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薑雨萱帶著他回到家。
李俊真迎著傭人們嫌惡的眼神走入大門。
在他們眼裏,他就是個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略過花園,步入大廳,李俊真看著周圍喜氣洋洋的裝扮,以及牆上大大的“囍”穿著破洞鞋的腳遲遲沒有邁進去。
薑雨萱表情有些尷尬,她想開口解釋。
突然,頭頂的彩花禮筒炸開。
李家父母盛裝打扮,和姐姐一起捧著鮮花出現。
他們一家人簇擁著穿著一身黑色高定西服,推著一輛放有巨大的訂婚蛋糕餐車的李俊逸,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李俊真的視線從蛋糕上代表李俊逸和薑雨萱的小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他們旁邊還圍著代表李家父母和姐姐的小人。
一家四口,整整齊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除了沒有出現在蛋糕上麵的自己,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恭喜雨萱和俊逸訂婚成功......”
眾人賀喜的聲音在看到薑雨萱旁邊的人是他們眼中不該出現的那人時,戛然而止。
原本洋溢著幸福的氣氛,此時居然有那麼一絲的尷尬。
“哥,你回來了......”李俊逸看到李俊真的出現,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一下被抽走了精氣神一樣,虛弱地靠在旁邊的沙發椅上。
原本站在李俊真身旁的薑雨萱連忙衝上去扶住他,滿眼的心疼。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雨萱姐你真好,我沒事的,這都是老毛病了,不礙事,可是哥哥回來了,雨萱姐是不是不會跟我在一起了......”
李俊逸小心翼翼地望著李俊真,手卻緊緊握著薑雨萱不放。
李父李母迅速護在他身前,姐姐也皺起眉,仿佛李俊真是破壞這個家的匪徒。
李俊真隻感一股澀意湧上喉頭。
即使早已猜到,即使早已認清,可當他親眼看到這一場景時,依然覺得心仿佛在滴血。
“雨萱你先扶俊逸回房間休息吧。”李母開口。
等李俊逸一行人離開,李父一臉不滿地看著留在原地的李俊真,李母同樣眉頭緊皺,姐姐更是別開了臉。
“你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看你害得我們現在多尷尬!還有你瞧瞧你穿的什麼東西?裝可憐嗎?你怎麼從小到大就知道耍這種心機!”
“本以為讓你去國外待幾年吃點苦,你能變好,沒想到是變本加厲!丟人的東西!快滾回自己房間!”
李俊真顫抖著摸了摸藏在長袖中似乎還在隱隱作痛的斷指。
沒說話,拖著坡腳,轉身朝著角落的小房間走去。
在路過李母的時候,她突然開口說:
“你最近少出門吧。”
姐姐的附和聲響起:
“就是,要是讓京市的姐妹知道我有一個從小就是‘殺人犯’的弟弟,我會被人鄙視的,李家臉麵都丟光了!”
李俊真握在門把上的手僵了下。
他早就對這家人死心了,但此時的心還是一陣陣地抽痛。
李俊真很快擰開房門躲了進去。
房間因為他地踏入,塵土飛揚,原本屬於他的床上也堆滿了雜物。
都是李俊逸的東西。
有李俊逸小時候玩的玩具,小升初的學習冊,衣服,鞋子......
每一樣都用塑料防塵袋好好地包著,與滿是灰塵的房間顯得格格不入。
門外響起了李家父母跟姐姐的議論聲。
“老公怎麼辦?俊真回來了,那俊逸跟雨萱的婚事......”
李母的聲音帶著哽咽,後悔。
“我怎麼會生出這種孩子!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他找回來!”
姐姐的聲音透著厭惡:“找個借口讓他再出國,別回來了!俊逸那麼喜歡雨萱,又單純,他身子也不好,要是這個‘殺人犯’又想害他怎麼辦?”
李父厲聲打斷了她們的話,深深歎了口氣,“不行!”
他煩躁地說道:“你覺得這麼做,外人會怎麼看我們李家?拋棄親兒子,讓他在國外自生自滅?報紙新聞會說我們李家人無情無義!”
“現在隻能先讓他在那房間待著,別出來了......至於婚事,讓他們提前結吧,生米煮熟飯了,李俊真再不情願也得認!”
李俊真看著接滿蜘蛛絲的房頂,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打斷了他的思緒。
打開手機,看到一封加密短信,號碼是一串神秘的亂碼。
【尊貴的李俊真先生,您帶回的自研產品以及絕密資料對我國有著重大意義,感謝您的貢獻,我們將為您頒發一級勳章!
在調查期間,我們發現您幼時綁架案的真相,我們會嚴懲為熱度播放不實報道的媒體工作者還您一個公道。
並且我們還查到您當初考入科大的名額被人冒名頂替的事件,現已由國家最高行動組立案調查。
五天後,對國外勢力的掃尾工作完成,我們將會去接您。
華國最高研究院歡迎您的加入。
乘百舸爭流之勢,續中華民族之魂
國家最高研究院敬上】
看著手中記錄著小時候被拐真相的文件,李俊真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
幼時被當狗一樣俯伏在地,衣不蔽體,吃食於地的一幕幕還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
本以為回家會是救贖,卻又是另外一個地獄。
這個真相,他等了二十二年,八千零三十天,十九萬兩千七百二十個小時。
不管是現實還是夢裏。
就算是被拋棄在一萬四千公裏的國外,這件事仍然時時刻刻在折磨著他。
李俊真失聲痛哭著,他無聲地呐喊,為即將逃離這束縛他多年的牢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