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當天,未婚妻故意裝醉,當眾和她的白月光喝交杯酒。
我處境難堪,她卻選擇視而不見。
和白月光十指緊握,深情宣讀結婚誓詞。
全場看好戲一般望向我。
都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發瘋吃醋。
可是並不會。
這場宴會本就是為他們辦的。
我已經定了前往國外的機票,三天後,就會從她身邊徹底消失。
1.
「新娘和伴郎親一個!」
「親一個!」
說完誓詞後,台下的賓客紛紛起哄。
宋雪嘴上說著不好,卻害羞的垂下頭,走近了顧澤宇。
「小雪看起來和澤宇好配啊,這場婚禮到這兒幹脆就結束了吧,讓新郎讓位成全他們。」
「是啊,更何況,澤宇身上穿的新郎服,和小雪的婚紗顯然是一套,這場婚禮說不定就是為澤宇辦的呢。」
「......」
人群中有人竊竊私語。
我站在眾人中間,望了眼襟前新郎的胸花,覺得自己像個小醜。
這時顧澤宇也注意到了我,雙手放到胸前,掌心向下,壓下眾人的喧囂,笑道:「大家別鬧了,今天的新郎是林盛,小雪跟大家開玩笑呢。」
「林盛,你也別生氣,小雪隻是喝醉了。」
「她經常會這樣,喝完酒就這麼可愛什麼都忘了,你帶她喝點醒酒茶,繼續走婚禮的流程。」
說著,他依依不舍的將宋雪的手交到我的手裏。
可剛碰到,宋雪便嫌棄的一把甩開。
像孩子一樣,用力的抱著顧澤宇,委屈道:「我才不要和別人結婚呢,我隻要跟你在一起。」
顧澤宇眼神裏飛快的閃過一絲得意,卻又很快恢複,微笑著哄著她,像哄小孩子似的。
溫和親近的模樣仿佛他們才是一對,而我隻是個外人。
我忍不住苦笑。
心裏卻再沒有以往的難過和失望。
大概是因為太多次了。
她醉酒後會不停地叫顧澤宇的名字,會跑到顧澤宇的出租房向他傾訴愛意,會刷我的卡給顧澤宇買他一直不舍得買的高檔西裝。
甚至還會把我全款給她買的房子過戶給顧澤宇......
最開始時,我生氣她會跟我道歉,會哄我,會解釋說我和顧澤宇的身形太像所以自己認錯了人,到後來,她開始以「醉酒後不受控」的理由打發我。
上一次我實在生氣,終於忍不住和她提了分手。
她慌了,哄了我一個晚上,為了表示誠意,還加急辦了這場婚禮。
最開始我看她的態度,是相信她的,也覺得她離不開我的。
然而婚禮還未開始,她便頻頻朝顧澤宇的方向看,見我沒有反應又旁若無人的和顧澤宇喝交杯酒後,我便對這場婚禮再不抱希望。
所以此時,我的內心也並沒什麼感覺。
我沉默著沒說話,走向顧澤宇。
宋雪如臨大敵,三兩步擋在了顧澤宇的麵前,怒目圓睜的瞪著我。
「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這是我的人,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
我看著宋雪眼神茫然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
不過無論是真的還是裝的。
我都已經放棄她了。
「沒人傷害他。」
我淡笑著,將新郎的胸花戴在顧澤宇的胸口,又將準備好的戒指遞到他手裏。
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道:「我是來祝你們新婚快樂的客人。」
宋雪微怔,眼底的詫異很快閃過,卻仍讓我看了個清楚。
看來她現在並沒有醉。
顧澤宇眼裏閃過喜悅,卻還是低聲勸我:「林盛,你別鬧了,小雪隻是喝醉了,等她酒醒過來,肯定會後悔的。」
「不然婚禮等一等再辦,這些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嘴上這麼說,但顧澤宇卻根本沒有還給我的意思。
宋雪沒看出來,亦或者她看出來了,卻害怕我會真的拿回去,踉蹌著一把將戒指盒搶過去,小聲嘟囔。
「我老公的戒指隻能讓我老公戴。」
說著,她將我精心選好的戒指戴在顧澤宇的手指上。
大小剛剛好。
之前排練的時候我就察覺到戒指不太合適,原本隻以為是誤差,現在看來,這枚戒指的主人本來就不是我。
我望著幾乎要將眼睛黏在顧澤宇身上的宋雪。
內心冷嗤,轉身便準備離開。
結果剛走兩步,我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
宋雪眼神迷離,拉著我道:「別走,你來做我們的伴郎。」
全場頓時噤聲。
每個人都看好戲一樣看向我。
大概覺得我又會像以前一樣,歇斯底裏的暴怒再嚴厲的拒絕她,然後再被她甩一巴掌。
等她佯裝酒醒後,又被她埋怨我的態度過激。
但這次,我掰開她的手,一言未發,轉身離開。
沒人追出來,甚至在我離開時,我聽到宋雪嬉笑。
「大家別管他,我們繼續。」
酒店內又是一陣熱鬧的笑聲。
過了近四個小時,宋雪才給我打來電話。
「林盛,你今天怎麼從婚禮現場直接離開了?」
「你這樣搞得大家多難堪啊?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喝多了酒,難道不應該你來哄嗎?結果你一聲不吭把我丟下交給別人,心怎麼這麼大?」
剛一接通,宋雪連道歉也沒有,將我埋怨了一頓。
我沒說話。
這麼多年了,我也明白了。
自己永遠叫不醒一個裝醉的人,也無法感動不愛自己的人。
見我沉默,宋雪以為我像以前一樣在反思,語氣也緩和幾分。
「你怎麼不在家?去哪兒了?」
不等我說話,她又道:「算了,不管去哪兒,你早點回來。」
我剛疑惑她怎麼會反常的關心我,結果聽完下一句,便明白過來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回來煮兩杯醒酒茶,頭好疼。」
她話音剛落,對麵傳來顧澤宇溫柔的嗓音:「你讓林盛煮一杯就好,我去店裏買,不然林盛會不高興的。」
宋雪不以為然:「順手的事,有什麼不高興的。」
電話掛斷。
我望著屏幕界麵,諷笑一聲。
這時,對麵工作人員將一個小冊子蓋章後遞給我,溫和笑道。
「您的移民簽證辦好了,三天後就可以出發。」
2.
五年前,和我關係最好的大學舍友早早移民到國外,創辦了一家互聯網公司。
至今公司規模已經成熟,隻是十分缺技術人員。
最初他就一直邀請我前去,但宋雪隻想留在這裏,不想去國外,為此我隻能婉拒。
朋友反複勸說,許諾給我的條件也遠遠超過了這裏。
我動心過,可想到宋雪,還是拒絕了。
畢竟,在顧澤宇回國前,我們還是很恩愛的。
我會給她送禮物,省吃儉用買她最喜歡的名牌包,大牌衣服;她也經常會舍棄自己最寶貴的美容時間,忍著無聊陪我打遊戲,陪我看我喜歡的電影。
有次過年,我因為出差隻能留在國外,她放棄了要陪家人團聚,專程跑來陪我跨年。
我至今記得那晚。
白雪皚皚,冰天雪地的深夜淩晨。
她站在酒店的大廳裏,笑盈盈的望著我。
煙花乍起。
她的身上仿佛閃爍著光,一瞬間我感覺所有的疲憊都消失了。
我認定這輩子都非她不可。
直到兩年前,顧澤宇回國。
她開始對我不耐煩,經常抽不出時間陪我。
我體諒她忙碌,從不會有怨言,可後來我才發現,在我出差期間,她和顧澤宇約喝酒,看電影,打遊戲。
沒有時間和我做的事情,她和顧澤宇全都做了。
身邊的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卻又都知道,她和顧澤宇的關係不菲,每次來找顧澤宇的電話都會打到她的手機上,甚至就連顧澤宇的朋友都會玩笑般喊他嫂子。
我再也忍不住,跟她發了脾氣。
她這才收斂,卻好幾次在酒後告訴我當初和顧澤宇的遺憾,她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證,現在對顧澤宇絕沒有一絲感情。
我心軟相信沒再追究,她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每次都拿喝酒做借口,變本加厲的跑去陪顧澤宇。
現在她又在婚禮上鬧這樣一出戲。
我明白,不過是因為我們提前領了結婚證。
她斷定我不舍得和她離婚,所以才會這麼肆無忌憚。
可她錯了。
我已經打算退出,成全他們了。
我沒再理會宋雪的消息,將手續都補足後才回了家。
門口貼著的紅色燈籠和大紅喜字都被摘了,隨手扔進了門外的垃圾箱。
我走進門,看到房間內狼狽不堪。
宋雪正在衛生間洗衣服。
旁邊放著男士的衣服,還有一雙灰色的男士襪子。
我認出來,這正是顧澤宇今天穿的那套。
我忍不住嗤笑。
她在家裏極少做家務,衣服基本都是用洗衣機,不能機洗的也向來是我在手洗,現在,她卻在為別的男人做這些。
「嘖,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通電話你也不接。」
看到我,宋雪不耐煩的埋怨了一聲。
我這才看到她給我打了電話,還發了消息。
為了顧澤宇的醒酒藥,她一催再催,可當初我生病做手術,她卻三天不見人影。
我內心哂笑,隻淡聲道:「有些急事。」
宋雪撇了撇嘴,也沒說什麼。
見我視線落在她手邊的這些臟衣服上,她似乎也找好了借口,絲毫不慌。
「澤宇喝吐了,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會洗衣服,我就幫忙代勞了。」
她剛要繼續說什麼,這時顧澤宇從我的臥室走出來。
「小雪,這件衣服好合身,穿上竟然剛剛好。」
我抬眼望過去,衣服很眼熟,是我前兩天剛買的,還沒來得及穿過。
宋雪心虛的撇開眼:「澤宇沒衣服換了,先穿下你的應急,等改天我再送你一件。」
看她輕描淡寫的模樣,我甚至都懶得戳穿她。
自從顧澤宇出現後,她就再也沒送過我任何東西了。
不過,連宋雪我都要讓給她了,一件衣服又算什麼?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
「林盛,今天麻煩你了,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就先走了。」顧澤宇又道。
「別走。」
宋雪攔他,聲音忽然提了幾分。
旋即似乎覺得不合適,她又壓下了嗓音道:「喝了那麼多酒,又一天沒吃飯,對胃不好,留下來吃頓晚飯再回吧。」
顧澤宇掃了我一眼。
「不合適吧。」
「林盛在這裏會介意的。」
宋雪不以為然:「有什麼好介意的,他一聲不吭就從婚禮現場跑了,還得你替他收拾爛攤子,真要算起來,他還得謝謝你呢,請你吃頓飯又怎麼了?」
「這件事我做主了,你安心留下來,別想那麼多。」
「先回房間再休息一會兒吧,晚會兒我叫你。」
宋雪不由分說的將他推進了房間。
隨即又把我拽到衛生間:「林盛,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一回來就拉著臉給誰看?」
「我知道你因為婚禮上的事生氣,但這件事你就沒責任嗎?」
「明明你有更好的方式解決或者阻攔我,結果你一聲不吭就走了,你知道澤宇被人指指點點嗎?知道澤宇喝了多少酒嗎?」
「留他吃個飯怎麼了?你覺得不應該嗎?」
像以往一樣,不等我說話,便一連串的質問。
這是她心虛時才有的反應。
我沒戳穿她。
反正怎麼說都是她的道理。
這些話不過是為了她的目的,讓我同意留顧澤宇吃飯而已。
我不想再白費口舌,點了點頭,淡聲道:「你說的對,是應該留他的。」
看我情緒平靜,宋雪微微一愣,旋即喜笑顏開。
「你能想清楚就行,去做飯吧,澤宇喜歡吃茄子,你學著做一做,再燉個湯,也不用太麻煩,魚湯就好,記得把刺去掉。」
「對了,冰箱裏沒有食材了,你下樓買一點,再買點酒。」
「......」
我沒說話,拿上身份證出了家門。
在附近的酒店開了間房。
反正也就這兩天了,等事情都安頓好,就可以離開了。
這段時間因為辦婚禮,忙的每天都睡不好,再加上昨晚婚禮彩排到四點多,此時的我身心俱疲。
不到十分鐘,便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是被宋雪的電話吵醒的。
「你人呢?買個菜怎麼磨磨唧唧的?都兩個小時了。」
我看了眼窗外,發現天色確實已經黑了。
「我沒說自己要買菜做飯。」
宋雪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我淡聲回道:「我這幾天不回去了,以後也不回去了。」
「明天我們抽個時間,去把離婚辦了。」
3.
對麵愣了一下,很快傳來宋雪的冷笑聲。
「你開什麼玩笑?今天剛辦完婚禮就要離婚?你當我是在跟你玩過家家嗎?」
我沒說話,聽筒裏又傳來顧澤宇委屈的嗓音。
「林盛肯定是因為我才會生氣提離婚的。」
「小雪,我還是走吧,你跟林盛要好好的,別意氣用事。」
宋雪匆忙低聲安慰他:「跟你沒關係,林盛是被我慣壞了,我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是我表現的太好說話了,才讓他覺得能跟我開這種過分的玩笑。」
說完,她又歎了口氣,衝我冷聲威脅。
「林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今天有脾氣,我忍你這一次,這句話我當沒聽到,但我還是警告你,少說這種話,會很傷我們的感情。」
冷清的嗓音,同剛才安慰顧澤宇時的溫柔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因為這人是我的妻子,我甚至不敢相信是一個人說出的話。
我沒說話。
宋雪卻以為我是後悔了。
「你好好冷靜冷靜吧。」
說完她便掛斷電話。
這向來便是我們冷戰的開始。
她知道我重情,篤定我不舍得跟她分手。
這些年也確實如此,每次她想結束的時候都會說兩句好話,給我一個台階,然後我順勢走下去,當作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果然接下來的兩天宋雪沒再聯係我。
我看到了顧澤宇的朋友圈,這些天他們白天逛市中心的公園,玩刺激的過山車,晚上在酒吧約朋友唱歌,喝酒,玩同吃一根手指餅幹的小遊戲。
有朋友還發了圖片。
兩人的唇隻差一毫米就要親在一起。
評論區有人問宋雪難道不怕我看到吃醋?
宋雪發了個「白眼」的表情包。
【林盛什麼都好,就是肚量太小了,我這是在給他脫敏治療,他以後會感謝我的。】
我沒理會,解決完移民的問題和善後工作的情況後,找律師擬了份離婚協議。
我們沒有孩子,之前也擬過婚前協議,確定過財產的歸屬,真要離起來也並不複雜。
檢查幾遍沒問題後,我回到租住的房子。
推門進去的時候房間裏靜悄悄的。
昨晚宋雪在酒吧熬到了淩晨五點,這時候還在補覺。
「是澤宇嗎?」
臥室裏傳來宋雪慵懶的嗓音:「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我還沒睡醒呢。」
習以為常的語氣,讓我感覺好笑。
看來這些天顧澤宇沒少來家裏。
宋雪嘴上說為了我們的感情讓我冷靜,背後卻和顧澤宇玩的開心。
或許見我遲遲沒出聲,宋雪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了臥室。
看到是我,她目瞪口呆:「林盛,你怎麼來了?」
我感覺好笑。
「我不該來嗎?」
「想通了?」
宋雪冷笑一聲。
她以為我是來道歉的,表情神氣的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我本來是不想原諒你的,但這些天澤宇一直在勸我,讓我別跟你一般計較。」
「林盛,有些話我真的不想再說了,但你能不能跟人家學一學?懂事一點,別再讓其他人看笑話了行嗎?」
「......」
她語重心長。
我卻看到,她脖頸處透出的紅色痕跡。
說是自己掐的,我一點都不信。
察覺到我的視線,她像是也反應過來,隨手拿起旁邊的披肩裹住。
「行了,你跟我道聲歉,之前的不愉快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我平靜的望著她:「我不是來道歉的。」
宋雪皺眉:「那你回來幹什麼?」
「我辦了國外的簽證,今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