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我報名參加廠裏援西隊伍。”
劉廠長皺眉看著俞南,
“去參加西部建設少說一去三五年,你跟孫念珍同誌商量好了嗎?”
廠二車間主任孫念珍,俞南的妻子。
“去的話下周就得出發,小俞你剛出院身體狀況行不行?要慎重考慮,畢竟你和孫主任還沒有孩子…”
劉廠長想勸兩句,俞南語氣低沉卻滿是堅定。
“廠長援西是國家需要,先大家後小家。”
“請您尊重我個人選擇。”
劉廠長看著麵前這個隱忍的男人,一聲歎息,
“也好!”
“孫念珍確實越來越不像話了!整天跟在她那個鰥夫師父屁股後麵…”
又在俞南慘白的臉色中堪堪閉嘴。
“小俞同誌援西光榮,我讓廠裏給你舉辦歡送會!”
俞南趕緊搖搖頭,
“不用驚動大家,也請您幫我保密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念珍…”
走出廠辦俞南把介紹信鄭重收好,廠長跟他說等他凱旋歸來。
可隻有俞南自己知道,他再也不會回這個傷心地了。
回到家俞南鄭重將七天後的日曆折了一下。
剛掏出自己的介紹信,孫念珍卻突然回了家。
俞南心裏一驚,趕緊把信塞回兜問到。
“你怎麼回來了?”
這幾天楊援朝住院,孫念珍一直在醫院照顧衣不解帶。
楊援朝年輕時是十裏八鄉的俊後生,也是孫念珍進廠時的師父。
更是深插在他們婚姻中的一根刺。
此刻孫念珍淩亂的發絲滿是疲憊,一如既往沒好氣,
“我回自己家還用跟你彙報?”
她拔下暖壺塞想喝水卻發現裏麵一壺涼水,搪瓷杯子也落了一層灰。
孫念珍生氣的把杯子磕在桌麵上,
“家裏一層灰不知道擦?!”
“什麼事兒就非得等我回家做?!”
“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師父家這麼臟!都一樣是男人怎麼就你懶得生蛆!”
其實孫念珍但凡動一下腦子就能發現端倪。
自打結婚俞南從沒舍得讓她幹過半點家務,大冬天滿手凍瘡也要把她衣服洗的幹幹淨淨。
俞南向來幹淨利落怎麼可能放任家裏這麼大灰。
除非他這幾天也不在家。
可孫念珍的心思全在楊援朝身上,勻不出半絲給俞南。
“趕緊去給我煮碗麵,再蒸一碗嫩嫩的肉末雞蛋羹一會兒我給師父送過去。”
孫念珍扔下一小塊新鮮的豬肉催促。
“動作麻利點!”
回來的路上俞南還聽人說供銷社今天沒賣肉,
看著眼前的肉俞南皺眉,
“哪來的豬肉?”
“家裏不是沒肉票了嗎?”
他前陣子生日想要做一碗肉絲麵,卻發現孫念珍早就把肉票給了楊援朝。
“我師父家棟梁你見過,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一個大男人跟孩子搶口糧要不要臉!就這麼饞?!”
肉票、糧票要均出來給楊援朝家,多少年的習慣了。
為了讓孫念珍吃飽,俞南多少次隻能自己灌井水充饑。
肥皂票煤球票也要勻出來給楊援朝,冬天凍得俞南十隻手指生爛瘡。
但隻要他稍微表示意異,孫念珍就會大發雷霆。
“我師父一個男人帶個孩子多不容易!”
“俞南你就這麼小肚雞腸沒有一點奉獻精神嗎?!”
如今麵對肉的來源,孫念珍回答的依舊理所應當。
“我叫供銷社老劉特意留的,用雙倍布票換的。”
“我警告你別打這肉的主意!必須都給我師父剁到雞蛋羹裏!”
一聽布票俞南覺得周身的血都翻滾起來,
“孫念珍!你動了家裏的布票?!”
“那是我外公的!你憑什麼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