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宋懷瑾揮退了下人,蘇染沒了束縛立馬離他三丈遠,抿著唇警惕地瞪著他。
“我是不會答應打胎的!”
更不會答應拿孩子做藥引。
雖然她沒說,但宋懷瑾聽懂了她的話中話。
見她一臉防備,像一頭護崽的雌獸,宋懷瑾心一軟,放輕了語調,“阿染,你聽我說。”
“稚柔身子弱,已經沒過一次孩子,大夫說若這個孩子留不住,她以後恐怕再難有孕,你就當為了我,幫她一次可好?”
“我幫她,那誰來幫我呢?”蘇染心痛地看著他,“你明明知道,這個孩子我也盼了很久!”
宋懷瑾一怔,突然想起每年上巳節和她去河邊祈福的事。
他的心軟了一下,但隻一瞬間又被寧稚柔哭泣的臉龐取代。
他去拉蘇染的手,“阿染,我答應你,等稚柔的孩子生下來,你想要幾個孩子我都允,好不好?”
若以往聽見這樣的話,蘇染會覺得這是宋懷瑾對她的寵愛。
但如今她卻隻覺心如刀絞,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若我以後生不出孩子呢?”
“怎麼會呢?”宋懷瑾以為她是擔心自己不要她,於是安撫道:“阿染你放心,等這件事結束我就娶你進門,以後......”
“宋懷瑾,你是不是忘了,我也被樓裏的藥傷了身!”蘇染徹底崩潰,一把揮開他的手,淚流滿麵道:
“我這輩子,也可能隻有這一個孩子!”
宋懷瑾雙瞳一震,猛然想起蘇染曾告訴過他,為了不影響以後接客,入了樓的女子從初潮時起,每月都會被灌藥。
那藥不僅會斷了女子當娘的念頭,且也傷脾臟,蘇染剛入府時,他還找了禦醫專門給她調養。
看著撫著肚子傷心欲絕的蘇染,宋懷瑾猶豫了,這孩子,是老天的恩賜。
沉吟片刻,他輕歎聲,“我再想想辦法,你好好休息。”
直到房門重新關上,蘇染也沒從悲痛中緩過來。
她不懂,為何所有的苦難都一定要圍著她轉。
接下來蘇染徹底失去自由,整日被人看犯人似的守著,不被允許踏出院子一步。
但好在宋懷瑾沒再來,讓她安心不少。
可苦難並沒有放過她,兩日後,寧稚柔帶人闖了進來。
“蘇姑娘,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本郡主心狠了。”
她語氣嬌柔,跟往常一樣,但看蘇染的眼神像淬了毒。
“你想做什麼?”蘇染被看得頭皮發麻,一邊說一邊往門靠近。
她潛意識感到對方帶著強烈的惡意,她想離開這裏。
但寧稚柔沒給她機會,隻一個眼神,就有人斷了她的退路。
濃烈的惶恐瞬間讓蘇染血色全無,看得寧稚柔輕笑出聲,“蘇姑娘,青,樓女血脈汙濁,能用你孩子的命換我母子平安,是他的福分。”
“放心吧,很快就好。”
話音剛落,蘇染就被人反手壓在地上,一個端著藥碗的侍女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不用想,她都知道裏麵是什麼。
“不要!不要!”蘇染瞪著雙眼,全身都在顫抖。
看著越來越近的藥碗,她開始死命掙紮呼喊,“大人!宋懷瑾!嗚嗚嗚......”
可無論她如何掙紮呼喊,她依舊被困在原地,也沒喊來能救她的人。
也或者,是不想救......
一隻手死死地鉗住她的下巴,蘇染絕望地感受到那碗腥臭的藥從嘴唇到咽喉,然後一點點進入她的身體,殺死她的孩子。
“孩子......我的孩子......”
被人鬆開時,她像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嘴裏不停呢喃。
緊接著,她又感覺心口一涼,可她看也沒看,哪怕那泛著冷光的匕首已經刺進她的胸膛。
她像感覺不到疼似的,任由心頭血留了一碗,然後溢出來浸濕她的衣裳。
漸漸地,她意識越來越模糊,呼吸也變得微弱。
“阿染!”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宋懷瑾正急切地朝她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