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陸懷瑾強撐著還未完全恢複的身體,辦完了出院手續。
在醫院的這些日子,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身體的傷痛猶如細密的針,不斷紮刺著他。
蘇然自始至終都未曾來看過他一眼,哪怕隻是在手機上發一條簡單的問候信息也沒有。
就好像他在她的世界裏從未存在過一般。
陸懷瑾不得去工作,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那點原本就不多的積蓄,在這每天高額的醫院費用麵前,早就消耗得一幹二淨。
辦好手續後,陸懷瑾正準備按電梯離開。
就在他抬手按下電梯按鈕,微微抬眼的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他的眼神頓時一頓,愣在了原地。
而不遠處的陸母似乎也同時看見了他,目光落在他那略顯憔悴的麵容上,隨後便停在了他身上纏繞的紗布上。
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想說些什麼。
這時,隻見她身旁的傭人輕聲提醒道:“少爺還在等您呢!”
陸母聽聞這話,很快便收起視線,匆匆轉身離開了。
陸懷瑾望著母親離去的背影,心口一陣酸澀蔓延,那些被深埋心底的委屈與傷痛再次翻湧上來,他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邁進電梯。
是,他不如沈墨軒有資本。
沈墨軒家庭背景強大,沈家有錢有勢。
陸懷瑾的母親在他7歲那年去給沈墨軒當奶媽,一直在他身邊照顧著。表弟?
卻得到了他母親全部的愛。
甚至為了去照顧沈墨軒,拋棄了他跟父親。
那一刻,他的世界轟然崩塌。
年僅7歲的陸懷瑾和父親相依為命。
他父親本是一名醫生,在一場意外中導致眼睛出了些問題,此後便開了一家小小的盲人推拿館為生。
陸懷瑾從小就懂事得讓人心疼,小小的身影總是忙碌個不停。
他總會默默在一旁幫忙,遞上毛巾,熟練地整理器具。
別的孩子在外麵嬉笑玩耍時,他已經學會了如何精準地找到人體穴位,幫父親給客人推拿。
日子雖然清貧艱苦了些,可陸父給了陸懷瑾雙倍的愛意。
而自陸母去了沈家後,她就再也沒回來看過陸懷瑾。
陸懷瑾會偶爾在街上遠遠瞧見母親帶著沈墨軒逛街,沈墨軒穿著嶄新的衣裳,手裏拿著最新款的玩具。
他看見母親滿臉寵溺,眼神裏滿是溫柔與嗬護,耐心地為沈墨軒整理著衣物。
可目光不經意間掃到角落裏的他時,陸母的眼神瞬間冷淡下來。
仿佛看到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匆匆別過頭,拉著沈墨軒快步離開。
年紀小小的他看到母親這樣的冷漠的神態,年紀小小的他看到母親這樣冷漠的神態,內心瞬間被委屈填滿。
像是被無數根冰冷的針狠狠地紮著,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在他那稚嫩的臉頰上肆意流淌,怎麼擦也擦不幹淨。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想要叫住母親,卻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和沈墨軒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他不明白,為什麼曾經會給自己講睡前故事、會溫柔撫摸他額頭的媽媽,突然就變得如此陌生。
夜裏,他常常蜷縮在那張窄小的床上,淚水浸濕枕頭,腦海中不斷回蕩著母親冷漠的眼神。
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媽媽才不要他了......
整理好思緒,陸懷瑾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回家。
到家後,陸懷瑾看著屋子裏一片雜亂的景象,心裏滿是無奈。
強打起精神開始做家務。
走進廚房,那水池裏堆積了好幾天的碗還沒洗,油膩膩地堆在一塊兒,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他皺了皺眉頭,默默地卷起袖子。
做完一切家務後,他剛一起身,不小心撞到了身旁的茶幾邊角,身體一個踉蹌,本就未痊愈的傷口處猛地傳來一陣劇痛。
他下意識地低頭查看,隻見紗布已經被滲出血跡染透,那鮮紅的血正汩汩地往外冒,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陸懷瑾瞬間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在茶幾上摸索手機,手指顫抖得厲害,點開通訊錄撥通了蘇然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虛弱與恐懼,急切地說道:“然然,我的傷口大出血了,你快來......”
可電話那頭,蘇然卻壓低聲音說道:“陸懷瑾,我在忙,現在走不開,你自己想辦法叫救護車吧。”
忽然,手機聽筒中傳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媽媽,是表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