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竹馬掉進冰河五分鐘。
狂躁症的妻子暴怒,讓我不著寸縷站在雪地裏,從二樓把洗腳水潑在我身上。
“阿言現在還在高燒,他要是有三長兩短,你也去死!”
我渾身開始結冰,凍到失溫,求她放過我。
卻換來她的責罰。
“還嘴硬?看來是沒學乖,就讓這場雪洗幹淨你內心的汙穢吧!”
我被封住嘴綁在雪地的木樁上。
沒多久,我唄凍成冰雕,厚厚的雪蓋在我身上。
小孩以為我是雪人,拿著鐵球將我砸成一堆碎塊。
自此,眾人都以為我失蹤了。
可等到雪融時,妻子看見滿地血汙,最終崩潰。
她哭著把碎片一塊塊拚湊起來,求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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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現在林白伊的雕塑室裏,看著她全神貫注在雕刻著顧知言的模樣。
助理站在她身後,大氣不敢出。
她創作時,不能被打擾,否則就會爆發狂躁症。
不知過去多久,林白伊收起工具,靠在窗台抽煙。
她掃了眼白茫茫的院子,眉頭微皺:“秦焰怎麼還沒回來?信用卡確定都停了?”
助理回答:“是的,有件事想跟您說下,我們查到秦哥的電子手表記錄,從昨天開始,就顯示他失去生命體征,十分鐘前一直在報警,您......有收到電話嗎?”
“哦,我沒接。”
林白伊優雅地吐出一口煙,似乎不擔心我的生死。
助理急忙提醒:“林老師,外麵零下十幾度的天,人沒有禦寒的衣物,很快就會被凍死!”
“這座山都被雪封住,除了這裏,秦哥要是去別的地方,很可能出意外,聽說昨天山腰那處就雪崩了......以防萬一,老師你要不要報個警?”
林白伊右眼皮輕跳了下,冷哼:“裝神弄鬼的,我看他就是想逃避懲罰,說不定現在就在房子裏躲著呢!”
助理連忙帶人尋找,不久後複命。
“查過了,倉庫和廚房的監控裏沒有異常,也沒有人發現秦哥。”
林白伊揉了揉眼皮:“他要是想躲,能讓你們找到?”
她十分自信我還活著:
“何況,又不是一點吃的都沒有,像他這樣不擇手段的男人,為了活下去,學流浪狗翻翻垃圾桶,吃點泔水就能填飽肚子,他肯定還死皮賴臉地活著。”
“記住,誰都不許給他留吃的。”
我扯了扯嘴角,發出輕笑,但無人聽到。
我很想說:讓她失望了,我壓根就沒有時間賴活著。
我被活活凍死了。
離開身體後,我看到被凍成模糊冰雕的身體才明白:為什麼這三天來所有人都對我視而不見。
因為林白伊經常會把做廢的雕塑丟在院子裏。
一件件雕塑淋著雪。
我凍死後,造型相似,混在其中不易察覺。
我的軀殼變成一件死物,而我的靈魂還被囚禁在林白伊身邊。
助理為我歎氣。
林白伊覺得助理麻煩,總算放下身段。
“好了。看在他這幾天安安靜靜的份上,我就放他一馬。你讓他搞幹淨過來趕緊和阿言道歉。”
2.
助理剛走,顧知言輕輕進來,他麵色透著病氣,看得林白伊心疼不已。
“不是叫你好好休息?這麼冷,萬一再發燒,你要我怎麼辦!”
顧知言溫順地接受她的責怪,靠在她懷裏。
“姐姐不生氣,我隻是太需要你。我一個人覺得好冷,隻有抱著你,才覺得溫暖。”
林白伊心疼地把外套脫下來披給他,低聲安撫:
“乖,我當然不是生你的氣,我是氣把你推下冰河的那個賤人!”
“不過我已經狠狠懲罰他。我讓他在大雪天裏光著跪下給你道歉,不過我沒想到他這麼不知羞恥,居然臨陣脫逃。你放心等他出現,我一定讓他給你磕一百個頭贖罪。”
顧知言眼底閃著淚花,感動:“姐姐,你這樣對我不值得的。畢竟秦焰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而我隻是一個模特,人微言輕。我不想你為難。”
“不。”林白伊用手指貼上他的唇,虔誠地抬起他的臉。
她深情告白:
“你是我創作的靈感繆斯,我沒你不行。”
“至於秦焰......”
她麵帶嫌棄:“他就是一條粗鄙的野狗,本就不配和我在一起。要不是當時為了讓爺爺安心,我才不會讓他入贅。”
顧知言聽此,靠在林白伊懷裏,精致的鎖骨一覽無餘。
“其實,我很想和秦哥好好相處,希望他這次得到教訓能痛改前非吧。”
“你太善良了,阿言,我保證往後不會讓他再欺負你了。”
林白伊眼神閃爍,手指開始在他的鎖骨處徘徊。
“阿言......”
“姐姐......”
顧知言紅著臉回應她,似乎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一臉羞澀。
兩人眼裏好像都隻有彼此,氣氛正好,衣物漸褪去。
大白天的,他們情難自已。
我無處可躲,畫麵深深刺痛我的眼睛,任我怎麼死命捂住耳朵都沒辦法阻擋聲音的侵入。
明明我已經死了,心卻痛得仿佛被撕裂。
林白伊,你可知道?
你們在溫暖的屋子裏調情。
而我凍僵的屍體就在院子裏,死不瞑目!
3.
或許,她就算知道也不會有半分傷心。
畢竟是她親手扒光我的衣服,將我趕出家門。
零下十幾度,我的頭發和睫毛瞬間結冰,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慢慢變得稀薄。
連血液都快凍結了。
死亡的恐懼逐漸湧遍全身。
我顫抖著求她:“我快被凍死了,我錯了,求求你了,讓我進去吧!”
她打開了門。
就在我以為逃過一劫時,動起雙腿打算走進去時,她一腳把我踹回寒冰中。
她氣得胸前不斷起伏,指著我痛斥:
“阿言被你推下冰河至今高燒未醒,你怎麼這麼惡毒!”
“要不是沒有證據,我現在就把你送進大牢裏,讓你被一堆人搞死!”
“讓你受點懲罰,便宜你了!”
她狠狠關上門,我隻好縮在牆角,靠著門縫的暖氣勉強苟活。
就算這樣,她都不放過我。
在二樓潑了我一盆冒著熱氣的洗腳水。
又臭又熱的水碰上我冰冷的身體,就像是硫酸潑在身體上。
我簡直痛不欲生。
我在地上打滾慘叫,因為失聲,聲音像是嗚咽的小動物。
她在二樓大笑:“你這條狗,叫啊,再大聲點!”
她生怕我跑,讓我跪著,拿粗麻繩將我綁在木樁上,一圈一圈,緊緊纏繞。
我恐懼地求她放過我,麻繩在我身上勒出血痕,我還是不停撲騰著想要離開。
林白伊狠狠甩我一巴掌:
“還嘴硬?看來是沒學乖,就讓這場雪洗幹淨你內心的汙穢吧!”
很快,熱水冷凝成冰柱,我抖個不停,連慘叫都發不出來了。
一夜過後,我的屍體凍成硬塊,渾身青得像厲鬼,臉部扭曲,手指蜷曲。
可當柔軟的雪落下,覆蓋在我身上,掩飾了我的醜態。
像是一層白布,為我悼念。
別墅來往的人從我身邊經過,卻無人發現我。
我跪在地上,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隻想質問上天。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這些年,為了維持幸福,我忍氣吞聲假裝沒發現林白伊的背叛。
我是愛上了一個不愛我的人。
為什麼連命都沒了?
回憶裏的痛和現在的苦重合,痛上加痛!
我忍不住閉上刺傷的雙眼。
不知多久,終於結束。
我睜開眼,視線已被淚水染得模糊不清。
4.
傍晚,林白伊把助理叫進房間,手指百無聊賴地摸著顧知言的睡顏。
忽地她皺眉。
“他怎麼還沒來?我不是都說放過他了,還矯情什麼?”
助理小心翼翼:“秦哥可能是想您親自接他?”
我抬起眼,卻聽見林白伊笑得很冷。
“他一個殺人犯,我看見都嫌臟。”
“他不想出來不就是心虛嗎?你告訴他,趕緊過來給阿言磕頭道歉,我還考慮赦免他。”
“對了,上次用洗腳水潑過他,而且他還吃泔水,想來他現在從內到外都臭得要死。別讓他用洗漱間,就在外麵燒鍋燙水,讓他在裏麵泡著。”
助理打了個寒顫,“要泡多久?”
“當然是越久越好啊,阿言現在身體弱,不能接觸到細菌。你弄幹淨點,親自監督,最好像燙動物的皮那樣,才能把細菌消毒幹淨。”
助理惡心得幹嘔。
這時,顧知言醒了過來,主動蹭了蹭林白伊的手。
他一聽我要回來了,立馬善解人意道:
“姐姐,秦哥是不是還生我的氣,所以不願意出現?”
“我不要求他真心道歉,為了你們的幸福,我寧願讓步的。”
林白伊恨鐵不成鋼地歎氣。
“你替這種白眼狼說話幹什麼?他欠你的多呢!就這點懲罰看來還是不夠讓他明白,去,叫他過來給阿言磕頭,不磕滿一百個,不許他吃飯!”
顧知言還想說什麼,被林白伊用唇堵住。
她眼神迷戀著顧知言的完美臉龐,溫柔道:“你做我的天使,不好的事情讓我來做就好。”
我聽著,內心有一句話想送給林白伊。
臉有多幹淨,心就有多臟。
每年林白伊都會來山間別墅與世隔絕找靈感。
今年卻不一樣,她把顧知言也帶來了。
我好好地在冰釣,他非要把我釣的魚倒進河裏。
我挪開位置,不理他,他卻死死瞪著我,一臉嫌惡。
“你真的很賤啊,頭上都綠得發慌了,還是這麼死皮賴臉。我勸你識相點,還能留點體麵,不然等林白伊肚子都大了,你難不成還要幫我們養孩子?”
他粗鄙的話語和扭曲的表情,和他在林白伊麵前純潔的模樣反差甚大。
5.
我冷哼一聲,不搭理他。
他得意洋洋說著,現在的他已經得到了林白伊名下好幾套房子。
見我依舊沒反應,他又開始說著和林白伊在家裏瘋狂的事情。
“你不知道吧,你每天做飯的吧台,是我們最喜歡的地方,特別有感覺。”
他眼裏閃著邪光,為了炫耀,又說著林白伊如何放下自尊勾搭他這個有婦之夫。
“我為了抱這條大魚,可是把老婆孩子都甩了呢!你能不能有點男人的氣概啊?我好心告訴你,現在放手,還能有點養老費,之後嘖嘖......”
我聽得怒極了,此時剛好魚鉤動了。
他卻擠開我,搶走了我的果實。
“喲,挺有勁,肯定是條大魚!”
我懶得理他,避免腳凍壞,我回去換了幹燥的鞋子。
可是,幾分鐘後,林白伊闖進我的房間狠狠給我一巴掌。
“阿言要是出事,你也去死!”
“你竟然把阿言推進冰河裏,你知不知那個洞結冰了,他差點就死在裏麵了!”
我被打懵了,想解釋,卻不知怎麼解釋。
明明,是顧知言為了搶我的大魚,不小心反被魚拽進了河裏。
怎麼從他嘴裏說出來就顛倒黑白了!
沒想到,這麼小的一件事,林白伊卻覺得我是故意殺人。
她叫囂要把我送進牢裏,可是沒有證據。
她不甘心我就這樣逃掉懲罰,拿著做雕塑的刻刀在我身上狠狠劃著。
頓時血肉模糊。
“你該死!你就是個害人的東西,害得我和阿言不能在一起,現在你還要他的命!賤人!”
“別以為做得毫無痕跡就逃過一劫了!”
如她所願。
我沒逃過她為我設下的劫難。
我靜靜等著雪融化、真相大白的那天。
6.
雪漸漸停了。
為了慶祝林白伊的新雕塑獲獎,林家的親戚都來到別墅,打算熱熱鬧鬧地辦個宴會。
屋裏觥籌交錯。
林白伊喝了幾杯酒,有些頭暈來到陽台。
“這個秦......死哪裏去了?”她嘟囔了句。
我的目光被院子裏蹦跑的孩童吸引。
那對混世魔王,經常在我睡著的時候往我嘴裏尿尿。
他倆不知道哪裏撿的鐵球,把院子裏的雕塑都砸得稀爛。
卻沒有一個人阻止他們。
我眯著眼看,院子裏所有的雕塑都無一幸免。
包括我的屍體。
我諷刺地想。
可能林家的基因裏,就帶著暴力吧。
助理著急忙慌地跑來找林白伊。
“我真的搜遍整個別墅,都沒有看到秦哥啊!怎麼辦,秦哥是不是失蹤了!”
一陣冷風過後,林白伊酒醒了。
她眼眸黑沉,盯著雪地咬牙切齒道:“明天備車回家,我要親自抓住他,這次我要把他腿打斷!”
第二天,車子都駛出了山莊。
這裏再也沒有別人。
林白伊拿著鐵棍打開家門,我也不在。
她甚至動用所有關係查找我的航班,車程,也沒有發現我的行蹤。
好像我人間蒸發了。
林白伊當即爆發狂躁症,衝進我的房間,把結婚照摔得稀碎,搞得整個房間狼狽不堪。
助理忽然衝進來。
“警察打電話叫我們去山莊一趟!可能是有秦哥的消息了!”
林白伊抬起頭,眼中閃出暴戾。
“好啊,終於敢出現了。”
為了教訓我,她後備箱放了幾捆麻繩,和鐵棍。
不過都用不到了。
她應該準備的是棺材。
因為,警察已經發現我死了。
隨著林白伊一步步踏進山莊,我的心情卻詭異地,沒有一絲波瀾。
我好像已經不在乎她了。
院子入眼是刺眼的血紅交融在雪裏,一腳下去滿是血泥。
濃重的血腥味和一股莫名的惡臭交織出的鮮明體驗,讓人忍不住作嘔。
林白伊用袖子堵著鼻子,有些緊張地走進去。
看見地上殘碎的碎肉和骨骼,她認不出來,以為是什麼動物殘骸。
但缺少眼球的頭骨森然地對著她。
外麵太陽忽然大亮。
就在那片碎肉中,一根碎指上閃著銀色的光芒。
那是我帶了整整八年的求婚戒指。
山中老鼠聞到味道,大著膽子爬上碎肉開始啃噬。
警察走進來:“請問你們誰是死者秦焰的家屬?”
林白伊想到什麼,瞳孔開始地震,從喉嚨抑製不住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人、人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