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時暮辭推門而入,一把將她擁入了懷中。
那雙素來沒什麼情緒的眼睛裏,此刻也微微有些泛紅。
“沒事的,今棠,哥哥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一定會讓你再次站上舞台的,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時今棠比任何時候都絕望,也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她清醒地知道,時暮辭不過是找了個托辭。
她再也跳不了舞了。
崩潰之下,她的腦海裏不停閃現著事故發生前發生的每一幕。
手機跳出來的聊天界麵,喬晚晚看過來的那奇怪的眼神,和那個毫無理由的急轉彎。
她不停地搖著頭,抱著時暮辭,聲淚俱下。
“我不要什麼醫生,我隻要你去查行車記錄儀,哥哥,喬晚晚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
時暮辭臉上的表情凝住了。
那雙靠在她背後的手微顫了幾下。
有那麼一瞬間,他很想抱緊她,告訴她,他信她。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如水上漣漪般,又很快沒了痕跡。
他抽出一張紙巾,輕輕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冷靜。
“這隻是一場意外而已,今棠,你不要胡思亂想,晚晚也受傷了,她就坐在主駕駛,沒有理由害你。”
那雙攥著他衣領的手,在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後,兀地鬆開垂下。
時今棠抬起眼,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從喉嚨裏擠出來幾個字。
“你不信我,甚至都不願意去查一查,是嗎?還是你覺得為了保全你在意的東西,犧牲我的夢想,是一樁很劃算的交易?”
許是她的語氣太過肯定,時暮辭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他後退了幾步,闔上雙眼,不再看她的臉。
“今棠,隻是不能跳舞了而已,我可以養你一輩子的。”
時今棠心頭最後一點期望,也在這句話裏斷了幹淨。
她沒有再說話。
確切來說,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接下來兩三天,時暮辭每天都會過來說很多話,帶來了她小時候最愛吃的桃花酥。
時今棠始終沉默著,無動於衷。
除夕前一天,她不顧勸阻,提前辦理了出院手續。
回到家後,她叫人把時暮辭這些年給她買的東西和禮物都整理出來。
八歲時送她的第一雙芭蕾舞鞋、成年時那套華美的高定禮服、不計其數的相冊和照片……
每一樣,她都精心收藏著,看不出來歲月的痕跡。
如今,全部都被她丟進了垃圾桶裏。
時暮辭回來時,就看到時今棠坐在簷下,正指揮著傭人們忙前忙後丟東西。
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脫下身上的大衣想給她披上。
“怎麼提前出院了?還丟了這麼多東西?”
時今棠裹起毯子,拒絕了他的好意。
“太悶了,丟了些用不上的東西。”
她這依然冷淡的態度,讓時暮辭心裏有些煩悶。
他看著她打著石膏的小腿,強壓住那些低沉的情緒,把那份推薦函遞了過去。
“棠棠,你不是也很喜歡彈琴嗎?雖然不能跳舞了,但我替你拿到了國家鋼琴樂團的推薦函,你一定能站在舞台上實現你的夢想的,就當是給你的補償。之前的事,就讓它們都過去吧,不要再和哥哥生氣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