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漾轉身就走,自動隔絕掉身後許硯舟掀桌子的聲音。
漫無目的地逛了一下午後,黎漾還是在零點之前趕回了家。
家裏已經沒有一絲夏茉的痕跡了。
隻剩下一個滿身酒氣的許硯舟在沙發上半眯著睡著了。
黎漾下意識的放輕動作,但還是驚醒了許硯舟。
“為什麼不回我信息?”許硯舟語氣不善。
黎漾口吻平淡:“手機沒電關機了。”
下一秒黎漾的手機很不給麵子的震動起來。
黎漾麵不改色地掛斷騷擾電話,抬眼看向許硯舟。
卻沒看見許硯舟有任何一絲惱羞成怒。
怪事。
“你說的三個條件,我答應你。”
“什麼時候能簽股權轉讓合同?”
許硯舟肉眼可見的心急。
黎漾垂眸:“一個月後,你履行完條件之後,股權自然會是你的。”
“好。”
許硯舟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卻還是難掩疲憊之色,習慣性吩咐黎漾去給他煮一碗醒酒湯。
“我累了,你自己煮吧。”
說罷便無視掉許硯舟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目光,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黎漾沒撒謊,她是真的累。
洗完澡之後沒多久,就帶著濕噠噠的頭發睡著了。
她渾渾噩噩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見三年前在戰亂地區當無國界醫生的那段經曆。
雖然苦,但是值得。
看著無數個維護世界和平正義的人在她手中逐漸恢複生命的活力,
黎漾真的覺得,哪怕命喪這裏,也算是此生足矣。
直到某次救援活動中,黎漾救下了許澤。
許硯舟的雙胞胎哥哥。
黎漾第一次產生了極其強烈的生存 欲 望。
她想要活下去,和許澤一起活下去,一起保衛世界和平,一起手牽手看世界。
可是紛飛的戰火沒有放過許澤。
或許說,是紛飛的戰火沒有放過突然找來的許硯舟。
為了救這個有先天心臟病的孿生弟弟,許澤選擇了犧牲自己。
懇求黎漾把自己的心臟移給許硯舟。
黎漾這輩子都忘不了,許澤單膝跪在地上吻掉她眼淚的模樣。
明明那麼溫柔繾綣,說出來的話又那麼殘忍不顧一切。
“漾漾,聽話,他是我弟弟,隻有我的心臟能救他,你懂嗎?”
黎漾哭成了淚人,拚命搖頭:“我們不救人了好不好?隻要你活著......”
隻要你活著,我可以放棄自己的信仰。
哪怕是看著一條將死的生命從手中流逝。
許澤笑笑,眼中帶著決絕的視死如歸:“不能這樣,既然選擇了無國界救援隊,救人就是我們的使命。”
“可難道他們的命是命,你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讓她親手移植心愛的人的心臟,她做不到。
可最後她還是妥協了,扛著天大的壓力與痛楚,在硝煙之中親手挖出許澤的心臟,移植給了許硯舟。
愛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許澤眼裏最後的不舍與留戀,是留給黎漾的。
黎漾痛苦不堪:“許澤......”
“什麼?”剛進房的許硯舟頓了下,看著黎漾夢魘的樣子蹙眉。
“不!”
黎漾從床上驚醒,後背出了一身汗,滿臉都是淚痕。
驚魂未定。
卻在看到一旁的許硯舟時,心顫地把他擁入懷中。
“別離開我好不好?”黎漾眸中湧起幾分情動,淚水打濕了許硯舟的襯衫。
許硯舟錯愕了一瞬,神差鬼使地伸出手想要將懷中的女人抱的再緊一些。
卻在觸碰到那頭濕發時莫名惱怒,推開了黎漾。
黎漾淚眼模糊又茫然無比地凝視著許硯舟。
像極了迷路的小孩。
許硯舟心煩意亂,卻罕見的放輕聲音哄道:“不吹頭發,是想明天感冒嗎?”
隨後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吹風筒給黎漾吹頭發。
黎漾的意識在一點一點回籠,眼神澄澈又涇渭分明。
疏離地接過許硯舟手上的吹風筒,客氣道:“謝謝,我自己來吧。”
許硯舟整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氣急敗壞的要奪門而出。
“記得你答應過我的第一條。”
一個月內,隻對黎漾好。
換言之,不準去找夏茉。
許硯舟有些憋屈,冷聲道:“我今晚睡客房。”