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順著楊柳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丁旺興被掛在一棵低矮的樹上,他滿身是血,雙目圓瞪,他死死地看著張若來下葬的方向,眼裏散發著詭異的精光。
就在百姓們四下亂竄、尖叫不迭之時,一抹清雅的月白色身影從人群中走出,他擲地有聲、言之鑿鑿,一句話便令慌亂的人群噤了聲。
“這世上哪有什麼詛咒和鬼怪?看那模樣,分明是謀殺。”
那人自稱容止,遠赴太倉郡任命太守,如今恰巧路過白水村,所以過來討碗水喝。
“既有命案發生,我斷不能一走了之,還望村長給在下幾日時間,容我幫白水村破了此案。”容止朝張保德行禮,百姓們的議論此起彼伏,張保德一時間進退兩難,隻好點頭應了下來。
晌午時分,張保德邀了容止於家中用飯,容止站在一副牌匾前,陷入了沉思。
“這個是前些年李宰相途徑此地,看我兒媳教村子裏的孩子們讀書習字時親自寫下的。”張保德指著“德才兼備”那幾個大字,笑著說。“我們白水村地方荒涼,多年來皆是自給自足,多少與外界有些脫節,好在我這兒媳識得幾個大字,她可給我們漲了不少見識!”
容止聽完,若有所思地看向娘親。
“既如此偏僻又與世隔絕,那張夫人又是從何而來呢?”
此話一出,張保德和娘親皆是一愣,娘親抬起頭,怯怯地看了一眼張保德,裝作忙亂地收拾著桌上的碗筷。
“說來也是緣分。五年前,我兒外出打獵,在山腳下撿到了渾身是傷、意外墜落山崖的兒媳,二人在相處過程中暗生情愫,等我兒媳傷好,他們便成婚了。”張保德捋著胡子,名目張膽地撒著謊。
娘親端著飯碗的手指尖已經發白,她竭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不動聲色地拾掇著家中的雜事。
容止見狀,用食指叩著桌麵,輕聲低喃:“張夫人姓桑?倒是個不多見的姓氏,我記得靈溪縣的縣令,便是姓桑......”
“是嗎?那倒是巧了。兒媳,你可識得容大人口中這位桑縣令?”張保德斜著眼朝娘親看過來。
娘親搖了搖頭,朝他們微微欠了欠身:“我無親無故,是夫君救了我,給了我一個落腳的地方和一個家。爹,事已做完,我先回去了。容大人,告辭。”
“也是,這靈犀縣與白水村相隔百裏......不過前些時日我路過時聽說,縣令府忽逢大火,全家上下十餘口人無一人生還。”
容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娘親沒有回頭。
我亦步亦趨地跟在娘親身後,回頭時,發現容止依然在看著娘親的背影。
“還差一個。”娘親蹲下身,拍了拍我臉上的灰塵,她眼中洋溢著喜色,猶如一隻在暗處窺伺已久的餓狼,終於等來了自己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