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和老公丁克十幾年，卻突然發現他有個兒子。

他一邊說著「有你就足夠了」，一邊和那邊的小家庭歡樂團圓。

當年為了他的事業，我付出了金錢，搭上了孩子，得到的卻是欺騙。

我不會心軟，他們對我的所有算計，我都會還回去。

午夜的一通電話把我吵醒。

「這裏是第三人民醫院急診科，你丈夫章予川交通事故重傷……」

交通事故？

我打了個激靈，火速趕往醫院。

路上的心情，卻並不焦急。

一名交警在手術室外，向我簡述了現場的情景。

「車輛高速撞上隔離欄，翻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身上有酒味，多半是酒駕，一會檢驗報告出來就知道了。」

我連連道歉，表示會接受處罰，也會賠償損壞的設施。

可是，出城方向？

他不是昨天就出差了嗎？今天應該在外地的。

而且他說會坐飛機……

我守了幾小時後，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

「病人肝脾破裂，全身多處骨折，腦部受重創。」

醫生帶著一身疲憊對我說。

「好歹撿了條命回來，要馬上進 ICU 。」

推床上的章予川，全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毫無生氣。

帥氣的臉龐腫得完全變了形。

全身插滿各式管子，身體支離破碎，讓我不禁心疼。

我用力咽下口水，尷尬問道，「不入 ICU ……可以嗎？就住普通病房。」

醫生睜大了眼，看著我一身精致打扮，名牌鞋包，覺得不可思議。

「他現在情況很不穩定，入 ICU 方便我們隨時監控，雖然費用比較高……」

我後悔剛才隨手抓了件那麼貴的衣服出來。

「醫生……最近家裏經濟緊張……就住普通病房吧。」

我紅著臉，「藥品……也盡量用國產的……」

醫生動了動嘴，最終沒說什麼，離開了。

他大概覺得拚命救回來的人，卻被我這樣對待，對我很厭惡吧。

床頭的監控設備滴答作響，我站在章予川身邊，看著這副還未脫離死神魔爪的軀殼。

幾小時前，他應該很快樂。

和李思在一起嗎？

他究竟有多少秘密瞞著我？

我本來不想那麼快動手，但他主動躺平。

那我就不客氣了。

前些天，我在商場的咖啡店等閨蜜時，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來，爸爸抱抱。」

那個身材挺拔的男人把一個粉嫩的小男孩舉過頭頂，滿臉寵溺。

小男孩穿著剪裁考究的定製小西裝，在他手中笑得清脆，奶聲奶氣地叫著「爸爸」。

旁邊的女人摸了摸小男孩的臉，溫柔地和男人說著什麼。

他們一家三口溫馨默契，而我卻如同萬箭穿心。

怎麼也不敢相信，我的老公，丁克圈子裏小有名氣的寵妻「鐵丁」，竟然還有另一個家。

而且對方居然是李思，那個他說過無數遍討厭的人。

我的世界瞬間崩塌，眼前的一切變得灰暗。

我緊緊捏著手機，鎖屏畫麵是他遒勁有力的字，「此生隻愛你一人。」

眼睛隻覺得刺痛。

按熄屏保，我努力平複胸腔中幾乎失控的心跳，心口疼得喘不過氣來。

衝上去甩她一耳光嗎？還是靜靜地看著他們離開？

我的腦子在幾秒內閃過無數種方案，最終還是決定不要衝動。

「鄭唯，想什麼呢？叫了你幾聲都不應。」

閨蜜推了我一把。

我失了魂一般，杯中的咖啡灑了大半。

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在想設計方案呢，沒留神。」

「剛才看到個男人，很像你家章予川，怎麼身邊有個女人？」

「啊，不會，他今天出差。」我連忙掩飾。

章予川告訴我要出去幾天，臨走時還依依不舍地跟我告別。

「可能我看走眼了。不過鄭唯，你可得盯緊點，男人的話不能全信。」

「尤其是你這樣，沒有孩子拴住他的……」

她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立即刹住話頭，做了個鬼臉。

我笑笑，讓她別在意。

其實我們本不是丁克，我也曾有過孩子，失去他的時候，我痛不欲生。

章予川一直讓我別在意，說他會永遠愛我。

十幾年的甜蜜被突然戳破，我隻覺得如墜冰窟，寒意徹骨。

兩天後，章予川拖著行李箱回來，沒注意到我的眼早已哭腫。

我像以往一樣接過箱子，幫他整理出差的衣物。

卻發現，箱子裏的東西根本沒動過。

去的時候怎麼疊放的，現在的位置一點兒也沒變。

敢情這行李箱就是個道具，他根本就沒打開過。

我的心一沉，但還是忍著厭惡，假裝嗔怪道，「出差也不發個信息，不知道我擔心嗎？」

他笑了笑，抱緊我，「時間太緊張，真的疏忽了，對不起。」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讓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多慮了。

但我不甘心，我需要答案。

我吻上他的唇，撒嬌道，「罰你補償我。」

環在我腰上的手一僵，他淺淺回了我一吻，把我推開。

「鄭唯，這兩天有點累，遲一些好嗎？」

他裝作平靜的臉上，帶著一抹生硬。

最近這兩年，我們之間的親密接觸越來越少。

我以為結婚時間長了都會這樣，沒想到他已經在外麵吃飽了。

可是，相處十五年，我真不願意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我靠過去，把臉貼在他臉膛上。

「閨蜜說認識一個很好的醫生。予川，要不……我們找個代孕吧？」

說到這，我心裏一陣抽痛，這是我幾年裏最不願觸及的話題。

每一提到，心裏都會疼得象刀割一樣。

他滿臉愧疚，捧起我的臉，輕吻一下。

「別傻了，誰也不如你重要。這輩子有你就夠了。

「我們這樣自由自在的不好嗎？」

看著他認真的臉，我感到無比失落。

這樣的話我聽過無數遍，之前傻愣愣的都信了，覺得他是天下最好的男人。

可是現實狠狠地打了我一記耳光，讓我知道自己有多傻。

我不會任他滿口謊言，一定會還自己一個公道。

我和章予川各有各的事業。

他從小鎮做題家進到大公司工作，再到自己創業，一路走得艱辛。

而我忙著畫畫、設計，在他背後默默支持。

十五年白駒過隙，我生命裏幾乎一半的時間，都有他的參與。

在他剛出來創業的時候，我把自己攢下的錢都給了他。

看著他從一間小小的辦公室，逐漸規模壯大。

他說，等他賺到目標數字就娶我。

我滿懷期冀地等待，卻等來了他事業的一場大劫。

公司的資金鏈幾乎斷裂，破產就在眼前。

我再度拿出所有的錢貼補他，賣掉了手上所有的藏品，還兼職了幾份設計工作。

讓他有片刻的喘息。

在我們的努力下，公司救了回來。

而我卻因辛苦過度，大月份流產，身體嚴重損傷。

他跪在我麵前，哭著求我嫁給他，說我們從此丁克，說他不要孩子。

我感動了。

從那以後，我們工作、遊玩，遍嘗美食，過了幾年逍遙日子。

當身邊的朋友陷於孩子的屎屁尿時，他總是得意地說，「羨慕我和鄭唯吧，人生就該這樣。」

我看著他的辦公區從一層樓發展到兩層樓，再到三層樓。

那時的他，對我真好。

我們這十五年，一直那麼好……

淚水模糊了視線。

許久，我抹幹臉上的淚，把思緒收回。

章予川上班去了，我打開他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我們有各自的工作間，平時互不幹擾。

我從不查看他的物品，對他也從不懷疑。

解開屏保密碼，我找到了那個文件夾。

幾個 G 的照片和視頻，記錄了那個孩子出生以來的點點滴滴。

他們一家三口，一起過生日，一起去遊樂園，一起歡樂。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公司業務走穩了，章予川還是會頻繁地出差，每次去兩三天。

原來是和他兒子團聚。

握著鼠標的手不住地顫抖，照片裏的每一個笑容，都是一次對我的嘲諷。

我恨不得砸了他的電腦，格式化他的硬盤，把他們的歡樂全部抹去。

但我告訴自己要理智。

我用指甲狠狠摳著掌心，讓痛感把自己從情緒裏扯出來。

不能便宜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