜，她不回來幹活幫忙，難不成要讓我親自下手？」

「真不知道養這個女兒有什麼用，讀了多少年書，還不如人家小學都沒畢業的人賺的多，一個月頂天了，隻能給家裏彙4000塊！」

他們圍繞著我，越說越誇張，越說越憤怒。

在外麵聽更黑，時間慢慢流過。

我媽再也按捺不住，給我打來電話。

這時我已經吃飽喝足，張婷婷在側房給我鋪被子，拉著我的手看電視。

「秦翠你不看現在都幾點了，都tmd快10點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在外麵待這麼久，怎麼這麼不知羞沒有臉皮？？」

「我告訴你啊，咱們秦家可沒有出現過爛鞋爛貨，你要是在外麵賣b，別丟我們老秦家的臉！」

「給你10分鐘，如果再不回來，今天晚上看我們不剝了你的皮！」

爸媽和奶奶在電話裏謾罵不止，你一嘴我一嘴，剛接通電話，我還沒開口，直接被他們罵了5分鐘。

接著立刻掛斷電話。

我媽又打來電話，我幹脆拉黑。

但他們實在煩人，我爸和我奶包括秦世祖輪流給我打電話發消息。

我一一拉黑，世界這才清靜。

張婷婷在旁邊不敢說話，等我辦完這一切，她才鬆了口氣拍胸脯，後怕又憐憫道：

「翠翠…你生在這樣的家庭真可憐，怎麼會有這樣的爸媽，居然罵自己女兒是爛貨…」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你不想在家裏住，完全可以來我家，誰也不知道，咱倆保持聯係，他們也找不到咱們這。」

「天啊，你剛才沒聽清，你爸的大嗓門恨不得把房頂出個窟窿，幾乎是用吼的，太誇張了！」

她這樣說，我跟著埋怨宣泄，好一會兒我心中的悶氣全部吐出來了。

這晚上她說擔心我害怕，要跟我一塊睡。

我看著手機，突然彈出一個消息，讓我頓時滿臉緊張。

我媽居然在家族群裏胡言亂語！

而且還是在除夕夜這天！

4

她先是拍了拍我，接著@。

看消息能發出來，頓時在群裏發癲：「秦翠，除夕夜這天你居然敢徹夜未歸，到底跟哪個混混鬼混去了，你簡直丟我們老秦家的臉麵！」

我爸也罵：「有這樣的閨女真是倒黴，從小到大沒少擦屁股，好不容易養到大，沒想到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擔心打個電話居然讓我們都拉黑了…」

他甩出紅色感歎號的截圖，又發出一個流淚的表情。

他倆人一唱一和，頓時讓群聊熱鬧了起來。

按照往例，就算沒有人說話，這天也會發個紅包接龍或者紅包雨。

我們是一個大家族，我爸是三爺的兒子，隻是一個很小的分支。

頓時吸引來不少人：

「不是吧，翠翠我看著挺懂事，挺水靈，哪有你們說的這麼不堪，而且還是自家孩子，這事能往外說嗎…」

「人小姑娘當時就聰明，你們家的情況咱們誰不知道，當時讓翠翠輟學，你們也鬧得挺大，今天又是搞什麼幺蛾子？」

「翠翠別怕，如果在外麵沒地方住，盡管找我，我先給你轉500塊錢過去！」

群聊中其他信息的回複出奇一致，都是力挺我的。

反而對我爸媽的話不鹹不淡。

這樣區別對待，讓他們麵上無光，直接在群裏罵我個不停。

「秦翠，你看看你，你現在真是長能耐了，居然聯合群裏其他親戚們罵你爸媽，老天爺怎麼不一個雷劈死你！」

「真是服了，她多大的能耐啊，跟別的男孩出去鬼混，不知道禍害哪家的孩子，可是到時候肚子大回來，就讓我們來接盤！」

秦世祖：「姐姐真是太過分了，我從來沒有見爸媽這麼生氣過，這大晚上的，他們隻是擔心而已，姐姐太不懂事…」

真是一手好茶藝。

我立刻把他們罵我的截圖發到群裏，內容粗鄙不堪，什麼破鞋什麼爛貨，什麼標誌的話，比比皆是。

這個截圖一出，也是我第1次冒泡，讓一小部分觀望的親戚們直接炸毛。

「媽了個蛋秦強，你他媽太能耐了，簡直不是個人，對自己女兒說這樣的臟話，還有你娶個好老婆，我看她才是個婊子！」

「看看時間，從四五點一直罵到9點，指不定在家有沒有打人家孩子，翠翠出去換做是我，我也不回去了！」

「今天是除夕夜，每年都是你們搞幺蛾子，非要弄得一鍋粥讓大家不開心，你們兩個做父母的，能不能有點臉啊？？」

秦強見被眾人圍攻，也不冒泡吱聲了，在群裏裝死。

我媽是個不吃虧的主，誰罵她，她就要罵回去，直接給我爸吸引火力。

單雙拳難敵四手，她被罵的狗血淋頭，那離奇的腦回路居然怪在我頭上。

「秦翠！都怪你個小賤人，把你媽害成這樣，現在形象也沒了，你滿意了？？」

我奶也發了一大段語音罵我。

忽然，我將胳膊上手腕上和脖子上還有臉上的傷痕跟淤青，拍照發到群裏。

「爸媽，奶奶，我為什麼要回去，繼續回去被打，自己送上門，讓你們把我打死嗎？」

「你看這個煙頭，是我爸下午燙的，還有手背上的坑，是我媽用叉子挖出來的，臉上的巴掌印，是我奶和我爸還有我媽一起打的…」

這照片發出去，性質突然就不一樣了。

我爸再也不敢裝死，開口質問：「秦翠，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什麼東西都敢往群裏發？？」

我媽大罵：「現在長能耐了，居然敢誣陷你爸媽，你不是說我們家暴嗎，為什麼我們不打世祖，偏偏打你？？」

「一個巴掌拍不響，你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的問題，想想是不是哪裏做錯了！！」

5

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

群裏有人吵鬧著要報警。

我奶一聽慌了，嚇得渾身哆嗦，直接打起了家族視頻！

她在鏡頭裏哭喊：「你們不能這樣啊，咱們都是一家人，你們怎麼就偏偏相信秦翠這個賤人的片麵之詞，我兒子和媳婦兒可是你們的親戚呀！」

「她身上那麼多傷，指不定是有什麼心理疾病，現在張嘴就來，怪我兒子媳婦身上，要是因為這個隨便報警，咱們老秦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到了現在，老太婆還是一口一個賤人，這種偏心眼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讓很多親戚都感覺不對。

有些人不願趟渾水，沉默不語。

有更多人是熱心腸，直接在電話裏大罵。

他們不罵奶奶，直接指著我爸的鼻子罵，罵的他狗血淋頭。

爸媽見事情不對，在鏡頭裏道了個歉，別人說什麼也不搭腔，被動挨罵。

我看親戚們的情緒也沒有那麼激動，有不少人給我轉錢，我一一收下道謝。

直接在群裏說：「我這個年是不回去了，下午爸媽打我，感覺是要把我打死，他們既然對我這個女兒沒感情，我幹脆繼續打工。」

按道理說，他們那麼恨我，群裏這麼多隻眼睛看著，剛才挨過罵。

就算不樂意，也不會表現出來。

偏偏表現的很是驚恐。

「秦翠，你憑什麼不回家過年！」

「我告訴你趕緊回來，如果你不回來過這個年，以後你就不是我的女兒，咱們脫離關係！」

「翠翠啊，你別任性，聽媽的話，你趕緊回來，不然媽也要跟你脫離關係…」

脫離關係？我巴不得呢！

當即回複：「好啊，誰說到不做到誰是雜種。」

大家隻當爸媽說氣話，我也跟著說氣話。

殊不知我們都是認真的，不過對他們來說，跟我斷絕關係隻是一件小事。

見爸媽的態度強烈，事情演變成這樣，很多人不在開口說話選擇觀望。

爸媽再三質問，我確實不再回去。

他們氣的打哆嗦：「秦翠你這個賤人真是翅膀硬了，我們不僅斷絕關係，我還要斷你的生活費！」

我驚訝道：「自從當時不讓我讀高中，我讀中專，他們免學費，我還兼職來賺生活費，之後從來沒有給過我任何一筆錢，生活費在哪裏？」

見他不說話，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況且，我在外麵累死累活電子廠工作，一個月來回倒班隻能拿5000多，你們要求我必須彙給家裏4000，我每個月手裏隻有1000多，這就是你們給我的生活費？？」

秦世祖忍不住了，出來跳腳：「別擱這胡說八道，什麼4000多，根本沒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