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瑤靜靜坐在房間裏。
身後房門被打開,陸西遠走進來:“今天的事,是我們錯怪你了。”
岑瑤沒回答。
像沒聽見他的話,又像對他的話不在意。
不在意他們三個人,所以不在意他們錯怪她,也不在意他道歉。
陸西遠心裏一陣空洞:“瑤瑤......”
岑瑤卻隻是背對著他:“陸西遠,我的床墊呢?”
陸西遠一怔。
岑瑤的那張床墊,是花很多錢定製的。
律師這個職業需要久坐,經常一看案卷就是好幾個小時。
岑瑤的腰傷很嚴重,有時睡覺都會疼醒。
於是在醫生建議下,定製了這款有矯正功效的床墊。
陸西遠不回答。
岑瑤絲毫不意外。
“岑伊人拿去了,對不對。”
她的聲音那麼平靜,像一潭死水,又像一口枯井。
陸西遠胸口像堵了一團棉花:“瑤瑤......”
其實在出獄那天晚上,岑瑤就發現自己床上的床墊被換了。
當時,她輕描淡寫問陸西遠:“床墊怎麼睡起來和以前不一樣了?”
陸西遠沒回答,她也沒再問。
第二天,從岑伊人房門口路過時,岑瑤聽到裏頭傳來男女說話的聲音。
“伊人,把床墊還給你姐,她發現了。”
“發現又怎樣?姐姐坐了一年牢,牢裏可是硬板床,她睡這麼貴的床墊,消受得起嗎?”
陸西遠沒再說話。
岑瑤知道,他是默認了。
因為她坐過牢,所以,連好的床墊都不配睡了。
其實岑瑤早就知道,坐牢這件事,會成為她人生中無法抹去的汙點。
卻沒想到,這會成為身邊最親的人,捅向她心臟的一把匕首。
捅進去還不夠,還要反複攪上幾遍,直到她的一顆心鮮血淋漓。
......
岑瑤出獄後半個月,是岑伊人的生日。
一大早,傭人就為晚上的盛宴忙碌開了。
岑瑤看著樓下人來人往,收回視線,苦澀地笑了笑。
出獄後第三天,其實是她的生日。
在獄中她曾幻想過,今年終於可以一家團聚,好好過個生日了。
可真到了那一天,竟然沒一個人想起來。
岑瑤自己煮了麵,買了最小尺寸的蛋糕,在漆黑的房間給自己唱生日歌。
“祝瑤瑤生日快樂......”
蠟燭的微光映出她的一張臉,唇角艱難揚起。
蠟燭吹滅的一刻,她淚流滿麵。
而今晚,岑伊人的生日宴,又是另一番光景。
開席時間還沒到,客人已經陸陸續續來齊了。
岑伊人穿著粉色禮裙,頭戴鑽石皇冠,被人眾星捧月地圍在中間。
大家爭先恐後地吹捧,岑家二小姐,律師界耀眼的新星。
岑瑤站在被遺忘的角落。
宴會過半,有一個年輕女孩來跟她打招呼:
“我和伊人剛認識不久,你也是她朋友嗎,請問怎麼稱呼你?”
“我是岑瑤。”
話音落下,女孩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原來就是你,不早說......”
周圍形形色色的目光像箭一樣射來。
忽然有個陌生男人走到岑瑤麵前,拿起服務生托盤裏的紅酒。
手一抬,猩紅的液體從她頭頂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