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回到A市的別墅區,謝懷便迫不及待地朝管家示意,早已等待許久的保姆推著成排的衣裙站在我的麵前。
“這些都是清清給你挑的。”
“她指名要你做唯一的伴娘,你不要不識抬舉,也不要在婚禮上丟我的臉。”
如果是五年前的我,看到這麼多華貴的禮服,大抵會十分開心。
可是現在,那些露背,露手臂的款式隻會把我身上不堪的傷疤裸露出來。
我身上的粗布衣服,可以遮掩住那些傷疤。
如果是曾經的謝懷,也許還能看得出我的異樣和抗拒。
可惜,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阮清清。
又怎麼會注意的到我?
謝懷見我沒反應,有些詫異:
“怎麼,鄉下待幾年,你連品味都變了?這些不合你心意?還想穿粗布衣?”
我連忙搖頭,生怕惹他不快,又把我送回去。
“不,我…我喜歡的。”
謝懷這才滿意,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唇角。
“既然喜歡,還不試試?”
他隨手指著一件深藍色的露背吊帶裙。
“就它吧,現在換上。”
偌大的房間裏並沒有地方遮掩,一想到他會看到我身上那些代表著屈辱的傷痕,我的心就傳來抽絲剝繭般的疼痛。
眼淚又一次在眼眶裏打轉,我抬起頭望向謝懷。
“我可不可以不換?”
謝懷卻寸步不讓,上下打量著我。
“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沒摸過,裝什麼?”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咬著唇,一步一步走向那些精美的衣裙。
就在我即將拉下高定禮服的拉鏈,將自己不堪入目的身體呈現在謝懷麵前時,
阮清清出現了。
05
“謝懷哥哥。”
她軟若無骨的腰肢緊貼著謝懷,原本因為我有些生氣的謝懷瞬間掉進了溫柔鄉。
“不是還要試婚紗麼,怎麼來了?”
阮清清勾著笑,露出臉頰兩側幽深的酒窩,看上去格外討喜。
“這不是聽阿正說悅然小姐回來了,許久沒見,我趕緊來看看。”
說完這話,她上下打量著我,然後又笑道:
“看來那臨風鎮真是風水養人的好地方啊,瞧悅然小姐這氣色,可比當初見麵時好看許多。”
她故意重點強調的臨風鎮,讓我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
阮清清找了個借口支開了謝懷。
然後從手包的口袋裏掏出一把芝麻做的小零食,洋洋灑灑地扔了滿地。
她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悅然小姐,你說芝麻,好吃嗎?”
我險些失聲尖叫,渾身上下顫抖得厲害,像是掉進了冰窖一般。
“是你!都是你!”
阮清清手裏把玩著一顆芝麻丸,挑眉看向我:“是我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
當初,就是她讓謝懷送我去臨風鎮的。
原因無他,我被她誣陷,成了推她下樓梯的凶手。
她躺在病床上,哭著和謝懷說,再也不想看見我。
見謝懷為難,於是給他推薦了一個好地方。
她說自己曾經去臨風鎮遊玩,那裏風景宜人,民風淳樸,說不定我去到鄉下,能收斂一點自己的脾氣。
就不會幹出推人下樓這種肮臟事來。
為了安撫阮清清的情緒,謝懷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
或許,在謝懷的心裏,我和阮清清從來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阮清清天真無邪,心地善良,事事為別人著想,連受了傷都不會和凶手多計較什麼。
而我,從一開始接近他就是處心積慮地攀高枝。
在JZ酒店的宴會廳裏,我跌跌撞撞地跑進了他的懷裏,手裏的香檳灑了他滿身。
我和他就此認識。
這樣的行為,不就是衝著引起他的注意,攀高枝去的嗎?
可其實,沒人知道我是為了還謝家的恩情。
在我讀小學的時候,爸爸的生意出了很大的問題,投資商不再給我們家的工廠出資,家裏的貨也賣不出去,堆積如山。
是謝老爺子出手相救,才讓原本瀕臨絕境的工廠起死回生。
後來聽聞,謝老爺子被自己的親孫子氣得住院,險些救不回來。
我家一番打聽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出國留學,那大名鼎鼎的謝小爺才罔顧自己的家業不顧,想要追隨心中所愛遠赴他鄉。
為了謝老爺子心中家業繼承的執念,我去按照阮清清的容貌做了微整,接近謝懷,想要將他的一顆心拉到正途上來,不再執著情愛。
不曾想,還沒做多少努力,卻把自己的心丟了去。
好笑的是,陪在他身邊的那三年裏,他從未對自己的朋友說過,我是他的什麼人。
偶爾我陪著他參加高級宴會,那些人對我評頭論足,甚至是嘲諷,他都一笑而過,從來不會為我出頭。
我不是沒有在意過,也不是沒有表達過自己的不滿。
可他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著說:
“和他們計較什麼?”
“多大點事兒,不要在外麵給我惹事上身。”
在他的處事原則裏,隻有阮清清是例外。
阮清清皺一下眉頭,他的心也會揪著疼。
阮清清掉一滴眼淚,他就恨不得把惹哭她的人碎屍萬段。
這一點,我也是經受了五年才徹底明白。
徹底明白自己的愛慕有多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