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專業伴娘,扮成新娘妹妹時卻遭遇了婚鬧。
「小姨子就是給姐夫留著的。」
「別這麼端著,陪哥幾個好好樂樂!」
一片喧嘩聲中,新娘和我相視冷笑。
他們不知道,我不僅是專業伴娘,還是專業反婚鬧。
接這單生意,就是要把這些混蛋,徹底毀掉!
「小雅,好了嗎?接親的隊伍馬上就到了。」
酒店裏,新娘的媽媽抱著肩膀,不耐煩地催促到。
高跟鞋敲擊地麵的噠噠聲裏,我和新娘對視一眼,後者捏弄著手機,眼神決絕。
「你當真做好決定了?」
我借著整理頭發的機會,貼近她麵前,新娘沉默,點開轉賬頁麵。
「開弓沒有回頭箭,尾款也給你。」
「今天這場戲,我等了五年。」
我握緊她的手。
既然如此,那就讓好戲現在開演!
砰、砰、砰。
伴隨幾聲禮花的聲響,走廊裏傳來喧鬧的人聲。
「我就說顯陽是個好孩子,從來不遲到,反倒是你磨磨唧唧的 。」
新娘媽媽驚喜地踩著高跟鞋,一步三搖地走向門邊,一麵忙不迭拉開把手,一麵嘟嘟囔囔。
「也不知道小陽這孩子看上你哪兒,要身高沒身高,要長相沒長相,我身上好的地方你是一點不長。」
我看著坐在床上的新娘,她的睫毛垂下,麵色平靜,像是極其習慣了一樣。
見我投來目光,她笑笑,語氣看似無所謂道。
「早聽膩了。」
可她握著我的手,卻是微微發涼。
像剛從冰窖裏取出來一樣。
我心一抖,作為專業婚禮伴娘,大大小小的婚禮我去過幾十場,可沒有任何一個新娘的母親,會在大婚當天對女兒這樣。
屋外,新郎張顯陽帶著笑,矜持地指揮兄弟,去敲臥房的門。
「新娘新娘快出來,新郎大人在門外!」
幾聲怪裏怪氣聲音傳來,夾雜著油腔滑調的口哨。
我皺緊眉,按照流程,這裏喊得原本應該是「你的心上人在門外」,大人是個什麼鬼!
「不開不開就不開,除非紅包奉上來!」
我一麵鼓足聲音喊到,一麵撥開門閂,隻留掛鏈在上麵。
話音剛落,門外的哄笑聲炸開,仿佛我的話是水如油鍋。
「哎呦,這伴娘聲音挺甜啊。」
「喲,這小臉長得也不錯。」
「不是要紅包嗎,伸個小手,給哥哥摸一摸!」
我倒吸一口涼氣。
早知道這群人無賴,但沒想到會無賴到這種境地。
眼見我不回話,伴郎裏有人索性伸出手,擠進門的縫隙裏撥弄著掛鏈。
「還看什麼!伴娘臉皮薄!」
「咱們衝進去,紅包都省了!」
見房門被撞的搖搖晃晃,鎖鏈幾乎要被弄開,新娘起身,想要從婚床下來。
「回去,我能應付。」
我一麵向她揮揮手,一麵試圖用身體頂住門板,想把門重新鎖好。
可下一秒,一隻幹癟靈活的手趁亂鑽進門縫,直直地奔向我的胸。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怎麼摸錯了?」
「我還以為是掛鎖呢,還想著酒店的掛鎖咋這麼軟,手感這麼好。」
「原來,是咱伴娘的大本錢啊!」
「嘔。。。」
一陣得逞的笑聲在門外炸開,頭油臭味混著煙氣,熏得我胃裏翻江倒海。
「夠了夠了,別太鬧了,裏麵那個是小雅妹妹,你們別太過分了。」
新郎的聲音響起,看似製止,可聲音裏也有壓低的戲謔的笑。
畜生。。。
我握緊拳,努力平複下心境,伸手調整著胸前別著的珠花。
正想把門鎖上時,手機嗡嗡作響,名為【顯陽未來一家人】的微信群裏,傳來新消息提醒。
新娘媽媽:【那個小孫,你別太過分啊,顯陽這些朋友,可都是咱們鎮上有頭有臉的人。】
【摸一把就摸一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應該也沒少經曆過吧。】
我看著屏幕,明明都是漢字,組合在一起就是我不認識的模樣。
我一個專業伴娘,怎麼在這家人嘴裏就變成了這樣?
還有頭有臉,我看外麵這些混蛋,分明臉都不要!
婚床上,新娘的呼吸一陣急似一陣,大紅的床單在她手下散開無數褶皺,
「對不起琳琳,讓你受這種委屈了。」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現在離開,我不怪你。」
我搖頭,這怎麼能行!
剛剛發生的一幕,隻會增加我對今天這場任務的信念。
我退後幾步,走到門外臟手夠不到的位置,快速回複新娘媽媽的消息。
【阿姨您放心,我可是專業的,等下我就在合適的時機放他們進來。】
【您也別著急,這伴娘的紅包,我到時候也會還給小雅的。】
紅包兩個字,顯然戳中對麵的心緒,原先激烈反對的話語,馬上變成嚴肅的警告。
【那你可要注意了,別想著私藏紅包。】
【你要是敢吞我家顯陽的錢,我就上鎮上告你。你知道顯陽爸媽是誰?我們鎮長都得罪不起!】
我苦笑,給伴娘的開門紅包才幾個錢?
我每個月零零散散的兼職加起來。數量也很可觀了。
我收起手機,正想按照原計劃繼續進行,下一秒,門外的鎖鏈應聲斷掉。
幹癟臟手的主人喘著粗氣,興奮地揮舞著手裏的鉗子。
「還四星級酒店呢,這玩意兒這麼破的嗎。老子一夾,就直接斷了!」
「衝啊兄弟們,給咱張哥搶媳婦兒咯!」
「對了,還有咱小姨子。」
「都別跟我爭啊,今晚,小姨子留給我!」
咣當!
一聲巨響從門外傳來,伴隨著幾聲抽痛的呼吸。
我甩著震麻的手,看向重新鎖好的門。
就在伴郎團即將破門而入的瞬間,我以迅捷的身法,一腳踹上了房門,並且重新將門鎖插上。
「破壞門可不比弄斷鎖鏈那麼簡單,而且要賠的錢,還更多!」
我麻利地拖過椅子塞到門把手下,隨即轉身去看新娘。
本想讓她見識一下我敏捷的身手,舒緩舒緩她緊張的情緒。
可四目相對間,我看到的卻是一雙紅紅的眼,和顫抖的肩。
「小雅!怎麼了!」
確定門一時半會打不開,我撲到新娘身前,
我一麵摩挲著她冰涼的雙手,一麵努力回憶著剛才的片段。
好像在鎖鏈被夾斷的瞬間,一陣急促的驚呼從我身後傳來,是新娘變了形的聲音。
「如果。。。如果當年你在就好了。」
新娘臉上的表情如夢遊一般,聲音虛浮,像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如果當年有你在,或者,我有你這樣的身手。」
「那個畜生就不會闖進來,不會闖進來。。。」
我摸摸新娘的頭發。
受到侵害的女孩子,有時候能努力站起,已經是全力以赴。
其傷口之深之痛,說是用一生來治愈也不為過。
人間苦,畜生多。
我看向門外,再一次堅定了我的信念。
這一次的反婚鬧,我做定了!
「叮當,叮當,叮當。」
手機鈴聲不斷響起,分散我和新娘的注意,我們對視一眼,新娘按下免提鍵,淡定地等待著另一頭的反應。
「小雅,你趕緊下床,把顯陽迎進去,再好好跟他道個歉。」
「這大喜的日子,那姓孫的真不是東西。」
「你把她也給我看緊了,看我等下怎麼收拾她。」
電話那頭,新娘媽媽咬牙切齒,聲音壓得極低。
「這不好吧,媽你也知道,顯陽脾氣大,這門要不是他自己叫開的,回去又要發火了。」
小雅擦擦眼角的淚,不急不緩道,抬手間秀禾從她手腕滑落,露出被粉底淺淺遮蓋的淤青。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發發火怎麼了,我說了多少遍,你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嫁給顯陽是你的福氣。沒他的三金,咱家拿什麼給小聰做聘禮?」
「媽,你真聰明。人家做菜是一菜兩吃,你生一個女兒,轉手能賣三次。」
新娘的聲音清冷如碎冰。
再聽不下去,我走到房門前,正想找個借口放他們進來。
門外,新郎的聲音卻溫柔地響起。與先前判若兩人。
「妹妹,你開開門。」
「別讓你姐姐等的太著急。」
「等下我讓他們給你道歉,好嗎?」
我低下頭,擺弄著胸口的珠花,剛才惡心的感覺似乎還停留在胸口,有一瞬間,我真的不想給他開門。
新郎也好,伴郎也好,還有新娘奇葩的媽媽,都永遠地鎖在外麵。
可這樣不是辦法。
我鬆開調整胸花的手,定定神拉開了房門。
「臥槽!還是張哥厲害!給這小辣椒治得服服的!」
「嗬嗬,你就知道捧張哥,我不也說了,這樣的小丫頭,說兩句軟話就能騙到手了。」
「你可別騙,老話都說了,小姨子的一半是姐夫的。咱幾個可無福消受。」
紛雜的聲音響起,我忍不住後退幾步,緊張地守在新娘的床前。
「你,你們。。。」
我轉身,緩緩向每個人臉上看去。
與單薄的伴娘隊伍不同,伴郎團足有三人。
為首的胖子油嘴滑舌,正是前麵表示要「摸摸小手」的那個。
眼神滴溜溜直轉,手在床上翻來磨去,借機在新娘邊擠擠蹭蹭的,是那個拿著鉗子,扭開鎖鏈的。
而此刻纏在我身邊,看似要阻攔,實則伸出手臂摟抱糾纏我的,正是先前襲胸、發表小姨子言論的。
他一麵將我向懷裏帶,一麵不懷好意地對著同伴們笑道。
「白日小姨子歸我,晚上再喊姐夫。」
喊你大爺!
我蓄足力,穿著高跟鞋的腳狠狠剁向他的鞋麵。
尖錐似的鞋跟在鞋麵留下明顯的白點,伴郎三號鬆開手,疼得呲牙咧嘴。
「我靠,張哥,這娘們兒跺我!」
「就是,還敢打爺們兒,真是翻了天了。」
伴郎二號拉著三號的胳膊往後帶,嘴裏罵罵咧咧,眼神卻忌憚地看向我的高跟鞋。
原本舉著婚鞋,正要往新娘腳上套的新郎,聞言手一頓,白皙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鷙。
隔著人群,我清楚地看見他的手背青筋凸起,力度之大,幾乎讓婚鞋的鞋麵變形。
我連忙快步走到新郎麵前,一麵輕輕拽住他西裝的袖口,一麵放軟了聲音。
「姐夫~別生我氣好不好?」
「人家不是有意的。」
「你們又不給紅包,還刻意撬門,我和姐姐害怕死了。」
我低下頭,以精湛的演技,一秒鐘之內讓眼睛水光瑩瑩。
新郎一愣,手指情不自禁地摸向我的手背。
「不、不生氣。|
「是哥不好,不應該這麼。。。暴力。」
他一麵斟酌著詞彙,眼神一麵在我裸露的鎖骨處遊移,隔著很近的距離,我清楚地看到他滾動的喉結和眼睛裏的貪欲。
「咳咳,小孫啊,傻愣著幹嘛,別擋著你姐夫給你姐穿鞋,都快到點兒了。」
身後,新娘媽媽終於出現,她強壓著怒火,不敢對張顯陽發火,隻好陰陽怪氣地把矛頭指到我身上。
「這麼大的人了,一點眼力見也沒有,難怪現在還沒男人要。。。」
她厭棄地翻了翻白眼,卻因此錯過,新郎刻意壓下的一抹笑。
我攥緊手中的拎包,手指看似不安地扭動,實則悄悄扳開搭扣,將裏麵的內容微敞。
見新郎若有所思般,遲遲未給新娘穿上婚鞋,新娘媽媽連忙上前,討好地笑道。
「顯陽呀,是不是看琳琳太美,都看走神了呀。」
「你放心,以後琳琳嫁到你家去,天天在家伺候你,絕對讓你看個飽!」
「咱要不,先把鞋穿上,親戚們還在飯店等著呢,你爸媽時間都金貴,可別耽誤他們了。」
新郎聞言,不滿地皺起眉頭,但還是拿起鞋子,粗手大腳地往新娘腳上套。
新娘媽媽長舒一口氣,趁著新郎背對自己,一麵動作誇張地撫了撫胸口,一麵對新娘比出無聲的口型。
「不中用的東西,連個男人也看不住。」
「叫你不要找這麼好看的伴娘,你偏偏不聽。」
「我真是。。。」
說到激動處,她手一揮,恰恰打在我的手包上,伴隨啪嗒一聲脆響,手包裏的物品紛紛滾落在地上。
「呀,我的房卡!」
我故作驚呼,在地毯上摸索著卡片,或許是因為美甲的緣故,怎麼撿也不成功。
「我來我來。」
身後,伴郎團一擁而上,一麵借著撿房卡的機會,一麵對我擠擠挨挨。
我壓下心裏的冷笑,看著他們將白色的房卡捏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
卡套上我刻意用黑色油性筆,大大的寫下了房號。
「小姨子住308呀,好數字,好數字,發發發。」
伴郎一號舉起房卡,大聲念到。
我不做聲,隻接過房卡後安靜地塞回手包。
「喲,藏這麼嚴實,防著誰呢?」
電梯裏,伴郎一號貼近我身前,小肚子有意無意,向前磨蹭。
「別怪哥沒提醒你,這是電梯,你要是敢再跺腳,在你姐大喜的日子給電梯整停,給我們關裏。別說我們,就看你姨能不能放過你?」
我咬緊唇,無奈之下身子隻好死死地貼住電梯壁。
假裝沒有看到,其餘兩人趁機扯過我的手包,將房卡攥緊手裏。
電梯終於下到一樓,伴隨叮咚一聲開門聲,迎親的伴郎團踩著紅地毯,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像是一群得意的蒼蠅。
我冷笑著看他們的背影。
真正的房卡在手包暗袋的拉鏈後躺得服服帖帖。
308那間房,可是我給他們特意準備的「驚喜」。
我掏出手機,正想給新娘發條消息,告訴她一切順利。
下一秒,門口傳來的尖叫聲,讓我幾乎將手機丟在了地上。
「你們幹什麼!」
「鬆開!鬆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