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百花開,上林苑春獵也拉開了序幕。
趙庭軒一身勁裝,來我房中同我道別。
他一手執長弓,一手抱住我的腰,在我頸項間深吸了一口氣,“前世這個時候,你已是我的王妃,能隨我一同去春獵了。”
是了,前世我與他雲夢山過夜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我們的婚事也辦得很快,還沒過年關,我便過了門。
我頗為遺憾地想,若是我和趙庭雲,也不拘那什麼禮數吉日,快些成婚,也許今時今日,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如今婚期將近,他將迎娶他人過門,那人與我一模一樣,也不知他能不能認出來,能不能發現,我不見了......
我走神了,趙庭軒有些不滿,輕輕地擰了擰我的臉頰,“想什麼呢?”
“我在想,此番上林苑圍獵,你若想在你父皇麵前得臉,還得有個好彩頭才是。”
我從廣袖中掏出一枚香囊,彩繡的龍鳳,喜慶的福壽紋,散發著濃濃的香味。
“這佩囊我繡了好些天,裏麵放了安神的香料,還有我上次去淨業寺求的平安符。你且貼身帶著,莫失莫忘。”
我親手將香囊係在了他腰間,笑得溫柔而恬靜。
他也笑了,反握住我的手,“龍鳳呈祥,福壽綿長,確實是好彩頭。”
他又低聲道:“你放心,我已經布好局了,趙庭琛逃不過的。”
外麵在催了,他在我手背上印下一個吻,又看了看綁在我腿上的鏈子,便轉身離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輕聲道:“是啊,趙庭琛逃不過。但是,這一次,你也逃不過。”
他肯定想不到,他腰間那枚我親手製作的香囊,不是什麼好彩頭,而是他的催命符。
我在裏麵放了好些香料,野獸一聞,便會失去理性,不聽使喚。
我倒要看看,這一世,當他親手放出的猛虎撲向他時,他是否還能全身而退。
......
我從天亮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總算是等到靖王府大亂。
我按捺住內心的興奮和惶恐,問趙庭軒安排監視我的丫鬟:“外麵怎麼這麼吵,出什麼事了?”
那丫鬟去打聽了一番,哭著回來了,慌張道:“大事不好了!殿下在上林苑圍獵,為了救駕,被一隻大蟲傷了!”
“哦?傷得重嗎?”
我佯作慌亂模樣,將手中湯碗摔在了地上,並悄悄用腳踩住其中一塊碎片。
“傷得極重!聽說這會兒還昏迷不醒......”
“是麼?”
也不知他被那猛虎撕咬時,可有我前世被鴆殺那般痛。
他出了這麼大的事,靖王府也人心惶惶,守在我院子裏的護衛,明顯鬆懈了許多。
我用了足足兩天時間,用那塊我偷藏的碎瓷片,悄悄磨斷了綁在我腿上的金鏈子。
又觀察了一天後,我在晚間打暈了伺候我的小丫鬟,換上了她的裝束,從房裏光明正大地走了出來。
好在我前世是這裏的女主人,對府中路線了如指掌,很快便找到一處偏僻小門,溜了出去。
我知道我不能回阮家,阮謙早就上了趙庭軒的船,我若出現在他麵前,他肯定會再次把我像牲口一樣賣出去。
我要去找趙庭雲,我隻能去找趙庭雲。
我一路狂奔至楚王府,卻見府上張燈結彩,歌舞不斷,一片喜氣洋洋。
我才想起來,今日是我和他成親的日子。
可月已上柳梢,他可能早就和那個假冒的阮輕絮,拜了天地,入了洞房了。
我還是不死心,我找到了門房,告訴他我是阮輕絮,我要見趙庭雲。
“你?阮家大姑娘?楚王妃?”
那小廝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十分輕蔑。
“那我還是天王老爺呢!”
也是,我一身丫鬟裝束,灰頭土臉,還跑丟了一隻鞋,哪裏像什麼楚王妃。
小廝沒好氣地說;“滾滾滾!咱們王妃娘娘早就被迎進了府,你算哪門子東西,趕緊滾!”
我被一路轟了出去,扔進了外麵的小巷裏,跌在地上。
一個身影停在了我身邊,她宛如鬼魅一般俯視著我,蒼白的唇輕啟:
“姐姐?你怎麼在這裏?”
詫異過後,她又得意地笑了,“你在這裏呀,那是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