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忌日,未婚夫說去接待重要客戶,不能陪我,轉眼卻被我看到和害死父親凶手的女兒一起挑選鑽戒,並把我為自己設計的婚戒送給了她。
他明知道她的爸爸害死了我爸爸,害我家破產。他明知道大學的時候她是怎樣在學校霸淩我,羞辱我。
我決定成全他們,可我走後,他卻發瘋一般滿世界找我。
“江,江小姐,您怎麼來了。”我看著神色有些尷尬的珠寶銷售,覺得奇怪。
“前幾天你們打電話說我訂的婚戒到了,我來取啊,怎麼了?”
我邊說邊往店裏走,抬眼便看見了我的未婚夫紀伯雲笑意盈盈的陪著一個女生在櫃台邊試著鑽戒。
女生的手舉起來,無名指上赫然戴著我親自設計的,本該屬於我的婚戒。
女生微微轉頭,對著紀伯雲說到:“伯雲,這枚鑽戒真的太太太太太美了,我好喜歡,就送我這款好不好。”
紀伯雲還沒表態,女生就繼續說:“伯雲,我知道這是晩橙的婚戒,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也答應我要送我一枚我喜歡的戒指了,讓晚橙割愛讓給我吧,好不好嘛。而且,你不覺得我比晚橙更適合這款戒指嗎?”說著她就把戴著戒指的手伸到紀伯雲眼前。
紀伯雲抓住她的手,一臉寵溺又無奈的說:“好好好,聽你的,都聽你的。”
“我就知道伯雲你對我最最好了。”
看著女生熟悉的側顏,我好像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身邊的珠寶銷售一臉擔心的扶著我問到:“江小姐,您沒事兒吧。”
我們這邊的小動靜驚擾到了那邊的兩人。
女生轉頭看到我,雀躍的說:“晚橙,好巧啊,你來啦,剛好伯雲有事要找你商量呢。”
我望著紀伯雲,紀伯雲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神色如常的對我說到:“晚橙,美娜她特別喜歡你設計的這款戒指,我們再訂一款,你把這枚讓給她好不好。”
我看著挽著紀伯雲胳膊的李美娜的手,問紀伯雲:“你說今天有重要客戶要接待的,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紀伯雲不動聲色的抬手摸了摸鼻子,又整了整領帶,掙脫了挽著他的李美娜。
“李美娜,麻煩把我的婚戒從你手上拿下來。”
李美娜還沒說話,一邊的紀伯雲對我說到:“晚橙,你別無理取鬧好不好,一枚戒指而已,讓給美娜怎麼了,我給你買一個更大的不就行了,非要在這兒糾結這一枚小小的戒指嗎?你這麼不懂事,以後怎麼做好紀太太,你還想不想做紀太太了。”
李美娜聞言給了我一個得意的眼神又充滿挑釁的眼神,然後突然又一臉委屈的轉向紀伯雲。
“伯雲,算了吧,是我惹晚橙不高興了,我隻是太喜歡這個戒指了,是我太不懂事了。”
說完她摘下戒指放到托盤上,抹著眼淚跑了出去。
紀伯雲一把抓起托盤上的戒指,看都沒看我一眼就追了出去。
櫃台裏的銷售和我身邊的銷售對視了一下,然後有些為難的對我說:“那個,江小姐,戒指的尾款還沒有付,您看……”
我咽了咽口水,從仿佛被堵住的喉嚨裏硬擠出“我來付”三個字。然後強裝鎮定的掃了付款碼,手抖個不停,密碼都輸錯了兩次。
那個善良的店員可能也是沒見過這樣令人尷尬的場麵,手忙腳亂的給我開票,把票和證書裝到那個超級華麗卻沒有戒指的戒指盒裏。
最終我在店員們同情的眼神中,提著裝了一個空戒指盒的購物袋,獨自走出了這家珠寶店。
今天是我父親的忌日,紀伯雲本來是要和我一起去掃墓的,結果早上他跟我說要接待一個很重要的客戶,沒有辦法陪我一起去,然後就匆匆的出了家門。
我和紀伯雲是大學同學,大三的時候我們走到了一起,畢業後一起創業開了一家外貿公司。
公司起步時並不容易,我靠我爸爸生前的人脈,一步一步艱難的向前,終於讓公司在海市的外貿行業站穩了腳跟。
最近因為要準備我和紀伯雲的婚禮,並且公司已然步入了正軌,我就放手把業務給紀伯雲做,所以他說要接待重要客戶我並沒有起疑。
但是重要客戶是李美娜,還讓李美娜搶走了我親自為自己設計的婚戒,這讓我怎麼接受。
紀伯雲明明知道李美娜和她的爸爸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紀伯雲的媽媽。
“阿姨,怎麼了?”
“江晚橙你怎麼還不回來做飯,掃個墓掃這麼長時間,你不知道伯雲今天晚上要帶一個重要的客戶回來吃飯嗎?耽誤了他的生意你擔待的起嗎,天天就知道在家裏買買買,收快遞。”
我深吸一口氣,說到:“好的,阿姨,我馬上回家。”
“菜還沒買呢,你買好再回來。”
不等我再說話,電話就掛斷了。
畢業後我和紀伯雲一直住在我爸留給我的一套房子裏,決定結婚後紀伯雲就說想把他媽媽從鄉下接過來同住,我沒有反對。
他媽媽來之後,趕走了之前打掃衛生做飯的阿姨,說打掃衛生做飯她來就可以,何必花錢雇人。
結果隻要紀伯雲不在,她就什麼都不幹,全部指使我做。
有時候工作了一天回家還得給她做飯吃。
我嫌麻煩又雇了阿姨,結果還是把阿姨用各種理由趕走。
我跟紀伯雲說,紀伯雲說他媽媽一個人把他帶大吃了太多苦,節約慣了,舍不得花錢雇人,不願意讓別人伺候,讓我多擔待,好好孝順他媽。
我自幼喪母,高中畢業那年爸爸也出車禍去世,確實太久沒有感受過家庭的溫暖,覺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也是個挺幸福的事情,更何況我愛紀伯雲,他的媽媽不就是我的媽媽。
雖然有時候她說我沒用,全靠紀伯雲養著,公司有今天都是紀伯雲的功勞,我會覺得不服氣。
指使我幹活的時候我心裏也會想不是不習慣讓別人伺候你嘛。
但是紀伯雲總說他媽一個人把他拉扯大不容易,我得好好孝順他媽。
為了紀伯雲我都忍了。
我拎著大包小包剛進家門,紀伯雲媽媽的嘮叨聲就傳了過來。
“你說說你,這麼晚回來,萬一耽誤伯雲的生意,這可怎麼好!”
“阿姨,現在才兩點多,時間絕對來得及的。”
“那你快點的吧,利索點兒。我們伯雲這麼優秀,怎麼找了你這麼個老婆,無父無母的,家裏一點兒忙都幫不上伯雲就算了,天天就知道花錢買東西,真是不是自己掙的錢不知道心疼。”
紀伯雲媽媽拿了橘子,抓了把堅果,絮絮叨叨的回了自己的臥室,一點忙都沒準備幫,也沒有了剛才催我時候著急的樣子。
紀伯雲確實說晚上要帶個客人回來吃飯,我看了看時間,拎著東西到廚房忙乎去了。
我煎炒烹炸,忙乎了幾個小時,終於做了一桌很能拿得出手的飯菜。開了紅酒,等著紀伯雲回來。
門口剛有動靜,紀伯雲媽媽就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我摘下圍裙也走到了門口。
看到和紀伯雲一起進來的人,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紀伯雲媽媽一臉諂媚的拉著李美娜的手走了進來,嘴上還說著:“哎喲,美娜你來啦,快進來快進來。餓了吧,趕快去洗洗手,我們吃飯。”
我看到李美娜手上戴著那個本該屬於我的婚戒,冷聲問紀伯雲:“你怎麼把她帶回來了。”
“晚橙,我現在這單生意就是跟美娜爸爸在談,美娜在她爸爸公司實習,可不就是我們的重要客戶嘛。而且美娜也想來咱們家給你道個歉,為下午的事兒也為咱們上大學時候的事兒。”
我聽到紀伯雲提起李美娜她爸,感覺身體裏的血液都凝固了,手腳冰涼。
“紀伯雲,她爸是李誠海啊!你不知道她爸是李誠海嗎?李誠海害得我家破產,害死了我爸啊!”我歇斯底裏的喊道。
“晚橙,你也跟我說過,你隻是懷疑你爸爸當年的死和李伯伯有關,但是你不是沒有證據嘛,公安機關都說李伯伯是清白的,那這一切不就是你自己的臆想嘛,何必一直揪著不放。”
我爸當年出車禍去世後,他在公司最信任的親信李誠海,帶走了公司所有的重要客戶,自立門戶,很快壯大起來,搞垮了我爸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基業。
爸爸生前最好的朋友跟我說他懷疑我爸爸的死和李誠海有關,可能是他找人在車上動了手腳,但是卻一直找不到證據。而我那是剛剛高中畢業,勢單力薄,根本沒有調查的資本。
那些話是我最痛苦的時候告訴紀伯雲的,我信任他,袒露我的心聲,把我內心最深處的傷口扒開給他看。
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他用來替李美娜說話,攻擊我的武器。
我揪著不放?
那可是我的爸爸!
就算我爸不是李誠海害死的,他趁人之危,帶走所有重要客戶,搞垮我爸的公司,我不該恨他嗎?
這所有的一切,紀伯雲都是知道的啊!
“晚橙,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好不好,原來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我今天來也是想為大學時期的事情跟你道歉,那些年是我年少無知,真的太對不起你了。”
大學。
我那因為李美娜而變得灰暗無比的大學時光。
李海一直是我爸爸的手下,我和李美娜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我一直把她當我最好的朋友,卻不知道她一直覺得她爸爸在我爸爸手下工作,她在我麵前低我一等。
大一的時候,我倆同班,彼時我家剛剛破產,她家如日中天。
她終於在我麵前找到了優越感。
開始隻是用好處收買我的室友,讓她們在寢室孤立我,然後發展到全班,我像一個透明人一樣隻身一人過了一個學期。
後來她不滿足於孤立我,開始惡作劇。塗在凳子上的膠水,上廁所時在外麵被抵住的門,進教室時掉下來的黑板擦,書桌裏的垃圾。
她越來越過分,在一次她把我堵在廁所扒我衣服準備給我拍照時,當時是班長的紀伯雲從天而降,救我於水火。
從那天之後,我擁有了我上大學以來第一個願意跟我說話,願意和我做朋友的人,他就是紀伯雲。
我看著李美娜,覺得無比惡心。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對我做的一切,所以不需要你來我家假惺惺的跟我道歉。現在立刻馬上從我家滾出去。”
紀伯雲看著泫然欲泣的李美娜,對我說到:“晚橙,大學的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今天美娜來我們家也是誠意滿滿的跟你道歉,你還有什麼不能原諒她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紀伯雲,他有一些心虛,但隨即又說到:“你不會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吧,抓著過去這麼多年的事情不放,美娜也說了,之前是她年少無知,傷害了你,她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你就別得裏不饒人了。”
我聽到紀伯雲說出這麼厚顏無恥的話,我發瘋一樣的大喊到:“滾,你們都從我家滾出去!”
紀伯雲嚇了一跳,對我說到:“江晚橙,美娜現在是我們公司的大客戶,你差不多得了,別不識好歹!”
紀伯雲的媽媽突然對著我說到:“江晚橙你反了天了你,就算美娜她爸把你爸害死了,又不是美娜害死的你爸,你在這兒跟美娜發什麼神經,還敢讓我們滾出去。”
我歇斯底裏的把桌子上所有的東西劃到地上,大喊著讓他們滾蛋!
李美娜驚呼一聲,酒杯的碎片把她的小腿劃破一個小口,紀伯雲一把推開我蹲到李美娜腿邊察看她的傷口。
我被紀伯雲推倒在地上,兩個手掌心傳來劇痛,手掌上紮了好幾塊玻璃碎片,血一下就滲了出來。
“有沒有事啊!我帶你去醫院!”耳邊傳來紀伯雲焦急的聲音,我抬起頭,卻看見紀伯雲一把抱起李美娜,朝門口走去。紀伯雲的媽媽也慌慌張張跟在他身邊。
雙手環著紀伯雲脖子的李美娜,越過紀伯雲的肩膀,朝我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家裏安靜了下來,我看著滿地的狼藉,和流滿鮮血的雙手,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我一直不願意撥打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